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雁杳(一)_第一女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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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雁杳(一)

  依旧上朝。

  每日平平淡淡,朝臣依旧不为难花翥。偏是这般,反让她感觉暗流涌动。

  陈中友因蔡岳、因馨娘娘在宫中未得恩宠之事对她恨之入骨,却又因杨佑慈深夜前去找花翥且在她那处歇了一夜之事不敢妄动。

  钟平与陈中友素来不和,又颇知圣意。而今文官、武官纷争愈演愈烈,花翥与林安默便成了他手中的好牌。花翥擅自调兵,林安默至今未娶正妻之事被他用言语美化。

  林安默玩耍了三日便在钟平的授意下回蓉州练兵。

  花翥却因蔡岳之事尚无定论,不可离京。

  院中的麒州锦花渐开得绚烂。

  花翥上朝,在天靖城征女兵交给刘三花与吴忧训练。阮飘飘归来后她便往云袖坊跑,听听话本故事,陪阮飘飘吃几口红烧肘子,看看歌舞。

  钟平指点她如此做。

  她近日风头极盛,朝中多的是想踩着她的尸体往上爬的人。继续征兵,练兵,是为恪守本业。多留些空闲听曲看戏,除了几位上司外不与别的官员过多接触,是为不结党营私。

  钟平教导她道:“爬得越高,越要小心谨慎,倘若错了一步,若是你身边之人错了一步,便有无数苍蝇循着味道前来,说不过划破手背的你是一块腐肉。”

  花翥便怡然自得,成日看书赏花。

  想穿男装便穿男装,想穿女装便穿女装,更时常穿着制作精良的雁翎服四处闲逛,引得无数人注目,天靖城有不少女子对雁翎服很是喜欢,花翥索性将一早备下的画有衣衫式样的图纸交给茵蕤,由慈悲堂制作并售卖,后渐成风潮。

  她过得自在。

  贺紫羽和花落颜也欢欢喜喜,花翥给他二人请了先生教读书,午后课业结束便可出门玩耍,买点儿小玩具,吃点北境吃不到的美食。

  花落颜同一群年纪很小的孩子混在一起。那群孩童中最小的不过三岁,最大的七岁。大抵家中贫困,却又因家中尚有年长者也不会被送去云袖坊。她时常用零花给那些小孩买糕点。“有的弟弟妹妹好生乖巧,阿落每日给他们买的糕点,他们总会留一半给爹娘。”

  花翥忧心她钱不够,她却总说还剩许多。

  女孩似乎总要比男孩乖巧几分。

  贺紫羽也结交了一帮年纪相仿的好友,走在街上浩浩汤汤、得意洋洋。他花钱随意,花翥给的零花在三两日用光后便又可怜兮兮跑来问花翥要。花翥问起,他道自己每日与兄弟们吃香喝辣。“江湖儿女,不在乎繁文缛节!”

  花翥微笑:“既然是江湖儿女,便要自力更生。鹏鹏为何要问姐姐要钱?”

  贺紫羽的头埋得极低,忽抬起,眼中放光。“姐姐!你还差个亲兵!鹏鹏给姐姐当亲兵!就有俸禄了!就可请兄弟们吃饭了!”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见贺紫羽胡闹得厉害,又寻思自己也差个亲兵,花翥顺手收了这个小亲兵。每日安排些事给贺紫羽做,那帮狐朋酒友也似乎消停了几分。

  只是每次看见现在的贺紫羽,花翥总会记起当年在汀丘的她,丁戜,司马元璋,还有唐道。

  花翥归来第七日才从万清宵口中得知唐道丢官之事。蔡岳之事发生后唐道便被陈中友之子陈静以“草率”二字踢出府衙,阳啟开国的第一位状元竟如此不堪?此事倒也震惊皇城。

  而今唐道不过在刑部的刑检司做了一个从七品的主事。说是从七品,只不过照顾“状元”的名头,他每日誊录案卷,看管尸体。像个打杂的。

  章叶媃被追问才垂眸细声道唐道不许她将此事告诉花翥。

  “唐公子做事素来谨慎小心,那日的文书分明被他小心锁入了柜中,偏是次日便出现在桌上,还洒满了墨。就此,便……不劳姐姐操心,家中也就一个做饭洗衣的老妈子,一个小丫鬟,一个看门的。唐公子的俸禄担负得起。”

  花翥知晓此事的罪责在自己身上。

  她身在武官团体,身有显赫军功,后有北境大军,朝中还有太尉钟平撑腰,杨佑慈也向着她。

  文官团体的陈中友寻不到她麻烦,但收拾同为文官的唐道却易如反掌。

  她心中有愧。

  唐道却言为官者只要为国为民,身在何处有何干系?事发后杨佑慈问他六部愿意去何处?那时章老夫人健在,思量后推他去兵部,兵部有花翥,也有太尉钟平,即便陈中友想下手也得顾忌钟平。

  唐道却选刑部。去了,自然受各方打压。

  “可小弟年幼时受父亲大人教导,‘正天下,守气节’。在朝中看过许多不平事后更深知‘人命关天’四字之重要。姐姐不用自责……”欲言又止,他邀花翥进书房。

  房中一桌一椅,两个书橱,三个书箱。架上、桌上、箱中堆满了书,除外,唯有笔墨纸砚。

  唐道细声道:“道儿见姐姐带回的小姑娘,年纪、眉心的红痣皆与陈中友当年置换掉的外孙女相同,陈中友的外孙女名为花落颜,那小姑娘叫阿落。有的功勋,可活着接受,有的,唯有死掉才是功劳。此中道理,还望姐姐知晓。”

