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夙夜(十二)_第一女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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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夙夜(十二)

  花翥小心将那口鱼咽下肚。

  陈越与钟平言语间看似相争,却又合作,一步一步,将关注引去近来在阳啟国备受关注的阮飘飘身上。如今财政空虚,若是能收缴一个富户的万贯财产补充国库自然极好。天靖城不乏富户,可若随意征缴他们家产,自会毁坏杨佑慈的“仁”,不利将来扩张。

  而阮飘飘虽算不得豪富,却也家资颇丰。她带小兰独自离家,是外地人,与夫和离,无夫家撑腰。今日又险在城中闹出大事,自然给了这群人借口,是最佳人选。

  飘飘,你今日的胡闹不止害惨我,也害惨了你自己。

  花翥腹诽。

  却又很快有了办法,小心搁下筷子,起身对杨佑慈行了一礼,只无意轻笑,娇容灿烂,竟是将皇贵妃与章叶雨比了下去。

  原本细声交头接耳的朝臣登时静了几分。京城自有不少美人,他们有权有钱,见过的不少,一亲芳泽的也多。可直到今日见过花翥他们才明白何为倾国倾城。

  花翥衡量而今形势,未有丝毫在意。得了杨佑慈允许后她才转身对钟平笑道:“当时街上不过属下、林小将军,云袖坊阮姑娘。不想太尉大人消息灵通,亏得如此,陛下才听得这般有趣的事。”

  有趣?

  建国第一月,杨佑慈便已在京城建鹰羽卫,在江湖建戮夜阁,将来定会以此二鹰犬为眼线,掌控国中大小事。

  今日之事,或者鹰羽卫尚未汇报,或者汇报了杨佑慈却不在意。如何,都轮不到钟平与陈越多言。

  将事情从“富户女子临街抛掷财物险生大乱”变成“朝臣越权,管了不该管的事”后,花翥抿唇冲着钟平浅浅一笑。

  依旧是笑。

  依旧美得六宫粉黛无颜色。

  朝臣们的目光中却无丝毫钦慕,他们或惶恐,或眯缝着眼笑得没有瑕疵。

  只言片语间,花翥在他们心中便从“美人”成了“对手”。

  花翥坐在东方煜身后,她看不见东方煜的眼神,但见他动作甚是轻快得拿起酒壶,便知晓他很满意。

  杨佑慈坐直身子,未露笑意,看似毫不在意。

  陈越略有慌乱。

  钟平却捻须笑道:“街头巷尾皆有传言。”

  花翥笑意温婉:“而今天下大定,今年又是个丰年,天下人无人不赞颂陛下丰功伟绩。天下人得了平安,得了粮食,才有了空闲嬉闹并不留意玩出三人成虎之事。而‘三人成虎’之事大抵与真相有所差池。那镯子是阮掌柜与我打招呼时不小心落下的。”

  钟平微微眯起眼。

  钟俊杰侧脸笑道:“父亲大人,孩儿错了,不应将道听途说视作真理。”

  陈越诺诺称是。

  钟平呵斥了钟俊杰几句,此事便也过了。

  花翥见事情占时平息,也不穷追猛打。

  却在坐下那一刻心生疑惑:以今日这对父子的回应来看根本是一窝狐狸。钟平始终在朝中为官,一早便认识杨佑慈,不应参不透杨佑慈的性格。况且建国已有一段时日,为何钟平非在这几日刻意在云袖坊闹出动静并“求见”东方煜?

  仔细看,坐在她面前的东方煜的动作也不复之前那般轻快。

  花翥暗道不好。分明已心慌意乱,从面上看她却比先前更为沉作冷静。

  她记起在覃风寨时,杨佑慈从三弟杨佑俭送给贺紫羽的玉佩上的玉珠子中取出了一张写了字的纸条。纸条上写了何事唯有杨佑慈知晓。

  难道是因为那张纸条?

  官员们复又说起阳啟的大好形势。

  杨佑慈再度侧着身子通过钟于行与格穆尔低声交谈,对朝臣的闲谈毫不在意,甚至显露几分放纵。

  偏是此刻,那八面玲珑的钟平与他的独子钟俊杰小心夹着菜,一声不吭。

  老狐狸。花翥暗道。

  她寻机快速打量周围。

  唐道由始至终不发一言,贺紫羽也比平日安静乖巧,东方煜背挺得笔直。

  花翥在之前被封为校尉前曾问东方煜在朝为官要留心何事,东方煜懒洋洋道多看多听多学多想,切莫相信人,切莫不信人。

  当初觉得这番话言之凿凿,却又空洞无物。

  而今回想,竟觉是真理。

  树欲静,风却比先前还要喧嚣。

  钟俊杰吃了两口菜,得了杨佑慈允许,起身道今日中秋佳节,不可无歌舞助兴。

  “陛下怜爱天下,不愿耗费民力。草民略通音律,今夜愿为伶人为夜宴助兴。”他转头面对花翥,道:“听闻国师的爱徒舞姿动人,不知可愿为助兴?毕竟也是臣子,终究是女儿家。”

  花翥心底一声叹息。

  这对父子还真是没完没了。

  若是起舞,那被她推去手臂的镯子不留意便会落在地上,给这群人生出谈资对付阮飘飘。

  她若不去,不敬皇权。

  她若去,不止镯子麻烦。钟俊杰自降身份称伶人,她与他共舞,她岂不也成了舞伶?偏是今日夜宴,人人欢喜,不便用军中的做法与之相争。

  可那句“毕竟也是臣子,终究是女儿家”封了她所有的退路。

  是臣子,不便争辩。

  是女子,在这群人心中便矮了一截。

  臣子们推波助澜。

  花翥进退皆难。

  本以为东方煜会帮着几句。不想东方煜起身,笑言钟少爷此番提了个极好的主意。

  花翥心沉入底。

  东方煜果真打算在夜宴之日将她塞给杨佑慈,不定一支舞结束这满朝文武便会撺掇杨佑慈将她收入宫中。

  她望着东方煜的背影,终于承认她与他注定走向陌路。

  花翥咬牙起身。

  可今日这舞,不可舞。

  幸而这钟俊杰远不如他父亲,总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她却又有几分犹豫,此言若出,杨佑慈若锱铢必较,钟家父子的性命——

