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萤火（十四）
夺马容易。
夺路不难。
难得是如何保持少得可怜的优势,一举颠覆而今形势。
花翥一马当前，那吹哨引马的少年紧随其后。浪潮一般的马群冲出山谷，马背上托着渴望归家的人。
蛮族雇拥兵被夺了大部分马匹，未能及时追来。
机不可失。
进谷时花翥与眠舟为探路,又带着贺紫羽,偶尔步行,偶尔骑马,不慌不忙。遇见周昌后也走得不快，沿路勘察道路两旁地貌。前后花费十日以上。出谷若依靠马匹一路狂奔,只用两日时间便可带人花翥顺利离开雁渡群山。
一路往南,密林与山泉快步后退。
山中的小猴在马蹄声的惊扰下厉声凄叫，慌乱逃窜。黑鸦四散入澄碧的天空。
接连跑了近两日,驯马的少年见马匹与人都不堪劳累,便寻了一处草深水秀之地休息。
此处有大块平旷土地，可供马匹歇息。
较远处也有林木与高耸入云的山。
花翥简单查看地形，快速思考好若遭遇偷袭应如何脱身。
顾不得询问驯马少年的名姓，先点兵。
从青心那处逃出的杨家嫡系不知她名姓，见她长发及腰是个貌美的妙龄女子，更添好奇。虽素不相识，却也知晓她便是周昌选中之人，言语间客气又恭敬。
而听花翥简单说明身份后，杨家嫡系或含泪,或低声啜泣。其中年老者更是自少年时期便跟随杨恩业打天下,最多的,鞍前马后跟随二十五年。
“本以为归家便可见到太守大人，不想已是天人永隔。念及此，悲从中来,索性保住了杨家血脉，我等只望快些回阳啟，全力辅助陛下，护佑山河净土。”
杨家嫡系众人中无一人忧心青心可会追来。
被追上又如何？
横竖不过一死。
“既如此为何当年会甘愿被押往雁渡？”
“当年敌军四倍于我等。沿路皆是蛮族大军，遭遇变故，慌乱不堪，丢盔卸甲、任人鱼肉。”
花翥一声叹。
“希望”二字弥足珍贵。
点兵，花翥令他们十人为一排，百人为一队。
跟随她逃离的杨家嫡系还有近五千人。
马匹比人还多，约六千匹。
那养马的小将名为邵梦风。是周昌所说的养马的老将军的幼子。邵梦风道他与父亲养的马已基本在此。
“那青心的山寨中可还有马？”花翥询问。
“还有近万匹马。”
“有马？那为何还未追来？”
邵梦风沉思片刻，道有两个养马场，其一在花翥看见的那处附近，只有一处马场。由他父子负责。为保护自己的马匹不受损伤，平日那些蛮族佣兵出雁渡山用的几乎是他父子养的马。故才会他一声哨音马便紧随其后。
其二在青心所住的那处山下，马场大大小小，连绵不断。最近的马场距离杨家嫡系开山扩土之地步行也要一整日。先前他们夺了几乎所有的马。蛮族拥兵若想追来必须先去最近的马场。
虽说蛮族比中原人更擅长骑马，在马上更是威风凛凛，在马战、骑术上中原人更难以匹敌。
但追上他们最快也应是两三日之后的事。“届时，我等已逃出雁渡去了花神草原。”
贝齿轻咬嘴唇，花翥沉思片许，唇角一扬。
既然如此，不如一网打尽！
她唯一忧心之事便是眠舟。
青心身边那个男人——或许青心曾说过那人的名姓，但她已经忘得彻底。那个男人吸了太多沙漠之蜜，狂躁得像个疯子，眠舟虽强，但不要命、实力又非常强大的疯子极度可怕。
慌乱也无济于事。
只稳定心神，将士兵分作三批，一批为守卫，一批负责筹备夜间饭食。第三批为年长者与受伤者，他们先休息，与第一批士兵轮番值守。
走得急，未带粮食，但这群士兵常年在青心手中忍饥挨饿，早已习惯在山野间寻找可食用之物。
山肴野蔌，飞禽走兽，架起火堆便可烹制。混在马群中，手作瓢，捧水饮下，与马同饮一河水。
