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花翥(三)_第一女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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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花翥(三)

  雾正浓,白茫茫只能清楚看见三尺外的景象。花翥抱着名册簿、背着一大捆军服在街上疾走。

  茵蕤嘲笑她出门太早。又言这个时间出门的女子大都是为了养家做生意的,怎么会同花翥一道参与讨伐章荣?

  花翥却还是兴冲冲出门。

  只因林安默说,蓉县有早市,早市上有最新鲜的餐点卖。东方煜说,任何时候都要好生用饭。

  汀丘也曾有早市。可失了明荣、子阳后汀丘成了最北城市,司马家集汀丘之力养军护国,设了宵禁,清晨也比过去忙碌了许多。

  雾大,人影纷纷,他们穿过白雾,行色匆匆,

  炊饼、豆花、热凉粉、米粉,街上填塞满了食物的香味。

  花翥买了碗豆花。

  老陈醋、黑酱油、红辣椒、碧绿的小葱、再撒一小把炒好的芝麻黄豆,配上才出锅的热气腾腾的金黄色的油条。

  她相貌生得好,即便买根油条,店家也会给她炸的最好的。

  阮飘飘昨日说花翥这点最令人羡慕,不像她,想买大炊饼只能多花钱。“下次买猪蹄一定带你同去,店家定会将最肥最美肉最好的卖与我。”

  花翥在东方煜眼中祸国殃民、倾城倾国的美色在阮飘飘眼中最大的用处不过是买个好猪蹄。

  雾渐渐淡了几分。

  花翥背着捆扎成一叠的军服,抱着厚厚的名薄寻到北门的征兵所。说是征兵所,不过是个草棚,里面摆放着两张长桌,两条长凳。

  林家军力万余。

  但真正以当兵为业的男子不过五千。

  况且,虽林家军善战的名声远播,但许多时候其实是借助山势地形固守,即便对战南方的商国也极少主动出击。

  此番远征,林渊将五千以当兵为业的军士分作三批,两千随林安适出征铭县。两千随林安默讨伐章容。剩下一千守蓉县并时刻盯紧商国。

  人远远不够,自得征召。

  麒州各县大都兵农合一,士兵日常务农,农闲操练。闲时在家,忙时出征。

  林渊心善,秉承自愿的原则,此番路途遥远,故征召五十以下,十六以上男丁。若一户有两个在此年纪间的男丁便必须征其中一人,同时适当免除赋税。若家中只有一个男丁便可留在家中,同时多征赋税。

  蓉县县城四面的城门旁边都搭建了简单的棚子做征兵所,

  花翥穿着林家军的过去的黑色军服来到平日人流最多的北门。时间仓促来不及做军旗,便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翥”字贴在墙上。

  她从小跟着文修语学写字,后在东方煜的提点下大有长进,虽不如文修语般矫若游龙、力透纸背。却也算是佼佼者。

  瓷砚中是早已磨好的墨。担心墨干,花翥时不时滴入两滴水。她不愿有人来报名时自己还未筹备妥当。

  笼罩在蓉县的白雾渐渐淡去。

  软软的阳光落了下来。

  林家军的一个主簿打着哈欠,怀中抱着厚厚的名薄也慢条斯理地走来登记自愿出征士兵名姓。

  看见花翥早已在征兵所外坐定征女兵,那主簿顿足,翻了个白眼,坐在邻桌,支起林家军的大旗。泡了一大壶茶,裹紧厚厚的棉大衣,蜷缩着打瞌睡。

  不到一个时辰,那人面前便排上了长长队伍。

  蓉县受章容之苦久矣,听闻要征讨章容,群情激奋。

  花翥面前却门可罗雀。

  隔壁那些男人都望着她,有人道此女貌美;有人问此女该如何娶回家;有人好奇她一个女子为何在征兵所门口坐着;有人笑骂一个女人也有胆子征兵,还是女兵,女人去军营做什么?生意吗?

  花翥听着这类话,只不做声。

  不是不气,只是她已明白要让别人彻底服气靠的不是三言两语,而是足以逆转一切的实力。

  多说无用。

  何况——她名薄上空空荡荡,瓷砚中的墨已凝结在一处。

  看来真要一人成军了。

  花翥自嘲道。

  一度消沉,却又很快振奋起精神。往瓷砚中添了几滴水,小心磨墨。安心等待。

  隔壁主簿此时已登记了厚厚一本名册。人来了一波,走了一波,又来一波。

  花翥面前的名册依旧干干净净。

  隔壁的冷嘲热讽越来越重。

  “你这般的疯婆子并不多。”主簿打着哈欠

  花翥埋首小心磨墨。

  墨色浓稠,一如化不开的不安与故作的镇定。

  日头越来越高。

  今日天气极好,光落在面上,紧咬着她的情绪波澜起伏,终将她的心绪捂得暖呼呼的。

  隔壁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慈母替孩儿整理衣襟,喃喃过几日就要走了,今日得吃一些好的。豆花可好?或者吃一碗热凉粉?

