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吴钩(十七)_第一女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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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吴钩(十七)

  铁锤击打出火星,火星落在尚未融化干净的雪上,烫出一个个漆黑的洞。

  天意尚寒,一排铁匠赤着上身,在火旁浑身大汗。

  铠甲、盾牌、长刀在他们身后排得整整齐齐,从一月中到现在,他们便依照花翥的意思开始尝试改制兵器。

  伐木人砍伐下长木,最长的足有两人高,削尖顶端便是利器。

  清理出的大片空地上,士兵们跟随将领练习变换军阵,练了数日,渐有几分模样。

  邵梦风带着一群人用破布、茅草扎了上百个假人,训练骑兵骑着马匹朝假人冲刺。未经过训练的马匹不敢朝向人员密集处冲剂,此法练的不是骑兵,而是马的胆子。

  青悠帮着南宫烁训练士兵练武。进攻之日越近,他心情越畅快,面对南宫烁时彬彬有礼,冷淡添了三分。

  吴柯、吴忧同长于山林的陈宇继续加强防御,他们在面向蛮族那面堆了顽石,挖了沟壑。

  在山民的帮助下防线朝东西两面继续蔓延。

  寸土不让。

  二月二十二。

  晴日。

  花翥带着女兵检查才运来的弓箭。

  万余支箭。

  约八百张弓。

  她们需为每张弓配上一定数量的箭,为弓箭手准备。弓箭手有男有女,以女兵为主。

  像刘三花那样勇武、骑马上战场杀敌势如破竹的女人终究是少数,许多女兵在体力上远不如男兵,花翥便训练她们做弓箭手。

  这些弓箭是战事初起后朱曦飞写信请汀丘、记别二城所支援的。而今东西到了,斯人已逝。

  愁肠方起,便被花翥深深压下。

  对紫炎军来说此刻算不得最好的出战时机,此次出战,你死我亡。自然准备越充分越好

  前哨来告知蛮族的异动。

  “那些怪人竟然拔了营,还朝后退了不少。将军,难道他们见占不得我军便宜,便回乡?”

  花翥摇头。蛮族即将发起总攻。其一,见识过火.药袋威力后他们为避免所带营帐、器物被火损毁,便拔营往后挪。其二,他们还要也是为在为骑兵清理即将迎来血战的战场。免得骑兵被器物绊倒。其三,若是顺利攻下红颜谷他们便可杀光紫炎军夺紫炎军的辎重,那些东西也用不着。“还真是面面俱到。山中的防御如何?”

  “吴家两人盯得很紧。陈大人也在一旁盯着。”

  “那便无事。”

  现在无事。

  紫炎军需抓紧时间。

  “快到下种的日子了。东北风,也快了。”

  徐若景是军中最闲之人。裹紧已变成黑色的羊毛皮袄,坐在独轮车上被贺紫羽推来。眯眼望着天,吧嗒吧嗒砸了咂嘴。

  眠舟不在军中。

  花翥本欲照顾徐若景,老人却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事便被贺紫羽承担下。两人一老一少,相谈甚欢,贺紫羽总说在徐若景博学多才,身边能学到许多东西。

  花落颜跟在一旁,奶声奶气唤花翥为师父。

  眠舟这几日在教花落颜与贺紫羽学武,连连夸赞花落颜天赋极好。花落颜叫眠舟师父,却不能叫花翥师娘,也不愿叫花翥师叔,便也称呼花翥为师父。

  花翥应下,手上的活却未曾松懈片许。

  大战在即。

  眠舟归来已是深夜。

  前几日徐若景说要吃鱼,他便去了趟火莲池顶,弄了两条可在沸水中游玩的鱼。顺路摘了一包火莲花,此花是雪莲的变种,他将其摘下来只为给徐若景熬药。

  鱼汤熬好,他竟然叫来了素来水火不容的青悠一道享用。只是,两人依旧不与对方说一言。青悠与花落颜说笑,甚至很少与花翥说话。

  席间,眠舟塞了一盒珍珠给花翥。“小部族,逃了。”

  在能看见苏娜湖的峭壁上,他亲眼见不少小支蛮族趁乱朝北逃去。

  “格穆尔此人,有勇有谋,偏是脾气火爆、毫无耐心。王森在师父指导下助力阿古玛部族壮大却成不了造反这种大事。南下入侵中原之事做得太过急躁,蛮族人心不齐。宰杀牛羊可破釜沉舟,却令小部族心慌意乱,舍弃一切也要逃走。”花翥冷笑。

  她不由得赞叹杨佑慈这一招的确厉害。将王森与阿古玛部族利用彻底。

  若此阳啟战胜了,蛮族至少要用十年才能恢复,才能大军南下。十年,足够花翥在雁渡山建立最好的防御。

  徐若景也对杨佑慈赞不绝口,称这天下迟早是杨佑慈的。即便他现在兵力远不如厉风北。

  杨佑慈比厉风北狠。

  “厉风北是生来卑贱之人,仰望光亮,拼死拼活往上爬是理所应当。杨佑慈生来尊贵、从未吃过苦头,被人一脚踹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还能拼死爬出,立在万人仰望之处,复国平乱,稳西固北,以仁惠及天下,用威折折服世人,能屈能伸。厉风北斗不过杨佑慈。说来,小舟儿,你这些珠宝是东方死鬼的?磨了,给徐伯伯泡点儿珍珠粉。”

  “是。”

  花翥顺口问眠舟可否将那些财物拿一些出来助她修建防御。

  “好。全部拿走。”

