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兵谏(四)_第一女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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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兵谏(四)

  李家被俘的士兵被同等数量的林家军看管,经历了长期急行军与长期半饥不饱,加上整日的作战,李家军精神萎靡不振甚好看管。

  可这突增的两千人却也成了蓉县极重的负担。

  林渊令人准备了只够其中四分之一的人吃的饭食,不饿死便行。自己则请来蓉县最有声望的老者齐聚一堂,商讨造反后的事宜。

  这些老者都是蓉县有名望文人、乡绅。也有不少商贾,他们虽比不过阮家豪富,却也在当地说得上几分话。

  烛光颤,林家宅邸堂屋正中火盆中炭烧得正红。

  虽说暖意盎然,但有的老人却还裹着厚厚的皮毛。

  天有几分冷,眠舟在最隐蔽的旮旯小睡。

  花翥与钟于行立在暗处。

  她留心观察老者们的神情,细心倾听众人说的每一句话。

  蓉县老者就此事争论不休,对起事造反一事始终犹疑不决。主张守着蓉县。

  却也有老者道慷慨激昂道那章容都有资格称帝,林渊自也可称帝!

  更多的人假寐,偶尔虚开眼睛,漏出的目光狡黠,他们又赶紧紧闭眼,哀哀戚戚,说身子不舒适,只想早些回去。

  此种招数自然骗不过林渊。

  林渊也不说破,捻须,眯缝着眼,慢悠悠道此种年月连称帝之事都变得容易,只需十人三呼万岁,一人帮披黄袍,找间破屋做皇宫,就可摆出号令天下之势。

  “三分天下、两分天下都算不得真正的帝王,故而谁称帝,谁便会招来谩骂、敌意、仇恨和征伐。”

  林渊原本双目温柔,笑意和煦,话说到此处眸中的笑瞬间收敛,眸光黏腻成一团黑暗,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拱手道:“蓉县各位尊长,依靠地利蓉县可得偏安,短时间护百姓,保天下。可若山外有人称帝,有扩张之心,即便依靠地利我蓉县也难以自保。

  “若称帝就得养兵。可就算在蓉县养了兵也只是固步自封。若有外侵无处可避。若出兵外扩,山谷中养大的兵又得如何面对游牧蛮族的大军?”

  说着,他声音慷慨激昂了几分。

  “如此,倒不如出关,辅佐明君!”

  “将军说得轻巧,当此乱世谁人可做明君?”

  林渊沉默。

  林安默环视左右,压低声音道章容有一亲信,可做内应。当即将那人名姓说得清清楚楚。

  花翥暗自惊叹。

  林渊与其长子林安适行事瞻前顾后、思虑极多,总让人觉得有几分优柔寡断。

  不想次子林安默却行事果断、心狠手辣,一手离间计玩得妙极。

  老者面面相觑,勉强应下此事。

  他们方欲走。

  花翥对林安默示意。

  林安默拱手道:“众位长辈请留步。父亲大人,孩儿有要事禀报。”

  “呵,吾儿难道还想玩一出兵谏?”

  大笑,林安默面色不改。笑言此事可比兵谏重要。他今日兵谏尚不足以威胁蓉县根基,此事却可以。

  一声令下,茵蕤带来阮飘飘和周妈妈的亲信月仙楼的龟公陆阿三。

  林安适面色一白。

  阮飘飘垂首不言。事已至此,那陆阿三只能将一切告知。与花翥猜想的相差不大。

  阮家欲夺林渊的权势称霸蓉县,苦于没谋士四处招揽,冽泉顺势前来教之一计。周妈妈便在阮家家主的命令下接触阮飘飘引诱阮飘飘去月仙楼跳舞。

  冽泉接近林安适,让林安适借用阮飘飘之事对阮家发难。

  鹬蚌相争。

  花翥一度以为冽泉帮的是阮家,而今想来阮飘飘不过是个借口。有了借口便可做许多事。

  可“不留意”杀了人,也可因“不留意”杀了人将纷争再度扩大,引起争斗。世上不少兵荒马乱都因“不留意”而生、而扩大。

  阮家与林家都认为此计极好,却不料冽泉与青心帮的却是章容。

  章容搅得林阮两家内乱,以便让李家军一蹴而就。

  渔翁得利。

  林安默将此事说清。

  林渊面有怒色,责问今日围城时阮家人何在。

  花翥轻声咳嗽。

  阮飘飘快速站起,她今日腿上受了伤,走起路来比平日更像一座缓缓移动的山。

  阮飘飘今日抗敌的风采被老者看在眼中,他们面露畏惧,房中静得能听见她茜草红裙的裙裾在地上摩擦的声响。

  阮飘飘摊开手给林渊看自己手心磨出大大小小的水泡,又给林渊看手臂上的鞭伤、棍棒痕迹,还有肩上的浅浅刀印。因身形的缘由她寻不到适合的护甲,亏得养的一身好肉。那一刀若是砍在花翥身上早已血糊糊一片,砍在阮飘飘身上却不痛不痒。

  站直身子,阮飘飘眼神熠熠生辉,不再像之前那般低眉垂眼。

  林渊连声感叹平日极少见到阮飘飘,不想竟这般烈性!“贤侄女是女人中的英杰,怎么会与孙贤侄和离?家宅不幸?”