  “不可。”

  唐道细细弱弱的声音混在朝臣的嬉笑声中。见众人都未留意,他快步来花翥身边,用微弱的力气将花翥扯回位置,这才大步行至杨佑慈面前,跪地叩首。道:“陛下,姐姐不是舞女。”

  “无礼小儿!”

  “无妨。”杨佑慈抬手让唐道继续。

  “陛下。姐姐她一心为将,一心为国,那些奇技淫巧早已忘得干干净净。”

  钟俊杰笑道:“又如何?相貌这般美,想来就算随意舞舞水袖,也是极美。为臣者,为君分忧,而今不过一支舞。难道还唐突了这位姑娘不成?”

  “钟少爷也说了,为臣者应为君分忧。你、你,姐姐不善起舞却让姐姐起舞,还以为相貌生得好便足以,陛、陛下又不是贪色之徒。”

  满座哗然。

  竟然,只有唐道帮她。

  花翥抿唇,笑意嫣然。

  心一横,跪在唐道身边对杨佑慈行礼,冷眼对钟俊杰道:“钟公子,让我起舞是你不是陛下。今日陛下大宴群臣,你几次三番帮陛下决定,难道你当这是——你的家宴?!”

  花翥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此话一出,后事难料。

  东方煜总说,要狠。

  她瞄了眼东方煜,东方煜眯缝着眼浅笑,看不出笑面下的真实心意。

  厅中鸦雀无声。

  贺紫羽口中鼓鼓的,手中拿着筷子,虽说年幼,却也被而今的阵势唬得胆战心惊,不敢言,不敢动。

  钟俊杰额上汗水涔涔。

  陈越面白如纸。

  轻轻搁下手中的筷子,杨佑慈笑道:“花校尉是军中之人,又不是舞女,起舞岂不贻笑大方。”

  那钟平赶紧躬身而出,一脚踹在独子身上,趴在地上哀嚎道老臣教子无方。

  花翥冷眼望着这对父子。

  教子无方?

  钟平从杨恩业到杨佑慈始终高官厚禄,着实老奸巨猾。在阮飘飘之事上或许的确是不留意犯了一个小错,可同样的错误,这对父子绝不会犯第二次!

  她虽是女子,却也是杨佑慈亲自册封的校尉,朝臣不是街头巷尾的百姓,不会在朝中用她女儿身之事生事。她不过一个校尉,不值得这般对付。

  除非——

  她又想到了那张纸条,不安更重。

  始终闭口不言的陈中友终出声,笑言道中秋佳节,众人多喝了几倍,陛下宅心仁厚,不会追究。

  陈越赶紧打圆场。笑道登基大典时不可这般随意。先前钟俊杰的话让他记起阮飘飘那处有不少舞女,登基之日不可随便,不如让阮飘飘手下的女子前来献舞。

  钟平瞄了眼杨佑慈,见他似乎在听,赶紧道此法不错。

  “也好。”杨佑慈终于应下。

  竟又回到阮飘飘的身上!?

  花翥似乎懂了。

  却又有些不懂。

  这般闹一场,竟是为了阮飘飘?

  阮飘飘家大业大,可若正要吞并阮家家业,林渊不便出马,让林安适找个借口便是。何必这般大费周章?

  阮家的家业,值得这么多大臣这般大费周章?!

  钟俊杰退下。

  父子二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花翥的心被吊得更紧。

  海公公见情势缓和,令小太监送上月饼。

  花翥咬了一口,味同嚼蜡。

  用过月饼后杨佑慈带众臣子赏月。明亮的月摒弃了云的环绕,将光华覆盖大街小巷。月光落在地上,染白青石铺就的庭院。

  杨佑慈身边只有海公公。

  苏尔依始终红着眼抱着格穆尔的手臂,钟于行一直在他们身边。东方煜又与司马元璋一道。

  贺紫羽被皇贵妃牵着。与在宴会上极少说话的陈中友在一处。

  章家的一对姐妹站得很远,热闹与她们无关,团圆,与她们无关。

  花翥望着夜空,抓着唐道的手。

  林安默忽然靠近,微微欠身,用花翥都极难听清的声音对她耳语道:“山雨欲来。”

  花翥知晓,只不知那山雨从何处来。

  赏月不过小半个时辰,杨佑慈道节约为重,早些回家为好。众臣山呼万岁。

  不想,杨佑慈却笑意温柔地问起唐道。东方煜道他是忠臣之子,杨佑慈闻言甚是喜悦,即刻下旨,将章容的女儿、一直与章叶雨住在宫中的章叶媃许配唐道为妻。

  花翥大惊,欲言,跪在一旁的林安默掐了她一把。

  她只能将话咽下肚。

  章叶媃?

  即便杨佑慈将章叶雨赐给唐道,也是天大的恩赐。

  唐道也只能像而今这般,苍白着一张小脸,谢主隆恩。

  不料那章叶雨竟是喜极而泣,扯着不情不愿却又不敢出声的章叶媃跪地,用手捏着妹妹的后颈朝地上狠狠一撞,对杨佑慈重重磕头道:“贱妾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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