237、雁杳(三)_第一女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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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雁杳(三)

  花翥将长发扎成天靖城中公子哥而今最时兴的模样,戴着珍珠抹额,穿一身暗色鱼鳞纹露草色男子长衫,腰带上有一块麒麟羊脂玉,黑色长裤马靴,端是一俊美公子。她坐于云袖坊二楼,摇着纸扇,喝茶,听曲儿。

  只改装束,不易容。

  略熟悉之人一眼便认得出她。

  云袖坊的妙龄少女远远望着她,小扇掩面,窃窃私语。

  若花翥不留意看向她们,她们便带着一张绯红的小脸,慌慌张张、逃之夭夭。

  花翥只要留意到便对那些少女浅浅一笑,羞得她们落荒而逃。

  距离五月初一尚有三日。

  天气已添了几点炙热。紫藤花只剩寥寥几朵,麒州锦花也迎来了最后的盛放。

  身为掌柜,阮飘飘要招待八方来客,不能一直与花翥呆在一处。她的丫鬟小兰常端一盘冰镇的水果来招待花翥。冰被削成薄薄的小片,托着红色的山楂和果肉雪白的梨。

  “我家小姐买了一个冰窖。这些果子都藏在冰窖中。”

  小兰笑吟吟道。来天靖城多年,她也不再是当年在蓉县那个哭哭啼啼,多与人说一句话就红透脸的小可怜。说话做事渐有了几分泰然自若的气度。

  小兰絮絮叨叨与花翥说起阮飘飘回蓉州之事。

  “小姐回去本准打算狠狠羞辱她那前夫一家,可不曾想,那户人家听闻她回来竟在长亭外小心迎接,恭恭敬敬,鞍前马后。小兰本以为小姐会一脚将那群人踩在脚下,不想小姐竟是看都未曾看那户人家一眼。”

  花翥笑道:“略用心,便是在意。若有一分在意,便有机会可变为十分、百分、万分,给人念想。的确远不如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与令对方心寒意冷。”

  “对。我家小姐也是这般说的。”

  花翥与小兰闲聊,偶尔用余光瞄一眼对面。

  那些盯梢的人坐在她对面包间,一共三人,皆打扮成富家公子模样,与云袖坊唱曲儿的歌姬说笑打闹,动静不小,目光却总朝她这处瞟。

  褚鸿影调查过,这些都是陈中友的人。

  蔡岳若有问题,是陈中友之过。

  若无,便是花翥之过。

  颇有几分你死我活的架势。

  蔡岳被陈中友提拔,走小路去紫炎为官。朝中知晓此事的人不多。

  陈中友令蔡岳在紫炎生事,盯紧她与朱曦飞不放,可蔡岳的做法太过残忍,也太过高调。以陈中友的地位,如此行事会留下可被朝臣拿捏的话柄。

  玉蝉那件事自然不是陈中友的意思。

  若蔡岳无辜,有嫌疑的自然是邱香香。

  根据鹰羽卫的情报,从陈中友选定蔡岳到蔡岳离京,期间不过十日。蔡岳避开驿站,扮做普通客商,期间遇见邱香香,看似柔情蜜意,实则恭敬有加、几分冷淡。

  邱香香行事只为君三笑。

  一个身负重任的朝廷命官,怎么会忽然接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除非两人之前便有联络。

  花翥索性站在男人的角度看此事,男人在何种地方最容易遇见一个令他色令智昏、掏心掏肺的“妙人儿”?

  蔡岳这种朝廷命官接触的自然不是下等窑.子里的女人。最可能的便是秦楼楚馆。

  褚鸿影调查过,蔡岳在天靖城并无相好的女人。

  若有那样一个女人,一定藏得很深。

  城中遍处风月场,若挨个调查必将打草惊蛇。

  故调查之事便被花翥尽数交给阮飘飘与贺紫羽。

  阮飘飘遍寻城中上等欢场,以“买人”为借口,寻机问近一年买进卖出哪些人。

  贺紫羽与那群半大小子混在一处去调查下等的窑.子,花翥给的那点儿银两去那种地方像是小石子落入水中,至多冒一个泡,泛一点儿涟漪。老鸨欺他们年纪小,也就给点儿吃食,不给男女上的好处,借此诓骗些银两,对他们毫无警觉,一问便说。

  褚鸿影依旧带着鹰羽卫成日紧盯蔡岳的家人,他家中的奴仆,由此麻痹对手。

  花翥被陈中友的人盯着,不可擅动。

  她便每日牵赤骊马去演兵场跑圈,监督刘三花与吴忧练兵,着重本业。吴忧与她身形相差不大,她每每在演兵场扮做少年公子,吴忧假扮她,每日一个时辰。

  她四处闲逛,装出调查的模样。那群人亦步亦趋盯得很紧,就此便将注意尽数吸引至自己身上,偶尔来一趟云袖坊。喝茶听曲,绝不多问。

  楼下演着夏闲影写的戏,少女唱腔凄婉,水袖舞起,撩拨心绪。

  人生是戏。

  戏也是人生。

  云袖坊的女孩卖艺不卖身,有男人带欢场的女人前来。

  花翥在北地推行严禁妓.女的十字禁令在紫炎勉强可行。

  天靖城却似乎无任何变动。

  林安默曾对她说道:她颁行的禁令不过十字,说出口容易,施行却极难。有些女子无所依仗,步入欢场是权宜,也是生计。若花翥执意颁行十字禁令,且迫着杨佑慈颁布政令断了她们的生计,她们又该何去何从?

