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利刃(三)_第一女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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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利刃(三)

  花翥来后,朱曦飞点了小炉,拿出用盐和香料简单腌制的猪肉片放在火上烤制。端来熬好的马奶茶。他常年驻守北方,饮食多少沾染了蛮族的习惯。

  林安默却是头一遭见此种吃法。看得稀奇,顺势嘲弄朱曦飞厚此薄彼。他与朱曦飞畅谈许久,只得了两杯冷酒,一把花生米。

  “你可是猪妹妹?猪妹妹,这猪肉是猪哥哥特意留给你的。快来尝一口!”

  林安默正在喝酒,听见一串“猪”,呛得接连咳嗽,哈哈大笑。

  朱曦飞傻呵呵乐着,夹起烤好的肉片送至花翥唇边。

  肉香钻入鼻中,朱曦飞笑得有几分傻。花翥却不自觉朝后躲。

  脑中嗡一声响,心恶狠狠跳了一跳。

  她,竟然在害怕?!

  从永安城至今,花翥见过各种男子。

  他们中有的凶悍残忍,有的贪色好财,她也曾害怕,却从不畏惧,迎难而上。

  朱曦飞是公认的好人,对她更是温柔体贴。今日他将情愫表露无疑。

  她却只想逃!

  恐惧。

  抵触。

  逃避。

  花翥突然意识到,除开帮东方煜做事时避不开的接触与师兄妹间的说笑——她对男子竟是格外抵触,尤其是对她有心的男子。

  朱曦飞不过靠得近了些,她脑中竟出现永安城的日日夜夜,疯狂,残忍,欲望,哀嚎。遍地的血,十九岁的皇太后,还有被丢入乱葬坑中的宫女。

  脑中也再度浮现那个曾经的家中的小院。院中迎春花开得正盛,她娘抱着小小的她,在院中徘徊、徘徊。

  战友,可行。

  别的,不可。

  花翥面色惨白。

  朱曦飞认为她只是这段时日没吃好。

  林安默眉梢微动,欠身拿过朱曦飞手中的筷子,将那片肉塞入口中,笑言肉不错。正色对朱曦飞道花翥自己有手。

  呆滞了片刻,朱曦飞一拍脑袋说自己胡来,不懂规矩,这才给花翥拿来碗筷,没忘记给林安默盏中添酒,给他碗中倒马奶茶。

  花翥抱紧小野猪,小口吃着,尽量不被朱曦飞看出端倪。

  又很快自嘲。

  即便她不做掩饰,以朱曦飞的性子又如何看得出端倪?

  即便她各种掩饰,难道林安默看不出古怪?

  释然,抱小野猪的手也松了几分。偶尔捻起一块花生喂小猪。

  朱曦飞不再逗她,只沉着脸同林安默说起杨佑慈的婚事。

  杨佑慈定了亲,是司马家的女儿。

  花翥惊得险些跳起。先前的愁绪与不安登时一文不值。

  定亲?

  可——

  她分明记起成功劫取粮草那日杨佑慈坐在院中,靠着一棵大杨树,手中握着一只像是婴儿穿的小小的鞋,眼神中有担忧,也有伤痛。

  话差点儿涌出口,翕动的唇却又紧紧闭上。

  不能说。

  她将那夜看见的事深深埋入心底。

  茵蕤总说她不懂人情世故,可终究在那个家中长大,宅院中女子勾心斗角之事,她也不是不知。

  便埋首,小心摩挲着小野猪后背的鬃毛。鬃毛尚柔软。

  朱曦飞未曾留意她面上的不安,只当她过于震惊。

  又道杨佑慈的新娘是司马元璋的亲妹妹司马锦心。

  “若能顺利夺得天下,那司马锦心便是皇后。”朱曦飞嘲弄司马家既忙着与杨佑慈结亲,何不赶紧将女儿送去覃风寨?

  司马家的意图世人皆知。

  林安默举杯笑言:“幸好林某人没有妹妹。”

  “可杨大公子有妹妹。名为杨云蕤,过几年也可出嫁。北方司马家,南方林家。”朱曦飞又对花翥笑还是自己好,无爹无娘,再怎么和亲都和不到他身上。

  素来镇定的林安默面上一僵,赶紧搁下杯盏问花翥可愿与他凑合成个亲?“你我各玩各的,我进我的秦楼楚馆,你玩你的俊朗小生。”

  朱曦飞连连点头,问花翥自己可算俊朗小生。

  花翥心神不宁。望着两人,全然说不出话。

  朱曦飞只当她累了。

  林安默微微眯眼,用过饭后便与花翥一道回去。花翥依旧挽着他的胳膊。

  “翥姑娘有心事。”

  花翥不言,将那夜之事吞入心底。

  “看来是不得了的事。那翥姑娘可得记好了——不得了的事,只需自己知晓。”

  空中起了凉意,日头微斜。

  北面大安城门处忽起硝烟。

  花翥拽着林安默爬上瞭望台远望。

  只见大安城中杀出一支百余人的兵马,每人身上都背着巨大的木水桶。快到司马家军营处时他们取木桶砸向地,不恋战,紧随带队那人逃回城中。

  几乎同时,城墙上出现一整排的箭手,手握长弓,剑尖点火,一声令下万箭齐发,裹着火的箭落于破烂的木桶上,一片火光。

  空中浮动着酒香,那木桶中装的原本是酒。

  风起,刮向大营。火舌舔舐开道路,点燃不少军帐,与天边那一抹红相得映彰。

  “这几日的太阳都是极好的。处处干透,正好点火。”林安默慢条斯理斜靠着瞭望塔一角。

  本已拿起武器准备支援的林家军见他气定神闲,放下手中的利器,围着火堆继续烧板栗。

  板栗是从蓉县带出的,算不得新鲜,却也慰藉乡愁。

  鲁大山从火中抢出两个,烫得直咧嘴却舍不得丢掉。小心翼翼擦灰、取肉,送宝般捧给宋喜悦。

  那边,火却却来越大。

  黑烟冲天。城门复开,还是那支队伍,依旧百余人,裹着棉被、包着头巾冲入火中,挥刀便砍。

  花翥见他们来去自如,棉被上也未沾火光,至多冒几缕黑烟,揣测那棉被、头巾都浸透了水。

  “这一轮偷袭玩得不错。”林安默啧啧称赞。

  “真不帮?”

