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夙夜(十七)_第一女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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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夙夜(十七)

  花翥在街上买了熟食、糕点和酒,第二次拜访邢丰。

  邢丰恭敬有礼,收了礼物,将她请走。此番花翥依旧连门都没能进。

  她也不生气,打定主意明日再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从邢丰那处回家,她特意绕路去西花街到阿柚的小酒馆喝了一杯。

  昨日这个时间她正与苏尔依一道穿过小巷,翻过围墙,去帮牟齐儿解围,解围后一道坐在小酒馆,喝一杯酒,吃一把毛豆。

  昨日苏尔依缠着她玩耍,她却从未想过为何多年未见的兄长格穆尔来了天靖城,苏尔依却缠着她。

  事事早有端倪。

  回演武场前花翥又去了一趟阮飘飘的云袖坊。

  那夜的事并未对云袖坊造成太大的威胁。女孩子们跟着请来的女子学舞,见她来,流露些许钦慕。

  阮云、阮玉更是缠着她不放,大加赞扬花翥那日在街上勇夺金镯之事。

  阮云道:“奴家将来也要像姐姐这般,练就一身好武艺,保家卫国,在朝堂舌战群儒、熠熠生辉。”

  阮玉道:“花校尉别伤心了,苏姑娘走了,阮姐姐还在。”

  花翥脚微顿,瞄了两人一眼,笑道:“那自然好。可两位妹妹而今还是练好舞才是,不然几日献舞出了纰漏可不好。”

  “那是自然。”

  抿唇轻笑,花翥去寻阮飘飘。

  阮飘飘正在巨大的铜镜前换衣。

  她得了钱财后添置了不少衣衫,打制了不少首饰,桌上堆满胭脂水粉。丫鬟小兰照看着小泥炉,上面煨着小瓦罐,罐中是炖得酥烂的肘子。

  商朦在候在另一旁,眯眼笑着陪阮飘飘换衣裳。

  花翥呵退二人,见她面色有异,阮飘飘吓得捂住嘴,急问是不是那日丢镯子之事。

  “飘飘,三日内捐家产给杨佑慈扩军备战。”

  “凭什么?”

  一把捏住阮飘飘肉鼓鼓的手臂,花翥目光比冰更冷,声音轻而柔,却又不容置疑。

  “飘飘,此番,要出大事——一步错,步步错,我夹在一群疯子中自身难保,可能帮不了你。而今唯有皇帝能保你。听我的,你留下只供云袖坊运转的那部分钱,捐了别的财物,肘子少吃,衣裳别穿太华丽,勤俭持家。皇帝记恩,将来成了大事定会扶助云袖坊。有了皇家支持,还怕将来赚不了钱?”

  阮飘飘歪头,回味片许,脸色一变,一把抓住花翥的手:“你遇见坏事了?我帮你!要多少钱?”

  花翥微怔。

  “飘飘,有一事问你——”

  答案是否。

  原来如此。

  花翥心底的怒火却再度升腾。可时间紧迫,隔墙有耳,有些话不可多说。

  她只握紧阮飘飘的手,轻声道:“飘飘,这是京城,不是阮家的后院。阮家那些人至多骂你、打你、利用你。天靖城的这些人,会吃光你的血肉,然后敲骨吸髓。若这次我死了,再无人帮你,你得学着长大,学着处理各种麻烦。”

  “死?你?”

  花翥轻轻点头。

  阮飘飘倏然站起,她身形肥胖,花翥还是头一次见她动作这般迅速。

  “我们逃跑吧!我带上金子,带上小兰,你带上苏尔依,我们一道去那什么乌什么拉!”

  “不可。”

  “为何?你傻啊!”

  花翥轻轻抽出手,该说的都说了,只是面对阮飘飘探寻的眼,终究还是说出答案。

  “赎罪。”

  若揣测是真的,她得赎罪。

  回程遇见鹰羽卫,他们正要去云袖坊传令九月初一入朝献舞之事。

  花翥才到演武场,邢丰的副将李元春便找上门来。

  李元春是都尉,矮花翥一级。花翥麾下两个都尉,一个是李元春,另一个是谷羽。

  李元春年约二十七八,相貌周正,与军中别的男人一样在太阳下晒得漆黑。赤着一条胳膊,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疤,每一道伤口都是从战场上带下的功勋。他浑身酒味,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酒杯用力一跳,冲花翥怒道:“花校尉,几次三番叨扰邢老将军意欲何为?”

  宋喜悦被李元春的气势唬得一愣一愣,吓得一把抓住花翥的衣襟。

  花翥却暗中欣喜,责备她也好,骂她也罢,怎么都比没有回应好。毕竟这是邢丰的旧部第一次对她有了些许反应。

  而后直言相告,她见邢丰一是想求老将军帮着制造兵器,二是想讨教兵法。

  李元春更是大怒:“你一个女人,当校尉闹闹也就罢了,竟还妄想做将军?!”

  花翥懒得再说男子可以、女子不可之类的话。只道:“本官能当校尉,也能当将军。”

  “属下也曾调查过花校尉,在冈仄县那次,林小将军压阵。青后不过在覃风寨打过一场,那时敌方疲惫,你自占据优势。而后进天靖城,靠的也不是兵。守卫章容的女眷,靠的是陛下的玉佩。”

  原来如此。

  难怪军中无人认可她。

  花翥便正色道:“冈仄县那次兵是林小将军的,但火.药是本官麾下的女兵埋的,万清宵也是本官抓的;覃山那一战敌方并不疲惫,那人故作疲惫,引本官上当,是本官识破奸计

  并以少胜多、抓住那一瞬间反击,这便是本事;天靖城时顺利成事的确有玉佩的功劳,可顺利进城、顺利策反,顺利拿到陛下的玉佩也是本事。”李元春面上的怒火僵硬成一团。

  见他这般,花翥又道:“敢问李都尉,从军多年又做了何事,有何成就?”