  花翥入朝为官靠军功傍身,普通女子谁又有那个机会?花翥不

  觉军旅苦,难道能逼迫所有女人一道从军吃苦?做将军的,能有几个?若花翥找不到一条好的去路,还不如安于现状。至少还有一个老鸨、几个龟公护她们周全。

  何况,花翥也不能随便抓人。

  “单是罪臣家女眷不官卖为妓,尽数送去北地从军,押送中若有淫.乱之事押送着便以‘奸’论处一事已让林某对翥姑娘佩服得紧。世间之事,说‘改’容易,改好却难。世间之事,并非不白就黑。”

  花翥搁下筷子。

  不过是东方煜常说的“事要慢慢做”罢了。

  她离开,那三个盯梢的人便也离开。

  她去演武场换回平日装扮归家,那三人盯着她牵马归家,这才离开。唐道一直在兵部调查,眠舟每日睡七八个时辰,章叶媃成日做女红,贺紫羽和花落颜天天出门玩耍,家中这几日比往常还要清净。

  这清静却被上气不接下气跑回家的贺紫羽打破,他一路小跑,累得额上满是汗珠,怀中抱着一个小竹篮,篮子下垫着荷叶,荷叶上是红嫩嫩的樱桃。小竹篮周边还围着一圈尚未融化的冰片。

  他喘得厉害,声音却不小,大声道幸好跑得快,若回来晚了樱桃晒了太多阳光便不好吃了。冰片是在云袖坊要的,买樱桃也在云袖坊。那处很热闹。

  “姐姐,快吃,快吃。”他蹲在地上,小手托着脸,大眼睛扑闪扑闪。

  花翥尝了一颗,凉丝丝的,又酸又甜,这个时节樱桃正好,入口便化。贺紫羽盯着她吃了三颗,才欢欢喜喜叫来章叶媃一道吃。他二人年纪相仿,平日却极少能说到一处去。贺紫羽总说章叶媃是唐道未过门的娘子,他身为小弟,不可逾矩。

  不知怎的,今日贺紫羽甚是大方,章叶媃不来,他又吵又闹,非要把她拉来不可。还小心给眠舟留了一碗。

  又等了片许,贺紫羽鬼鬼祟祟透过门缝朝外瞄了一眼,一路小跑到花翥身边,压低声音道:“鹏鹏找到了。那个香香。相貌、年纪,身段、时间都对得上。”

  花翥一怔,恍然大悟,眉眼都带上了轻轻的笑意。

  果真聪明。

  事情被交给了褚鸿影。

  褚鸿影从乱葬岗弄了一具死刑犯的尸体丢在那破破烂烂的窑.子,让亲信扮做客人“发现”尸体并撺掇老鸨藏尸,鹰羽卫及时从天而降,以“既然藏匿尸体,定是心中有鬼”之名查封整间窑子,将所有人抓回审问。

  整件事做得行云流水,旁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连花翥也不得不敬佩道:“这般熟悉,也不知这类栽赃陷害的事做过多少回。”

  “呵,多谢花将军夸赞。”

  褚鸿影冷道,那老鸨说,邱香香在她们那处叫小红。相貌不错,身段也窈窕,会识字,会唱歌,会弹琴,还会画画。刚到此处的时候说着一口谁都听不懂的话,阳啟官话是在窑.子学的。按理说邱香香即便去城中最一流的欢乐场也是个一等一的妙人。不知怎么,偏是甘于在这种花几十个钱就可以嫖一次的下等窑.子干活。

  常客、新客都极为喜欢她。每日生意不断。

  窑.子里的女人都极为厌恶她,对她的了解比老.鸨还厉害。她们说邱香香三月到的天靖城,身份是流民。流民都会被调查,朝中官员查男人查得多,女人查得少。

  邱香香心中似乎有个人。

  “一个女人说邱香香好几次几乎被客人活活玩儿死。众人都道可怜,连平日不与她好的女人都生出一分怜惜,抹了一把同情泪,一次邱香香精神恍惚时不留意笑道:在军队里比这还苦,又道若是为了大人,这点儿苦也算不得苦。”

  邱香香是逃走的。

  奇怪也是此处。她是老鸨的钱袋子,平日虽然听话,老鸨看管她却极其严,连如厕都有人盯着。可邱香香却还是丢了,每日客人不断的邱香香忽然便不见了。连这段时日赚的钱都没有带走。

  褚鸿影搁下茶盏。

  “花翥,你如何想?那种地方,蔡岳可不会去。”

  花翥哑了。

  脑中一片混沌。

  君三笑?

  那个男人竟有这么大魅力?能让一个女人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邱香香无意说军中比这苦?虽说战乱四起,可阳啟各处军中严禁豢养妓.女,若有人犯,便是重罪。邱香香初来时说的话旁人都听不懂?那她不是阳啟人!

  “连如厕都盯着,邱香香又不会武功,能逃走,自有人帮她。”

  一切都印证了她的猜想——这是一个团伙。

  她已有了下一步棋。

  褚鸿影听过,冷道:“花翥还真是厉害,也不知你更厉害还是东方先生更厉害。那些女人如何做。抓都抓了。”

  “既然犯法、藏匿尸体被抓,那就丢给刘三花和吴忧,充军。”

  东方煜常说,事要慢慢做。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哈……接连轴连忙着两天不带休息的,昨晚基本废了,所以早早睡了,今早大清早爬起来写。

  因为上班了,所以更新时间会像以前那样很乱很乱。亲亲们晚上十一点看见没更新就不要等了哈,因为有时候太忙,可能更新时间会到晚上凌晨三点去了(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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