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夙夜(十八)_第一女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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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夙夜(十八)

  花翥赤足在城墙走了一圈,待日头升高方才将一塌糊涂的心绪平复,用秋日冰凉的水洗了一把脸便回军中,下城楼前顺便问朱曦飞近几日夜间军营可有士兵告假夜不归营。

  “陛下即将正式登基,京城防备加重,即便有天大的理由也不可擅离职守。”

  前因后果在花翥脑中拼凑得清晰明白。

  她寻了个时机去那幢破破烂烂的小屋,不过一日,屋子已被夷为平地。屋后有了一个深坑,已不见那老夫人的尸身。

  阮飘飘问她为何不及时报官。

  “报官也无用。”

  事到如今,这些零碎的事已全然影响不了事情的结局。只是可怜了那瞎眼老妇人。

  八月二十。

  落了一场细雨,濡湿了天靖城的地面。

  清早街头有渔人叫卖从青葵湖打来的新鲜的鱼。花翥买了两条提去见邢丰。从中秋那日起她每日去见邢丰,风雨无阻,迄今却连门都没能进。

  今日是第六次。邢丰面上挂着温和又敷衍的笑收下礼物,却依旧连门都不让花翥进。

  花翥摁住门扉,笑道:“老将军,晚辈接连来了几次,您连被水都不愿请晚辈喝一口吗?”

  “花校尉这么多日连门都进不了,难道还不懂老夫家中简陋,不配被校尉大人一睹之事?”

  “陛下提倡朝廷上下、豪门百姓厉行节约,老将军既说家中简陋,晚辈更得仔细向您讨教节约之法。”

  “所谓讨教,首先得有礼。花校尉今日这般豪横,岂不是鸠占鹊巢上了瘾?若要求节俭,花校尉与其请教老夫不如去西花街走走,老夫的节俭之道学自西花街。”

  “可西花街有铁匠。铁匠会打铁却不会画图。”

  邢丰眯缝起眼,轻而易举掩盖情绪。纵横沙场的老将军如何会被她轻易看出想法。

  但邢丰懂了她的心思。

  邢家的门再度闭合。

  花翥轻松了不少。

  东方煜常说,事要慢慢做。

  中秋后,天靖城街头巷尾的奢华较减了不少。来往行人衣衫朴素,将华丽衣衫尽数收入柜中。

  百姓们聚在一起,说起城中不少豪富都主动将家产献于朝廷。

  头一个献家产的是阮飘飘。阮飘飘在八月十七前将家产的七成献给朝廷用做军费。杨佑慈上朝时对此事大加赞扬。

  钟平当夜便带着独子钟俊杰去云袖坊。

  近几日,朝中陆续有官员前去云袖坊捧场。

  城中别的富户也接二连三对朝廷献上家中财物。

  杨佑慈将财物集中在一处着重用于军费开支。同时颁布政令下调对民间的征税,阳啟国各地税收十一征一,比章容当政时略微减轻。百姓要稳,军粮也得收。

  是雄心勃勃。

  也是逼不得已。

  夕阳落下时花翥回家,家中一切依旧。

  这几日贪星依旧夜夜来,一闹便是整夜。

  连家中的帮佣都在私下道这神出鬼没的小公子怕是铁打出的腰,也阴阳怪气道都果真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花翥无意听见这类话,大怒,重重责罚。

  东方煜却懒洋洋靠着厚厚的被褥道何苦与几个下等人争吵。这群人要说什么便由着他们说去,看不顺眼杀了便是,何苦与他们浪费口舌?

  花翥见东方煜目光深陷,脸色青白,也小心劝过。

  东方煜却只让她别多管闲事。

  无奈,花翥只能另寻他法。她总觉东方煜而今的状态有几分像当初永安城中被下了药的那位刘大公公。

  唐道照样日日读书。难得今日愿从房中出来,阴沉着脸翻着一本在城中盛行、少年藏在被窝中才敢红着脸看的小话本。

  花翥目睹,竟有几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

  贺紫羽坐在一旁,翻着一本孩童识字用的书。

  唐道已不再欺负他,却还是不愿理他。

  章叶媃小心端来晚饭,才靠近。唐道便举书,眉头一动,又小心放下,抓起茶盏砸了过去!

  未被砸到,章叶媃却也吓得发抖。

  花翥责备,唐道却指着章叶媃大怒道:“那人今早偷了三个馒头从墙头扔了出去,墙外是那章老太婆。依照律令当斩手!何不告知陛下,将这一家小偷尽数逮捕归案?”

  章叶媃面上青白。

  花翥轻拍唐道的肩,男孩过了十三、四岁长得飞快,唐道的个头已到了她肩的位置,依旧很瘦。始终板着脸,一脸严肃。

  她柔声道:“道儿,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的。政律典章决定不了人情冷暖。”

  垂眸,唐道恶狠狠一跺脚,抱起桌上那本书回屋。

  章叶媃小心翼翼跟着,欲与他说话,他却转身将那她一把推开,不理会花翥的责备,进屋,锁门,读书声朗朗。

  皇帝赐婚,也不过如此,偏偏章叶媃还觉得家中生活比宫中好。

  “年纪上,分明配鹏鹏更合适。”花翥顺口道。

  贺紫羽哇一声嚎哭,抱着她嘀嘀咕咕道姐姐不要鹏鹏了,鹏鹏生气了,鹏鹏伤心了,鹏鹏受委屈了。

  花翥喜欢喧闹。

  贺紫羽虽喜欢闹腾,可让她短暂忘记分离。

  帮佣送来林安默的邀请函。

  中秋那夜后便再未露面的林安默邀

  请花翥一道喝酒去云袖坊喝酒饮茶。

  过去灯火通明的云袖坊今夜灯影稀疏。朝廷有禁令,此类地方只可经营到亥时过半。商朦在云袖坊穿梭不停。本是做家院,而今却成了端茶送水、招呼客人的店小二。花翥盯了他很久,可寻不到任何破绽。