  徐若景却道不可。

  “北地地界狭小,阳啟也小。而今钱米流通顺畅,钱数,不多不少。此刻,天降一大笔金银珠宝,可买馒头总不能用金锭

  ,金砖银锭便换做铜板。铜板不够换,便越制越多。当每个人手中便有了许多钱,那便是每人手中都没了钱。而田地每年只产那么多粮米,到处都是钱粮米便卖得贵。有钱人手中的钱再不值钱,到底也是有钱。穷人手中的钱不值钱,便彻底没了钱。”花翥愁眉,她没怎么听懂。

  “蠢!或这般说。若多制些钱令人人袋中有钱便可天下太平,那为何历朝历代只要打制太多铜钱,人便会越来越穷。”

  边说,徐若景拿出一颗珍珠,在珍珠上放了一根削得平直的小木条,木套上放了一颗珍珠,珍珠上又放木条。

  由此不断叠放。

  他手法极好,这般叠放珍珠与木棒,一般人会滚得到处都是珍珠,在他手下,珍珠却与木棒紧密相依,叠了十几层也固若金汤,纹丝不动。

  “这便是中庸之道。”

  “中庸?”

  “中庸。为人,处世,军政商,若要发达,便要明白何为‘中庸’。若能求得‘中’字便稳若泰山。那财物不可随意放入阳啟之事,也是求一个‘中’字。中庸,到底是平衡之道。”

  花翥沉思。

  “学生明白了。谢老师指点。”

  徐若景眯起眼。忽然问起花翥出身何地,家中还有谁人。“小舟儿不肯说。”

  花翥直言相告。

  贺紫羽瞪大眼听得仔细,听见杀刘公公那一段,惊得小脸雪白。看向花翥时,耷拉着唇角,满眼忧伤。

  “小妮子,年纪小,胆子不小。若是你杀不得那刘公公?”

  “学生自小,桩桩件件,无一时不在刀尖上起舞。而今想来倒也算不得大事。”

  “东方死鬼养大的小猫咪,你为何要替姐进宫?你娘死掉的恶气,你真忍得下?”

  昏昏沉沉喝鱼汤的眠舟眼睛一睁,眼中有了光彩,听得仔细。

  花翥沉默片刻,又见军帐中无旁人索性直言相告,将来她准备如何为自己复仇,如何为娘亲复仇。

  徐若景乐得眼睛都眯成一道缝:“呵呵,东方老鬼养出来的小东西,果真不同凡响。不动一刀一枪,杀人于无形。竟是比东方老鬼还要狠厉几分。”

  “谢老师夸赞。”

  “小舟儿,学会没有?”

  “为何不直接杀了?”

  “孺子不可教也!”

  花翥给贺紫羽盛了一碗汤。见贺紫羽若有所思,笑问他又在想什么?

  “鹏鹏想,以后那些不干净的脏事都由鹏鹏帮姐姐做。”他眼中有光,像是知晓了日后要做什么。

  花翥苦笑,在他头上轻轻一拍。“又在胡说。”

  花翥和衣睡下。

  清晨,哨兵叫醒全军,蛮族天蒙蒙亮时来袭!

  一支蛮族点燃牛群的尾巴,避开红颜谷,驱赶火牛向吴柯所镇守的那处山上跑。山上雪融化了许多,火烧不得山林,却可“劈开”前路,上坡牛被火焰驱赶,原本温顺的性格变了疯狂而暴躁,牛角成了杀器。替他们冲开紫炎军的封锁。

  上回在第一山庄花翥西蛮人也利用火牛冲击,那时花翥利用火.药袋击退火牛阵,此时却与那日不同。地形有异,这几日未落雪。部分树枝已经干燥,没有防火带,若不小心起火,便会危害紫炎军。

  镇守红颜谷以西山峦的吴柯却反应极快,率领军士躲藏在巨大的树木、顽石后,任由火牛横冲竖撞。近千头牛撞得高树颤抖,枯干的树枝簌簌而落,躲藏在树后的士兵整个身体都摇摇晃晃。

  牛群哀嚎声不休。

  蛮族士兵踩踏着牛群的尸体攻向山林。趁着紫炎军不备很快便攻打上了半山腰。

  吴忧镇守的火莲池以东的莞岭也遭受袭击。狼、狗尾上点了火,被马鞭驱赶向上。两人令军队暂行躲避,有人爬树,有人跳入沟壑,混乱一片。

  而格穆尔带着大军在红颜谷外集结,马匹整齐排列,蛮族人骑兵手握弯刀,马蹄轻轻跺,马匹跃跃欲试。

  只等格穆尔下令。

  蛮族人几乎吃光羊,若此刻不能攻破红颜谷南下入侵中原,他们便一无所有。

  此刻若让他们靠近红颜谷,即便花翥用火烧,用火.药袋炸也不会起任何作用,因为他们会踩着前人的尸体用刀、用木棒,用手,用将紫炎军与山民联合修建的红颜谷入口处防御用的关隘彻底推翻。

  破釜沉舟。

  在花翥看来,此刻却绝对不是最好的战机。

  对军阵的练习尚未彻底熟练,战法几经修改,却始终觉得有所欠缺、不够全面。

  此番,一切将交由她一人决定,这是她独自领导的第一场十万人以上的战争。

  对手,依旧有六十余万人。

  若有功,归她一人。

  若有过,她一人承担。

  赤骊马长嘶。

  花翥忽然记起当年征北时邢丰与她讲的为将之道——为将,要学会等待最适合自己的战机出战。也要学会在不适合自己的时机坦然面对前来的征伐。入侵者不会在动手前敲锣打鼓将自己的杀意告知四方。

  徐若景先前问她:“小妮子,你可做好准备了?”

  花翥摇头。

  准备不足。

  军阵尚有缺漏。

  但,又如何?

  战场局势多变。

  列队。

  出战。

  花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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