  阮飘飘直言相告。

  林渊越听越恼,记起阮家、孙家都未参与今日护城之战,这便寻人知情者。

  原来阮家被孙家上下纠缠了一整日。

  那孙家老太太着实厉害,动辄在地上撒泼打滚。阮家但凡流露一丝怒火,孙家全家上下百余人便一道嚎啕大哭。

  孙家进不得门。阮家也出不去。

  林渊大怒,以蓉县县令与将军双重身份令小厮林德将孙、阮两家人带来。

  花翥抿唇浅浅一笑。

  孙阮两家闹成这样在她预料之中,阮家看重脸面,故倒贴也要将阮飘飘嫁一个读书人。出了此事,只会想如何保存脸面。

  孙家看准了阮家这一点,狮子大开口。

  阮家欲花钱打发。可那日花翥与钟于行添油加醋,林安适也为了私欲偏袒阮飘飘、激怒孙家。孙家贪心不足蛇吞象,所要远远超过阮家估计的数目。

  阮家不乏有礼、有才、有能之辈,可有礼、有才、有能者也怕无理取闹者。

  这两家人越纠缠,越给阮飘飘机会。

  花翥瞄了眼林渊,林渊请阮飘飘落座,同众位老者一道与其攀谈。对她颇为看重。

  花翥却从未得到这般重视。

  一时愁肠百结。

  钟于行低语:“他们不当她是女子,一般男子也不如她的力气。故才被看重。”

  花翥听后更觉无奈,只在心底一声叹息。

  等待阮林二家的过程中阮飘飘与林渊闲谈,言辞间透露林安适今日清晨离开蓉县的缘由。

  林安适自被林渊狠狠呵斥。老者们也纷纷责备他欲让蓉县动乱频生。

  他颇为不服,冷道此番也是为了林家。阮家的确给林家军费,可若有一日阮家转支持他人林家又该如何自处?谁又知晓阮家未曾与林家军军中颇有实权的大将有私下的来往?

  财政在林家手中方才可高枕无忧。

  他见林安默始终冷笑,怒道:“小弟这般狂傲,难道有更好的法子?”

  林安默竟是懒得看林安适一眼,只道:“若是小弟——小弟会帅军杀光阮家上下不留一个活口。借口,事成后随意寻一个便是,寻不到,说他们谋反便是。阮家人都死光了,难道还能从坟墓中爬出来呵斥我胡说八道不成?”

  他边说边笑,笑意漫不经心,微微眯缝着的眼中所透露出的光却阴寒狠厉。

  闻言林安适面色惨白。

  众位老者纷纷呵斥林安默狼子野心。

  唯有林渊目露惊愕,仿若头一次与林安默相识。冷静后他打量自己的两个儿子,冷声笑了几声,扶额道自己一生识人无数,却分不出猛禽与白鸽。

  听出言外之意,林安适深埋着头,隐约可见嘴唇青白。

  林渊不再询问老者的意见,只问林安默道:“进之。依你之见,日后如何行事?”

  “孩儿想知道翥姑娘如何想。”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花翥。

  林安适目光阴冷,直言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主意。

  花翥毕恭毕敬,请教大公子高见。

  “出蓉县,直取大兴,兵贵神速!”

  林渊皱眉。

  林安默再度笑问花翥如何想。

  花翥道:“出蓉县,兵贵神速——直取铭县。”

  林渊抬首,一脸不可置信。

  偏偏林安默追问:“翥姑娘为何这般想?”

  花翥道:“若不取铭县直接出兵大兴,蓉县守备空虚,铭县李家便可趁虚而入。此其一。其二,若取大兴,李家定会相助,届时两面受敌。不如乘着他们遭遇饥荒以米粮诱之,不需废太多兵力便可夺下铭县。”

  林安适自然不服,争辩道李家军也不过一万人左右。亡了三千,俘了两千,剩下五千还能生出什么事端?

  花翥道:“蓉县、铭县、乃至麒州许多地方大都是府兵,平日务农,农隙练兵,战时从军。是士兵,也是百姓。家中亲眷皆在铭县。若杀了那两千人,难道他们亲友不生全力报复之心?若不杀,李家军再次攻来,可里应外合。既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断了他们的念想,然后稍加整顿,便又多了近万的军力。”

  林安适无言相对,又问若铭县拼死抵抗又如何?

  “那便围城好了。”花翥说得漫不经心。

  围城,守上一个月,就算铭县能依靠人食人勉强守城,那人,也吃得差不多了。

  众人哗然。

  林安默啧啧称是。

  眠舟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林安适大惊道:“你一个女人竟如此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

  女人就不能心狠手辣?

  花翥眼眸微垂,抬眸,眼中满是讥讽。

  “大少爷说这种话怕是从不知晓战争之残酷。书上的兵法,史书上的战争,寥寥数语如何说得尽人间疾苦?”

  “我常年护卫蓉县,难道还不如你?”

  “不如。”

  花翥对自己这番话深信不疑。

  “大公子可曾看过蓉县外的世界?可曾被困于孤城几月?可曾吃过马草老鼠蟑螂蜘蛛?可曾见乱兵劫人?可曾见过焚烧尸身的烟?烟中浮动着肉香,一些饥肠辘辘的人顾不得烫从灰烬中抓出一块肉大快朵颐?”

  她说的,是明荣城的过去。

  林渊红了眼,看着面上苍白的长子,长声叹息。

  众位老者看向林家两位公子的神情也渐不相同,目光偶尔落在花翥身上,有人厌恶,有人敬佩,也有人畏惧。

  林安适慌张不安,手足无措。

  林安默这才跪地道:“爹爹,今日孩儿行兵谏实属无奈,而今相信爹爹许多事想的比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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