  林安默随意扎着头发。桌上摆着两盘小菜,一壶酒。他这段时间始终在城中相好的小寡妇家,毗邻那小寡妇的便是林渊欲与之结亲的那有名无钱的人家。

  林安默与寡妇之事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颇为正人君子不容。那户人家依旧不肯退婚。

  林安默也被迫与那小姐见了一面。“书香门第家的小姐,相貌美丽,楚楚动人。”

  “进之却不喜?”

  “若是露水之欢便是极好。但林某从未有与某个女子天长地久的想法,成了婚也收不住与外面的女人相好的心思。谁嫁于林某都是亏待佳人。”

  林安默又道,不管他如何声称自己早已与花翥定下百年之约,那小姐的那无底线的父兄道只要给钱,只要林安默肯帮扶他家儿子入朝为官并保证仕途通顺,家中女儿给林安默做个外室都是极好。

  “那佳人不止不像嫡出的小姐,竟是连普通人家庶出的女儿都不如。”

  花翥那日应下帮林安默,两人也想了不少招数,但不管如何,那户人家想法不变。

  林安默又道:“林某告知那户人家已与翥姑娘两情相悦,他们竟分外欣喜还道翥姑娘是皇帝的心上人,若是翥姑娘嫁给林某做正室,他们的女儿跟了林某做外室,岂不是能得到皇帝的帮扶。这般说来林某也是皇亲国戚,毕竟林某单看年龄也可与那从未见过的的皇后以兄妹相称。”

  花翥难得笑出声。

  问起那位小姐自己的意愿。

  “家中有个需要帮扶的弟弟,又自幼被养在后院的女子,又能有多少‘自己’的意愿?那户人家只差没在京城各官宦人家家门口敲锣打鼓叫卖初夜。”

  “有名望的家族为何会沦落如此?”

  “有名,过日子却要钱。况且所谓‘名’不过是祖父的功勋。父辈无能,儿子无才,只能卖女儿。”抬眼瞄了眼花翥,林安默笑言花翥又在想着如何解救这被父兄视作获取的可怜女子。“翥姑娘多加思考,顺便帮林某断了这麻烦的亲事。这是谢礼。”

  林安默从怀中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锦盒郑重其事放在花翥手心。

  打开,那气味再熟悉不过,正是东方煜房中熏香。

  花翥曾拿沾染了香味的东方煜的头巾找褚鸿影帮忙。为了找到这香味的来源她更是寻空访遍了天靖城所有对香薰有了解的人,始终一无所获。

  不想被林安默寻到。

  “翥姑娘找的是香薰。此物名为沙漠之蜜却是房中的秘药,是林某从一个欢场老手那处购得。那欢场老手十八年前去过一次紫炎,从一个金发碧眼的西域人手中购得此物。此物在西域也是极少,是贵人才会使用的迷药,也是禁.药。那人当年费两根金条才弄到一大盒。若不是年老,也不会收了一根金条将此物卖给林某。”

  花翥面上微热,庆幸房中光色昏暗,林安默看不出她的局促不安。

  林安默说此药与别的房中药略有差别,其他药见效快,一番行动后反让男子疲惫不堪,出一番汗也就过了。

  沙漠之蜜初用时毫无知觉,却会慢慢渗入肉中骨里,离不了,戒不掉,日日夜夜,欢愉无边。

  花翥白了脸。

  欲走,那嚣张跋扈的钟家少爷钟俊杰却到了,钟于行与他一路。

  钟俊杰的衣衫较上次素净了许多。与上次出行相比少了九成的家院,只留下了跪在地上斟茶的少女。

  “中秋那夜在宫中听了陛下的金玉良言,深受感召,故改正陋习。一心跟随陛下!故才来云袖坊浅酌。”

  他说话时始终盯着林安默,而后更是大献殷勤。

  花翥曾在东方煜的授意下调查过钟俊杰。

  此人家中通房丫头有十余个,与尼姑奄中的几个小尼姑扯不清道不明,也与寺庙中的小和尚牵牵绕绕,家养的戏子但凡年轻貌美,不论男女尽数诱之。却又行之有度,从不被称作色中饿鬼。

  钟俊杰今日这般,只因看中了林安默。

  林安默看似应对有礼,实则冷漠异常,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花翥趁机与钟于行闲谈。

  钟于行见多识广,精通蛮语,也精通西域话。他说二十年前麒州时一度盛时西域女子。不少西域商人千里迢迢贩卖西域女子给豪门做妾,其中金发碧眼皮肤雪白的女子最受喜爱,被称作金丝马。那些卖不出去的便流落烟花之地。

  褚鸿影的娘就是这般与他爹爹结缘。

  整个北唐,也只有麒州有西域女子与西域货物。永安城的公公们不喜那些女子,比起西域那些厚重的皮毛他们更喜欢轻薄的丝绸。后杨恩业与蛮族交好,西域人的身影、西域货物便渐渐从麒州消失。蛮族更是抵挡了西域人的进入。

  算来,街市中最后出现来自西域货物已是十八年前的事。

  “而今阳啟商贩手中可有西域的存货?”

  “极少。西域之物本就是中原有钱人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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