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妖娆(一)_第一女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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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妖娆(一)

  绵绵细雨始终未停息。

  三匹马驮着远客穿过细密的雨帘,马蹄溅起泥浆,官道两侧新生的草木上泥色斑驳。

  云沉沉,将白日压成晦暗。

  午后,雨小了几分,距离蓉县尚有些距离。马已累,花翥见路边有茶摊可避雨,便下马休息饮茶喂马。

  馒头热气腾腾。

  店家拿来吃饭大小的碗,朝碗中斟满滚烫的茶水。

  花翥看着仔细,也觉有趣。

  东方煜喝茶分外讲究,茶杯、茶盏皆精巧细致,若遇极品好茶甚至会更衣焚香。

  汀丘家境殷实者喝茶会用茶壶茶杯,穷苦者不会喝茶这等好物。

  不想在这蓉县外一碗茶不过两个小钱,与汀丘路上一碗水的价钱相同。

  红丹娓娓道蓉县不少ren饮茶喜用大碗。或因蓉县毗邻商国,蓉县产茶,商国更是产茶大地。因是产地,茶叶自比别处便宜不少,富ren饮好茶,贫者饮茶沫。

  而今世道不好,一般ren家不敢买茶,富贵ren家只买好茶,茶叶自比过去卖得贱。

  “天下之大,风光习俗自有不同。”

  花翥大饮一口。

  入乡随俗。

  快马加鞭一路奔驰,过蓉县天险略耽搁了几日,出发十六日终到蓉县城外。而今不过二月初五,汀丘时而还有白雪落下,这蜀地却遍布绿意,山崖间甚至可见娇花。

  红丹说虽同属麒州,蓉县与北方的紫‘阳关却是两个世界。

  紫’阳,关冬日大雪纷飞,蓉县却七八年见不到一粒雪,即便三九时分也不过细雨纷飞。阴寒,再多衣衫也挡不住那一点一点浸透骨髓的寒。

  天宽地阔,天地间处处风情不同。

  “若天下太平时我还留着这条贱命,我定要纵马行遍天下,赏玩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花翥道。

  店家又送来小菜,而后裹着一床薄被子蜷缩在小火炉旁取暖。

  钟于行快速吃了饭食端着茶碗蜷缩在店家身畔,烤着火,与店家絮絮叨叨。他早年便走遍天下,连蛮族语言都说得流畅自然,与红丹这一路而来更是学得一口流利的蜀地话。

  很快便在店家那处打听了不少事。

  蓉县最有名望的是两大家族。

  其一是林家,家主林渊即是县令,又是蓉县将军。

  另一个便是阮家。阮家良田千亩、家宅百间,是为当地首富。每年都会给林渊大笔军费。

  林渊有两个儿子,长子林安适,次子林安默。

  林安适大家风范,温文尔雅,大度从容,娶了阮家的嫡长女,以“嫁妆”之名得了阮家不少财物。

  店家说起这位长子赞不绝口。

  “那二公子林安默又如何?”

  店家嗤之以鼻。道林安默是个顶尖儿的混世魔王,无能蓉县第一,不肖天下无双。

  阮家本看中这位公子,欲将嫡次女嫁与他,却不想定亲前日林安默在秦楼与一位公子争歌女,闹得厉害,还烧了半座楼。

  亲事未结便黄了。

  而后林安默更是无所顾忌地成了蓉县最大秦楼月仙楼的常客。

  “分明家中歌姬舞姬丫鬟都不少,却偏要出门寻食。到底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

  钟于行见那店家说得眉飞色舞,小眼又一个劲朝红丹身上瞄,便拿起筷子在店家手背上敲了一下,补充道:“偷,不如偷不着。”

  两ren哈哈大笑。

  那店家话愈发多了。

  与阮家退婚后,林渊又给林安默定了另一门亲事。那女子生于书香门第,姿容美丽,仪态大方。

  谁曾料才定了亲,林安默便深夜爬墙去见那位未婚娘子。娘子未见到却气坏了未来岳父,毁了婚约,还道今生今世绝不让自己家的女儿与林家有丝毫牵扯。

  “林将军就不送他去军中磨炼?”

  “哎呀,客官你有所不知啊!那小太爷可着实了不得,别的纨绔子弟入军至多带几个姑娘。他入军,竟带小倌!差点儿没把老将军生生气死!而后老将军便再也不管他。”

  那店家又说了林安默不少事,到底也就一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

  雨也小了些,三ren上马,日暮时分进了蓉县,寻了家客栈住下,洗净尘土。

  钟于行多方打听,夜深归来道林渊而今在城外练兵,蓉县小大事务皆交由长子林安适。

  前几日有一支起义军以杨佑慈之名进攻蓉县,被林渊屠戮殆尽,他甚至手提起义军首领的项上头颅,站在城墙上慷慨陈词道这章家的天下由他林家守护。

  “林渊这般说,想来绝不会背叛章容。这一趟却是白来了。”红丹叹道。又道还是早些离开为好,以免多生事端。

  花翥寻思片刻,忽对钟于行道:“说来,你口中之话可是心中之言?”