花翥自己的马也跟着逃出雁渡，马背上，花翥带来与蛮族以物易物的货品而今只剩盐。早年在邢丰麾下时，邢丰曾告诉她北地最需要的便是盐，只要身边有盐，便可从蛮族手中换取贵价的玛瑙、兽皮，甚至马匹牛羊。士兵常年作战，更缺不得，若要马匹膘肥体壮，偶尔的盐分也少不得。
烤肉上擦了盐，味美无比。
老将扯下一条肉放在口中细细咀嚼。吃着，竟抹了一把泪。叹息道此等美味已是多年不曾尝。
上一回吃盐还是三月前。
“还是中原好啊。中原，有家啊……世事动荡，也不知家人是否安好。”
“定会好。”花翥挤出笑意。
夜幕沉重，将山都压矮了几分。
月无声。
寒夜中终生出了几分马蹄的轻响。
待觉察到时来人已接近营地，士兵惊慌不已。
花翥心平气和，能这般轻易靠近的唯有眠舟一人。
眠舟眼神中掩藏疲惫之色，额头、唇角皆有血痕。他一身鸦青，夜色中就着火光
才看见他衣衫上有不少裂痕，花翥一摸，手心上满是血。果真经历了一番恶战。
眠舟气定神闲，只顺手一抛，人头在地上滚了三圈。是青心身边的那个男人。
花翥松了一口气。
冷笑。
蛮族失了马。
青心失了最重要的左右臂膀。
形势看似倒向她这一方面。
她小心帮眠舟包扎伤口。那男人，伤眠舟伤得厉害。
眠舟沉思，而后嘀嘀咕咕道那般武艺与本事，竟是逃不掉一个“欲”字。也不知其中有多少“情”的成分。又道:“青心，小师妹可抓他却没抓，师兄便不抓。可小师妹为何不杀青心？”
“其一，我几人对雁渡终究不熟悉，不可贸然追去。其二，当年从蛮族大营到汀丘，我几人受的苦也想让他尝一尝。其三，花翥欲利用他引冽泉出来。”
而后一网打尽。
眠舟微蹙眉:“冽泉在雁渡山有藏身处。利用青心的确是妙法，可青心若不去他那处，便会逃去拉格部族搬救兵。小师妹不怕？”
花翥摇头。
她等的就是青心去拉格部族搬救兵。
拉格部族太过强大，若真能搬一支救兵减弱其力量并分来紫炎给她与朱曦飞练练手也是极好。
至于青心。
过去她觉得此人可怕，甚觉青心是挡在面前的一座大山，那山随时可能坍塌，将她压成粉末。
而今想来，她与青心皆师承东方煜，东方煜擅长玩弄人心，喜欢算计，也略懂兵法。但东方煜终究不是武将出身，对千变万化的战场形势的判断终究不如邢丰这种真正的老将。
她当跟随邢丰征北，学了不少。
这些，是青心所没有的。
青心当年杀入紫炎关、围困记别城的嚣张跋扈更多源于东方煜的妙计，他的力量来自他身边的那个花翥连名字都记不着的男人。他极少出门，且无丝毫作战经验。
思虑至此，花翥哑然失笑。
当年那个站在她面前，不可一世、宛若一座山一般的青心原来也不过如此。
慨然壮志与豪情油然升起，盘桓心口久久不曾散去。
她眺望山谷山的星河，竟觉天空是一条镶嵌满金银珠玉的带子，浩瀚无垠，天宽地阔。
偏又想起东方煜。
“青心其人，与青悠师兄性格上相差很多呢。”
“师父一早喜欢的便是青悠。不然不会给他改名为‘悠’。”
师父……你分明知晓青心欲何为，为何又甘愿服下那沙漠之蜜？
心念几次，花翥几乎哽咽:“师父他……再也忍受不了没有公输先生的这个世间了吧……”
东方煜身边有许多人，青心，青悠，还有贪星。他在少年的身体上寻觅记忆深处的痕迹。
当连记忆都变得单薄，活着便了无趣味。
眠舟不言，赌气般将那人的头颅砸入火中。
火星四溅，一小将惊呼着用木棍将那人头扒拉了出来。“我等当年曾发誓，总有一日，将要此人的血肉一片片割下。沾血生啖。”
花翥惊愕，远望着他们敲骨吸髓，只微微阖眼。
肩头一沉，眠舟已陷入深眠，她小心将他身子放平，帮他包扎好浑身的伤口。