  花翥长叹。

  唐道又道:“而今宰相,高官,皇贵妃,陈家如日中天,且渐有打压皇后将皇贵妃扶为六宫之主之心。姐姐因蔡岳之事触怒陈家。姐姐……道儿在陈静手中为官,此人有才,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望姐姐三思而后行。不过……此事道儿倒是有一计。姐姐不如避开陈家的男人,将那孩子带给她娘。陈中友的长女。若她都不要,便不用再找陈中友。”

  花翥恍然大悟。赞许的话尚未出口,唐道便拱手道自己有事未做。

  花翥见他愁眉紧锁,心事重重,多问了一句。

  “无他。不过是……一起无头案……有几分想不明白。”开门,唐道送花翥出书房。复又关门,连夜饭都不曾出门吃,依旧由章叶媃送入房中。

  “道儿一直这般?”

  章叶媃笑言唐道一直这般。“唐公子只要遇见人命官司,总是如此。祖母在时曾说唐公子为人不活络,做事格外固执,做不得高官,享不了厚禄。若不是朝中有姐姐,丢官已是轻的,不定连命都没了。而今管管刑狱、替百姓伸冤,更适合他。”

  夜深。花翥给花换了水。

  那两枝麒州锦花已经盛放,盛放后便是凋零。她却有几分愁思,毕竟是圣上赐的,干枯后也不便随意丢掉。不定只能埋了。

  挑了挑烛花。

  她在桌上排出米粒,这段时日她与林安默日夜讨论军阵,有了新的想法,更对之前的军阵做了修改。

  排军布阵时却又想到蔡岳。

  今日从褚鸿影那处传来消息,鹰羽卫已将蔡岳的家谱、蔡岳的交友,蔡岳全家的人脉梳理了一通,未曾发现任何问题。

  不白,便黑。

  若蔡岳身上寻不着漏洞,陈中友定会用尽一切手段对付她。唐道之事便可见苗头。

  花翥当时留下蔡岳,只为将蛀虫连根拔除,不想竟陷入此等窘境。思索累了,趴在桌上便睡了。

  醒来却在床上,她的外衫被脱去搁在床头。

  房中花香怡人。

  撩开床帘,花,房中满是花。

  小小的房间中竟有百余枝麒州锦花。满开,半开,花骨朵。姹紫嫣红。瓷瓶,瓦罐,水桶支撑绚丽花色。不用下床便被花海环绕。

  杨佑慈送来的那两枝麒州锦花,湮灭于花海深处,若不看花瓶,花翥竟然说不出是哪两枝。

  一眼便知是何人做的。

  “师兄?”

  眠舟单脚勾住一根房梁倒吊而下。视线与花翥平行。“喜欢?”

  “哪儿来的?”

  “别人家拿的。”

  “师兄……这叫‘偷’。”

  “一枝花一粒珍珠。”

  “师兄……花钱节省点儿。”

  眠舟眨了眨眼。“我见你在房中插了两枝花,以为你喜欢。”

  “喜欢。”

  “粥,桌上。”眠舟从房梁上跳下,径直睡在花翥床上。

  花翥由着他,小心推开桌上的花,花下带盖的小汤碗尚且热着。碗中是滑嫩鱼片粥。

  “好吃?”

  “好吃。”

  “你喜欢,我明儿继续去宫里抓。”

  “师兄啊……鱼,街上有。”

  “宫里的漂亮。”

  “街上买!”

  “喔。”眠舟翻身,睡了。

  上朝,花翥听公公们说昨夜皇贵妃娘娘养在池塘的锦鲤丢了。

  “怕是被猫儿抓了吧?”

  垂首,花翥赶紧出宫。

  归来遇见唐道,他皱眉与花翥说京城出了一起怪案。

  “一夜之间,城中所有富户家的麒州锦花皆被人剪断了花枝。若只是被剪断花枝也就罢了,偏偏院中还留下了珍珠。姐姐,你怎了?”

  花翥挤出笑。

  目视那一整屋花,唐道沉默片许,道:“反正给了钱。人命关天,道儿查案也要有所侧重。”

  花翥苦笑。

  她不忧心唐道的性命。

  眠舟自知晓东方煜之死与唐道的关系,但以他之能,若要杀唐道,一早便杀了。

  唐道也不离开,他一脸愁绪,态度恭敬对眠舟道:“小弟有事请教眠舟大人。”

  眠舟躺着,不动。

  花翥便笑道:“何事?”

  “案子。听闻眠舟师兄曾与东方先生修习过尸体勘验之术,特来求教。”

  昨日清晨,城外枯井中发现了一具赤.裸的无头男尸。报案人是老农,家中有个老妻和一个不到五岁的孙儿。儿子在战乱时跑丢,儿媳被乱兵掳走,两位老人含辛茹苦养大了孙儿。

  老农报案后,尸体被负责处理京城罪案的刑检司官员从枯井拉出,仔细勘察却寻不到任何可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便将尸体停放在城外敛房,贴出告示等人认尸。

  十日无人认领,便会送去义庄。

  这本不过是一件连身份都探查不明的无头公案。

  唐道被降职后也负责带人看守尸体。

  昨日他只觉此人死得古怪。

  砍头、扒光衣裳应是为了隐藏此人身份。

  可既已砍头扒衣,为何要丢进枯井中?

  既有心藏匿,为何不埋了?

  “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值得这般大费周章藏匿?那枯井旁平日极少有人经过。若不是那老农的孙子玩耍不小心将球落入枯井,估计得腐烂,发臭才被人发觉。”

  偏偏今日,又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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