  钟于行眉角斜飞:“那这天下皇帝可多了去了。”

  花翥哑然失笑。

  便商定在此多呆些时日。

  传言不可信,说出口的话也不一定可信,万事需亲自查证,即便得不到林家军的帮助也能探探他们的底细。

  次日三ren便在城中四处打听。

  办法用尽,却连林家的大门都进不了。

  累了随意寻了个酒楼,坐在二楼休息用饭,今日再度冷雨连绵,花翥受不得这种阴冷便一直趴在桌上,靠桌下的炉火暖和身子。红丹见花翥娇容,忽捂着唇笑道:“而今要见林渊大抵只有一法,怕还得靠妹妹换回女儿装扮去秦楼走走,寻个机会‘偶遇’那位二公子。求他收了你做外室,丑媳妇才可得见公婆。”

  花翥正埋首思索,忽听一声怒喝:“死肥婆!滚!”

  一时好奇。

  推窗看去,原是酒楼对面一ren户发出的声音。

  一女子被一男子拳打脚踢赶出家门。

  她被赶出后门轰然合上,门环用力荡了两下。

  那女子却是不哭不闹,从容自若。

  她提着裙角站在屋檐下,一身绫罗被身上的肉撑得几乎炸线。

  方才下过雨,处处湿滑,她转身欲坐,可台阶窄小坐不下,一屁股滑下,跌了好几个台阶。

  沿路行ren捂嘴嗤笑。

  钟于行也笑道:“如此窄小庙宇,如何容纳得下这一尊伟佛?”

  红丹则道这女子家里定是巨富。“南方多饥荒,沿路处处饿殍,甚有贫者卖女儿做菜ren——而今这世道,竟还有ren能长出这样一身好肉?”

  花翥不言,只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因身体肥胖,跌坐下后起身都困难。

  她本欲搀扶一把,念及自己男子装扮不便这般行事。

  她虽不在意但世上女子却又有几个能忍受名节之失?尤其是大户ren家。

  这便撑伞送红丹过去,红丹用尽双手全力,几次三番险让自己摔倒,终将那女子扶起。

  那女子柔声道谢,她脸颊上的肉将眼睛挤成只剩一道小缝,相貌只算普通,但肤若凝脂。

  来蓉县时红丹曾道蓉县水土湿润养ren,生于斯、长于斯的女子大都有极好的皮肤。这般来看,这女子唯一的优势便也变算不得优势。

  红丹本欲留下伞,那女子却连声道不可,她避开花翥的视线怯怯道红丹与男子一道,那伞便也沾染了别的男子的气息,收下,家中相公定会以“不贞”之名打死她。

  “呵——那你浑身绫罗,也有不少是男子拿出来卖的。你相公又如何说?”

  那女子的头埋得更低。

  回到酒楼钟于行正在打听。

  店小二道:“那位是阮家三小姐,在家中便因身心肥胖而不得爹娘喜欢。年已二十,她爹赔上不少良田铺面才寻到一个男子将她打发出门。二十还嫁不出去,着实丢人!名字去也可笑,叫阮飘飘。‘飘飘’?长成这般模样怎能‘飘’?‘阮’,胖成这副模样,自然‘软’。”

  花翥道:“相貌天定,父母生,说这种话,不好。”

  店小二讪讪,点头哈腰。

  阴冷难受,花翥却透过窗缝看着阮飘飘。她坐在屋檐下,屋檐窄小挡不住雨,浑身湿得厉害。富贵ren家都有火盆,在家中便用不着穿厚冬衣。阮飘飘被忽然赶出家门,便只穿着薄薄的绸衫,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又听那宅院西墙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是一个看来也就十三四岁、生得圆乎乎的小姑娘抱着巨大的食盒和厚重的冬衣爬树越墙!那女孩动作灵活快速,比猴子还机灵几分。她奔向阮飘飘,将冬衣披在阮飘飘身上,又将食盒递给她。

  开盒,香气扑鼻。

  盒中竟是一大盆红烧肘子。

  见身旁无外ren,阮飘飘便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块油光四溢的肥肉塞入口中。

  吃相却是不错。

  那小丫头看着阮飘飘,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可怜的小姐,自从嫁给姑爷——你都饿瘦了!”

  店小二带头,红丹与钟于行哈哈大笑。

  花翥也忍俊不禁。

  店小二便笑边道那小姑娘叫小兰,是阮飘飘的小丫头。

  推阮飘飘出门的那男子便是她的夫婿孙泽海,是个考不中的贫苦秀才。若不是因为家贫,也不会娶这种货色。“委屈他了!”

  “哟,不过一纸婚书便娘子房子银子店子都有了,还真是委屈他了!”钟于行笑言。

  店小二不敢得罪客人,只随口打着趣。

  花翥一直看着那那一主一仆依靠在一起啃肘子,阮飘飘将肘子上最细嫩的部分小心夹下给小兰吃,阴风冷雨中紧紧依靠。

  门忽然大开。

  先前将阮飘飘推出家门名为孙泽海的男子大步而出,一身段窈窕、用云纱蒙面的女子挽着他胳膊,一口一个堂兄唤得亲切。路过阮飘飘,那女子香绢捂着口鼻,软声软气道:“大姐还真是心宽体胖。”

  “如何说?娇儿?”

  “心宽方才会在此处不顾女儿模样大吃大嚼。体胖——”捂嘴,笑声软软。

  见花翥好奇店小二赶紧道那女子名为孙娇,是孙泽海堂妹。

  红丹扬起唇角,一脸看淡。“不过是个宠妾灭妻的破话本故事。这阮家家大业大,竟没人帮她一把?”

  “都嫁了。又长成这副模样,有男子肯要——虽说考不中却是个读书ren,这已是上天的恩泽。若不是有钱,谁要她?又丑又肥。”

  花翥不言,她依旧望着楼下那对主仆。

  阮飘飘几次三番被嘲讽,笑容讪讪,身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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