  少女捏着手绢站在远处,战战兢兢望着心仪的少年,眼中包着泪,贝齿咬着一点唇角,怯生生不敢向前。

  才学会走路的孩子头顶扎了一个小角,一只胖乎乎的小手牵着爹爹的裤脚,另一只塞在口中,吧唧吧唧吸吮得双目都是笑意。

  花翥托着腮,羡慕,又为这人世间的情谊感到欢喜。更明白了“军”所存在的意义。

  望着面前的空空如也的名薄,一声叹息,却又再度拿起墨条,仔细磨墨。也未忘记濡湿羊毫笔的笔尖。她得做好准备,不能等有女子来报名时才慌慌张张磨墨。

  “你在征兵?”终有人问。

  花翥仰头看,是个女乞丐,浑身恶臭。若是在夏日,这身味道一定会迎来不少苍蝇。

  花翥小心翼翼点头。

  那女乞丐拿过桌上的笔墨挥笔写下名字。字体秀丽端庄,小家碧玉。

  此女名为牟齐儿。比花翥略大一岁。

  花翥忍不住问:“姐姐读过书?家境败落,还是——”

  “没败。好着。娘是小妾,故了,爹也死了。大娘的弟弟对本姑娘不轨,本姑娘不从,他便将本姑娘卖做妓.女。本姑娘咬掉了嫖客那玩意儿,从铭县逃来此处。”

  花翥听得面上一红一白,暗骂自己多言。

  那牟齐儿却咧嘴笑道此事同不少乞丐说过,不过是往事。“从军不给衣裳?”

  花翥如梦方醒,从堆在身后的军服中抽出一套双手捧给牟齐儿。给牟齐儿说了钟于行租下的那间小院的位置。

  林家军的军服是蓝色。花翥的军服却是黑衣红裤,这本是林家军五年前的旧军服,当时被人说像是刽子手穿的林渊便废弃不用。

  “这颜色真像刽子手穿的。”牟齐儿道。

  花翥讪讪。

  “也好,反正本姑娘也算不得好人。”

  “你为何从军?”

  “不想讨饭了。从军混口饭吃。反正从军与要饭也相差不大,都是走到哪儿,不定什么时候便死了。”

  牟齐儿走后,花翥望着那娟秀的名字,略振奋了几分精神。

  隔壁的主簿捻须,斜着眼,满脸不可置信:“被咬了命根子难道还能活?难道此女不算杀人凶手?你不将她送官,还要收她?”

  “被卖不是她之过。受辱难道不能反抗?她这般行径难道不算你们口中的贞洁烈女?”

  “都看过男人的身子,还有什么贞洁?”

  花翥冷笑:“说来道去都是女人的错。谁让她被迫见了陌生男子身子后却不自戳双目!谁让她发觉自己被别的男人看上后不用刀划破脸!只有那般自残,才算贞洁烈女!”

  “那是自然。”

  花翥气得语结。

  那主簿义正辞严,一脸正经告诫花翥切莫与牟齐儿那种女人有来往。“齐儿?这名字就不是个正经人。”

  “给齐儿取名字的是她爹爹。不正经的是她爹爹。”

  被搪塞一顿,主簿恶狠狠拂袖。

  花翥坐直身子,磨墨。

  继续等。

  第二个是个年方二十的妇人,叫秋英。

  因未能有孕,秋英前日刚被夫家扫地出门,本想回娘家,娘家不要,嫌她丢人现眼。

  无处可去,秋英见花翥招人,心道也是个活路,她不识字,看花翥与牟齐儿写得一手好字,秋英多少有些羡慕。

  “一定教你。”花翥笑道。看了看坐在隔壁的主簿,颇有些自得。

  那主簿却道:“若不是没有活路,怎么会有女人愿意从军?”

  花翥反唇相讥,难道所有男子从军都是为了保家卫国?其中就没有想混饭的?

  主簿无言。

  今日来的第六个女子却与之前的女子不同。她比花翥略小,是蓉县本地人。叫宋喜悦。

  “爹爹说,我出生了,他便有了喜悦。”

  宋喜悦自幼长于蓉县,时常与父兄一道登上城墙保卫蓉县,性格泼辣,偶与男子相争丝毫不肯落下风。

  花翥问她为何想从军。

  宋喜悦歪着头想了许久,回答不确定,却又分外确定。

  “爹爹务农,若是章容不死,来年我家还要上交更多的粮食。喜悦不愿爹爹辛苦。”

  过午,花翥的名册薄上登记了三十二个女子。

  她们中有有人丧夫无子被视作不祥,有人被逼失贞流落街头无处可去。

  其中也有十一人像宋喜悦那般只是想要讨伐章容。

  花翥得意洋洋摇着名薄看着隔壁的主簿。

  谁说女子就无报国之心?

  谁说女子就无建功立业之意?

  不过缺一个机会。

  手指轻抚过名簿上那一个个娟秀的名字,花翥不留意望天,一只小鸟扑棱着翅膀从空中掠过。

  来蓉后,她意欲一箭三雕。

  今日,第三只雕,终被射落。

  日头渐渐往西,天气依旧温热。

  花翥名簿上的人变成了四十一人。

  茵蕤那日从张洲手下救出的女孩却一个也没有出现。花翥知晓她们中大都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也不责备。更相信茵蕤的慈悲堂会给她们一个好的去处。

  那主簿不再拿“女子”二字说笑,只是指着花翥贴在墙上的“翥”字道。

  “征兵?连军旗都没有!”

  花翥这次再也无法针锋相对。

  她的确没有军旗。

  那主簿奚落声越来越大。

  花翥不理不睬,等着下一个女子。

  蓉县已是夕光笼罩,茵蕤从光的深处走出。她身后跟着秦芳,还有那日救出的另外七个女子。

  九人的神情与以往相比都严肃了许多。

  秦芳怀中抱着一卷布,茵蕤怀中抱着一根外层被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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