  “司马枭今日与林某说得清楚,他围城,我打援。”

  “终究是友军。”

  “喔?”林安默长声,微眯着眼,唇角似笑非笑。

  花翥却冷静下来。

  她望着滚滚而起的火,嗅着火中人的皮肤被烧焦的味道。

  想着林安默的用意,心中咯噔一声,心跳比过往的任何一刻都快。

  原来如此。

  只听林安默喃喃自语:“谁说一把烂牌就打不出清一色?”

  花翥的心绪渐渐沉稳,头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洗。

  没错。

  谁说非要走捷径,非要夺取战友性命才能得偿所愿?

  谁说一把烂牌就玩不转牌局?

  她听着哀嚎声,看着混乱的司马家军营。

  在战争中人的性命只是尘埃。

  得之,失之,不过一瞬之事。

  谁定天下,谁写史书!

  林安默笑道:“看翥姑娘的眼神,心中定有了妙法。”拉过花翥的手,手指在她手心,一笔一划。

  杨。

  花翥抿唇,笑意难抑。

  她与他总是能想到一处去。这便爬下瞭望台一路小跑向东方煜的营帐。

  朱曦飞似乎正准备带人前去救火,青悠努力阻拦。

  花翥冲入营帐一把抓住朱曦飞的手。

  若是战友,偶有碰触也就罢了。

  若是倾心,定要远离。

  “别去!”

  朱曦飞是她的战友。

  朱曦飞不解,可花翥这般说了,便也不再坚持。花翥扯着朱曦飞直奔东方煜的营帐,将自己的想法尽数告知。

  朱曦飞瞪大眼,张大口,全然不信此话竟是从花翥口中说出的。

  花翥本以为他会像别的男子那般嘲弄她。

  不想朱曦飞一拍膝盖,大笑露出白牙:“厉害啊!不愧是猪妹妹!真厉害!”

  未曾料想到的夸赞让花翥心中的火又燃起了几分。

  她却还是战战兢兢看着东方煜。她更希望得到他的夸奖。来自东方煜的夸奖与来自其他人的夸奖终究不同。

  其他人只是夸奖。

  东方煜是肯定。

  花翥等了许久,东方煜终于露出笑意。

  “这才是为师精心养大的小花猪。”

  花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当夜,林安默与司马枭大闹了一场。

  司马枭骂林安默不支援。

  林安默道一早便说得清楚,司马家围城,他打援。

  司马枭要对林安默处以军法。

  林安默笑道:“军法?司马家在北方,我林家在南方,北方的将军有何资格处置我南方的兵?”

  司马家与林家,分明是战友,却俨然成了对手。

  花翥当夜也不休息,只脱掉鞋在军中布满细石的地面上来回行走。在思考,在完善自己的计划。

  贺紫羽紧跟着她,头顶小乌龟。

  她不睡,他不睡。

  翌日。

  花翥带着属于自己的一百四十二人和部分粮草回覃风寨。贺紫羽又哭又闹,花翥拗不过他,只能带上。

  此事被司马枭得知,他便当众呵斥司马元璋当年看上了个什么贱人,人尽可夫。“这么急着回去,难道是想要自荐枕席?”

  花翥施施然行礼,笑而不语,仰着头离开得很有几分豪气。

  林安默还在睡觉——他总说睡得好、皮肤才好。

  朱曦飞不能远行。

  只有青悠送她。

  两人牵着马走在最前面。

  青悠将东方煜对花翥计划的填补告知花翥。

  朱曦飞前前后后军中十年。而今麾下已有五千人。

  林安默与司马元璋皆出身将门。麾下都近万人。

  花翥,麾下不到两百。

  “别恨师父,师父在帮你。”

  花翥漠然前行,她昨日提出自己想法时东方煜大为赞叹,她本以为东方煜已对自己彻底改观。

  驻足,花翥望着尚在昏睡的天,幽幽一声长叹,山峦已渐青翠,河中之水也渐渐上升。那些憋在心中许久的话终说出口。

  “师兄。我已不再是孩童,有些事,我懂。”

  东方煜让她回覃风寨引诱杨佑慈,将杨佑慈彻底控制在手中。

  将来成事后杨佑慈受制司马家,自然不会将她纳入后宫,却一定会给她兵马为自己所用。

  花翥知晓,东方煜素来喜欢捷径。

  何况当初东方煜收她时便有这样的想法。一开始是厉风北,现在换成了杨佑慈。

  他只会选最可能称帝的那个人。

  东方煜根本不在乎她的想法,也不在乎这个世道变成何等模样,不论世道如何,他都能寻到适合世道、且满足自己心意的生存方式。

  只是眼下他的生存方式收到了威胁。

  东方煜的大徒弟逸归选择了厉风北。

  青心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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