伤口未包扎完全。眠舟由着花翥替自己包扎，若是弄疼了，只微微蹙眉。
又是那小将，前来问花翥之后如何做，不如就这般攻打雁渡？
花翥略思。
道不可。
雁渡绵延千里，青心、冽泉皆在其中有藏身处，不可擅入。而紫炎关军镇还未彻底建立，兵力薄弱。
攻打雁渡为时尚早。
等，等最好的时机。
“何为最好的时机？”
“本将心中自有定论。”
那小将领命退下。
花翥望着月亮。
离开紫炎的这一路她都向牧民打探过消息，连散居紫炎关外的蛮族牧民都知晓:拉格部族的大君看上了自己的儿媳，与儿子关系日趋恶劣。
最好的那个时机，应该快到了。
故，更要早些回紫炎关加强军镇，加紧练兵。
“终能归家了，之后之路定是坦途。”
“不。”
还没有结束。
若这般就结束了，她还真以将这么容易对付的对手记在心中多年而感到羞耻。
“那——花将军……”
花翥算算时间。
她与贺紫羽离开紫炎后一直走得慢，她刻意拖着周昌走得慢，临走前给了贺紫羽许多钱，让他一路跑一路换马。马从零散居住在雁渡山下的蛮族手中来。
贺紫羽同她学了一点儿蛮语，在天靖城时成日跟在钟于行身边，说话做事及其利落。
贺紫羽忧心那些蛮族见他囊中充盈会否对他痛下杀手。
花翥道自然。
故令贺紫羽告知那些蛮族，若他们能助他顺利会紫炎。待她归去，定开商路。
若说担心，花翥最担心的还是贺紫羽是否能顺利回紫炎关。
偏是而今，担心也是无用。
邵梦风查看过马匹，道马匹无大恙，明日天一白就可逃。
一小将欣喜道:“花将军，简单修整便快些离开此地才是。若雇佣兵大军前来，岂不——”
花翥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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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路不难。
难得是如何保持少得可怜的优势,一举颠覆而今形势。
花翥一马当前，那吹哨引马的少年紧随其后。浪潮一般的马群冲出山谷，马背上托着渴望归家的人。
蛮族雇拥兵被夺了大部分马匹，未能及时追来。
机不可失。
进谷时花翥与眠舟为探路,又带着贺紫羽,偶尔步行,偶尔骑马,不慌不忙。遇见周昌后也走得不快，沿路勘察道路两旁地貌。前后花费十日以上。出谷若依靠马匹一路狂奔,只用两日时间便可带人花翥顺利离开雁渡群山。
一路往南,密林与山泉快步后退。
山中的小猴在马蹄声的惊扰下厉声凄叫，慌乱逃窜。黑鸦四散入澄碧的天空。
接连跑了近两日,驯马的少年见马匹与人都不堪劳累,便寻了一处草深水秀之地休息。
此处有大块平旷土地，可供马匹歇息。
较远处也有林木与高耸入云的山。
花翥简单查看地形，快速思考好若遭遇偷袭应如何脱身。
顾不得询问驯马少年的名姓，先点兵。
从青心那处逃出的杨家嫡系不知她名姓，见她长发及腰是个貌美的妙龄女子，更添好奇。虽素不相识，却也知晓她便是周昌选中之人，言语间客气又恭敬。
而听花翥简单说明身份后，杨家嫡系或含泪,或低声啜泣。其中年老者更是自少年时期便跟随杨恩业打天下,最多的,鞍前马后跟随二十五年。
“本以为归家便可见到太守大人，不想已是天人永隔。念及此，悲从中来,索性保住了杨家血脉，我等只望快些回阳啟，全力辅助陛下，护佑山河净土。”
杨家嫡系众人中无一人忧心青心可会追来。
被追上又如何？
横竖不过一死。
“既如此为何当年会甘愿被押往雁渡？”
“当年敌军四倍于我等。沿路皆是蛮族大军，遭遇变故，慌乱不堪，丢盔卸甲、任人鱼肉。”