  “属下常年跟随邢丰老将军出生入死,肝胆涂地!”

  “李都尉跟随邢老将军多年,想来非常服从命令。”

  “那是自然。”

  “可曾自己思考过?”

  “为将者服从便好。”

  “不过服从。李都尉有何资格责问本官?本官功劳再小,也是自己得来的!”

  李元春哽着话,用力拍桌子,转身便走。

  花翥叫住他。“根据军令,军中卯时起到酉时半终严禁饮酒,违令者重打二十大板。此刻申时才过半。”

  “你一个女人,不过当个校尉——”

  “在各位眼中本官不过是个小女子,靠着美色诱惑了皇帝登上高位。又如何,本官是校尉,你是都尉,总高你一级。”

  花翥当即喝令左右将李元春带下,重罚二十军棍。见李元春一脸怒火,冷道:“李都尉若是不服,只需官位比本官高——同样,得抓住本官的错误才是。”

  李元春依旧不服。

  今日之事却也认了罚。

  花翥终于等来朱曦飞,继续与之比试。在长期的比试中多次经过朱曦飞的指点她在马战有了很大的提高。她进步,朱曦飞也进步。今日前后比了二十个来回,很快便手酸脚软,却没怎么占据上风。

  夕日颓然下落。

  花翥记起昨日这个时间她也在演武场,得了新兵器与朱曦飞比试,苏尔依坐在阴凉处看她,眉间见有愁意。

  她却只当苏尔依不开心。

  若那时她看出异样,便不会在深夜离开,那般——会不会今日两人还一道坐在演武场看练兵?

  花翥望着澄碧的天,天空中白云像是一团团扯不开、理还乱的愁绪,风陪着树叶低声吟唱,间杂一两声蝉鸣。

  宁静而闲适。

  心底的烦躁若牵牵绕绕的云絮,扯不清,道不明。她疲了,阖眼假寐。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歌声。

  远目,云雾的深处,苏尔依在唱歌。

  歌声中有草原,有蓝天,有雄鹰和毛茸茸的小羊。苏尔依一身红衣,发梢飞扬,她是草原上盛开得最美的那朵花。

  ——苏木扎,你要不要和我一道回草原?

  ——苏木扎和格莎娜,太阳和月亮,是注定不会相见的。

  脸颊上一冷。

  恍然睁眼,朱曦飞手中提着一壶才从井中取出的酒,凉着她的脸颊,止住欲花翥欲抢的手,笑言酉时未过半,此时饮酒是违纪。

  到阿柚酒馆时酉时正好过半。

  此刻酒馆里外处处是人,外面的石阶上坐着的,柜台旁站着的全是士兵,他们喝着两个铜版一碗的烈酒,吃着两个铜版一碟的毛豆,啃着军中发放的掺杂了野菜的馒头,光着膀子说着醉话。

  朱曦飞在角落要了个位置,桌上摆着酒与毛豆,临街的店家送来小碳炉和一个小铜锅,汤炖得金黄,鸡肉在汤中起起伏伏。

  万清宵只要有空,定夜夜来此。

  与花翥他们坐一桌。仰头一口饮下杯中冷酒,万清宵长吐了一口气,道:“军中有消息,陛下要征北,属下有意奔赴北方收复明荣与紫炎,可惜无门路。朱将军本是北方军出身,若征北定是先锋军,届时还望朱将军替属下美言几句。属下……想要做一些事赎罪。”

  花翥用毛豆下着酒。

  万清宵多少算是章家的人,章容为了登基借蛮族的兵力失了紫炎与明荣,万清宵欲通过这一战改变章家生还者的地位。

  杨佑慈打算在两年内征北……

  花翥吞下满满一碗酒。

  她也要去。

  因为苏尔依在北方。

  因为她也要赎罪。

  ——

  如若,此番她能活下来。

  喝到深夜。

  客人散后,花翥帮着阿柚收拾桌子,洗碗。万清宵的妹妹万婷婷边干活边与万清宵闲聊。趁着朱曦飞帮阿柚抬酒低声告诉万清宵褚鸿影这几日依旧未露面。

  “花姐姐,你劝劝阿柚姐,我兄长比那只大雁好。”

  花翥知道,可如茵蕤所言这时阿柚的选择。

  况且而今事态不明,褚鸿影再混蛋,将来也定会平步青云、高官厚禄。万清宵连生死都悬在一根蛛丝上。

  她也不过是个俗人。

  深夜,与朱曦飞一道上东面城墙。

  有酒。

  有一小碟肉下酒。

  朱曦飞问起他当年送花翥的那只小猪。

  “被鹏鹏弄丢了。”

  “没关系,猪哥哥日后给妹妹抓一只。”朱曦飞她身边坐下,先给她倒了一小杯酒,斟酌许久,道:“猪妹妹……若是想追,便去追好了。”

  花翥遥望青葵湖。

  青葵湖在东方,最东处是连绵的鸥月山,山如手掌,托起圆如轮的月,月上有淡淡的阴影,像是城下不远处的树将影子投射在月。月光被风撕碎,撒落在青葵湖面上,粼粼波光。

  “朱曦飞,你可知钟于行他们是如何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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