花翥一声叹。
“希望”二字弥足珍贵。
点兵，花翥令他们十人为一排，百人为一队。
跟随她逃离的杨家嫡系还有近五千人。
马匹比人还多，约六千匹。
那养马的小将名为邵梦风。是周昌所说的养马的老将军的幼子。邵梦风道他与父亲养的马已基本在此。
“那青心的山寨中可还有马？”花翥询问。
“还有近万匹马。”
“有马？那为何还未追来？”
邵梦风沉思片刻，道有两个养马场，其一在花翥看见的那处附近，只有一处马场。由他父子负责。为保护自己的马匹不受损伤，平日那些蛮族佣兵出雁渡山用的几乎是他父子养的马。故才会他一声哨音马便紧随其后。
其二在青心所住的那处山下，马场大大小小，连绵不断。最近的马场距离杨家嫡系开山扩土之地步行也要一整日。先前他们夺了几乎所有的马。蛮族拥兵若想追来必须先去最近的马场。
虽说蛮族比中原人更擅长骑马，在马上更是威风凛凛，在马战、骑术上中原人更难以匹敌。
但追上他们最快也应是两三日之后的事。“届时，我等已逃出雁渡去了花神草原。”
贝齿轻咬嘴唇，花翥沉思片许，唇角一扬。
既然如此，不如一网打尽！
她唯一忧心之事便是眠舟。
青心身边那个男人——或许青心曾说过那人的名姓，但她已经忘得彻底。那个男人吸了太多沙漠之蜜，狂躁得像个疯子，眠舟虽强，但不要命、实力又非常强大的疯子极度可怕。
慌乱也无济于事。
只稳定心神，将士兵分作三批，一批为守卫，一批负责筹备夜间饭食。第三批为年长者与受伤者，他们先休息，与第一批士兵轮番值守。
走得急，未带粮食，但这群士兵常年在青心手中忍饥挨饿，早已习惯在山野间寻找可食用之物。
山肴野蔌，飞禽走兽，架起火堆便可烹制。混在马群中，手作瓢，捧水饮下，与马同饮一河水。
花翥自己的马也跟着逃出雁渡，马背上，花翥带来与蛮族以物易物的货品而今只剩盐。早年在邢丰麾下时，邢丰曾告诉她北地最需要的便是盐，只要身边有盐，便可从蛮族手中换取贵价的玛瑙、兽皮，甚至马匹牛羊。士兵常年作战，更缺不得，若要马匹膘肥体壮，偶尔的盐分也少不得。
烤肉上擦了盐，味美无比。
老将扯下一条肉放在口中细细咀嚼。吃着，竟抹了一把泪。叹息道此等美味已是多年不曾尝。
上一回吃盐还是三月前。
“还是中原好啊。中原，有家啊……世事动荡，也不知家人是否安好。”
“定会好。”花翥挤出笑意。
夜幕沉重，将山都压矮了几分。
月无声。
寒夜中终生出了几分马蹄的轻响。
待觉察到时来人已接近营地，士兵惊慌不已。
花翥心平气和，能这般轻易靠近的唯有眠舟一人。
眠舟眼神中掩藏疲惫之色，额头、唇角皆有血痕。他一身鸦青，夜色中就着火光
才看见他衣衫上有不少裂痕，花翥一摸，手心上满是血。果真经历了一番恶战。
眠舟气定神闲，只顺手一抛，人头在地上滚了三圈。是青心身边的那个男人。
花翥松了一口气。
冷笑。
蛮族失了马。
青心失了最重要的左右臂膀。
形势看似倒向她这一方面。
她小心帮眠舟包扎伤口。那男人，伤眠舟伤得厉害。
眠舟沉思，而后嘀嘀咕咕道那般武艺与本事，竟是逃不掉一个“欲”字。也不知其中有多少“情”的成分。又道:“青心，小师妹可抓他却没抓，师兄便不抓。可小师妹为何不杀青心？”
“其一，我几人对雁渡终究不熟悉，不可贸然追去。其二，当年从蛮族大营到汀丘，我几人受的苦也想让他尝一尝。其三，花翥欲利用他引冽泉出来。”
而后一网打尽。
眠舟微蹙眉:“冽泉在雁渡山有藏身处。利用青心的确是妙法，可青心若不去他那处，便会逃去拉格部族搬救兵。小师妹不怕？”
花翥摇头。
她等的就是青心去拉格部族搬救兵。
拉格部族太过强大，若真能搬一支救兵减弱其力量并分来紫炎给她与朱曦飞练练手也是极好。
至于青心。
过去她觉得此人可怕，甚觉青心是挡在面前的一座大山，那山随时可能坍塌，将她压成粉末。
而今想来，她与青心皆师承东方煜，东方煜擅长玩弄人心，喜欢算计，也略懂兵法。但东方煜终究不是武将出身，对千变万化的战场形势的判断终究不如邢丰这种真正的老将。
她当跟随邢丰征北，学了不少。
这些，是青心所没有的。
青心当年杀入紫炎关、围困记别城的嚣张跋扈更多源于东方煜的妙计，他的力量来自他身边的那个花翥连名字都记不着的男人。他极少出门，且无丝毫作战经验。
思虑至此，花翥哑然失笑。
当年那个站在她面前，不可一世、宛若一座山一般的青心原来也不过如此。
慨然壮志与豪情油然升起，盘桓心口久久不曾散去。
她眺望山谷山的星河，竟觉天空是一条镶嵌满金银珠玉的带子，浩瀚无垠，天宽地阔。
偏又想起东方煜。
“青心其人，与青悠师兄性格上相差很多呢。”
“师父一早喜欢的便是青悠。不然不会给他改名为‘悠’。”
师父……你分明知晓青心欲何为，为何又甘愿服下那沙漠之蜜？
心念几次，花翥几乎哽咽:“师父他……再也忍受不了没有公输先生的这个世间了吧……”
东方煜身边有许多人，青心，青悠，还有贪星。他在少年的身体上寻觅记忆深处的痕迹。
当连记忆都变得单薄，活着便了无趣味。
眠舟不言，赌气般将那人的头颅砸入火中。
火星四溅，一小将惊呼着用木棍将那人头扒拉了出来。“我等当年曾发誓，总有一日，将要此人的血肉一片片割下。沾血生啖。”
花翥惊愕，远望着他们敲骨吸髓，只微微阖眼。
肩头一沉，眠舟已陷入深眠，她小心将他身子放平，帮他包扎好浑身的伤口。
伤口未包扎完全。眠舟由着花翥替自己包扎，若是弄疼了，只微微蹙眉。
又是那小将，前来问花翥之后如何做，不如就这般攻打雁渡？
花翥略思。
道不可。
雁渡绵延千里，青心、冽泉皆在其中有藏身处，不可擅入。而紫炎关军镇还未彻底建立，兵力薄弱。
攻打雁渡为时尚早。
等，等最好的时机。
“何为最好的时机？”
“本将心中自有定论。”
那小将领命退下。
花翥望着月亮。
离开紫炎的这一路她都向牧民打探过消息，连散居紫炎关外的蛮族牧民都知晓:拉格部族的大君看上了自己的儿媳，与儿子关系日趋恶劣。
最好的那个时机，应该快到了。
故，更要早些回紫炎关加强军镇，加紧练兵。
“终能归家了，之后之路定是坦途。”
“不。”
还没有结束。
若这般就结束了，她还真以将这么容易对付的对手记在心中多年而感到羞耻。
“那——花将军……”
花翥算算时间。
她与贺紫羽离开紫炎后一直走得慢，她刻意拖着周昌走得慢，临走前给了贺紫羽许多钱，让他一路跑一路换马。马从零散居住在雁渡山下的蛮族手中来。
贺紫羽同她学了一点儿蛮语，在天靖城时成日跟在钟于行身边，说话做事及其利落。
贺紫羽忧心那些蛮族见他囊中充盈会否对他痛下杀手。
花翥道自然。
故令贺紫羽告知那些蛮族，若他们能助他顺利会紫炎。待她归去，定开商路。
若说担心，花翥最担心的还是贺紫羽是否能顺利回紫炎关。
偏是而今，担心也是无用。
邵梦风查看过马匹，道马匹无大恙，明日天一白就可逃。
一小将欣喜道:“花将军，简单修整便快些离开此地才是。若雇佣兵大军前来，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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