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萤火(十三)_第一女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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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萤火(十三)

  青心目光柔媚。

  眼带媚光,在花翥身上上下打量。媚笑道:“凭你。”偏是朝那男人身上蹭了蹭,一双细腿在男人身上缠得愈紧。

  那男人微仰头。

  青心就势环住他的头。

  男人在青心肩窝猛地吸了一口,青心的肩窝中有浓烈的沙漠之蜜的香气。

  花翥去第一山庄时从南宫冰凌处得知沙漠之蜜用得少便可做媚.药,用得多,便可令人精神短时间内极度兴奋。吸入此物,杀伤力,破坏力都比平日可怕许多,若吸得多了,在刀砍斧劈下也无丝毫痛觉。

  那男人吸了几口浓烈的沙漠之蜜,瞳孔渐红。咧嘴,牙缝间渗出几丝血。像是方才生啖了活人。

  青心缠得更厉害。

  男人仰头,两人竟是旁若无人地深吻起来。

  高处,蛮族大军越走越近。

  上坡牛,下坡马,青心麾下的蛮族大军将马丢在坡下,手握长刀分散在四处,无人靠近青心与那个男子,他们却都望着花翥与眠舟指指点点。

  周昌依旧匍匐在地,全力舔着那男人沾满泥土的马靴。忽一脸谄媚仰头说话。

  花翥听不见,却见青心哈哈大笑,点头应下。

  从紫炎被抓来至此的杨恩业的嫡系被蛮族从四面八方驱赶而来。

  蛮族雇佣兵也越围聚越多。

  处处响起马嘶声。多马,马被丢在各处,无人照管。

  青心平抬起手,细白的指尖指着花翥,将她指给别的男人看。他声音尖利,似若要生生撕裂人心。

  “此处便是你二人葬身之地!为兄真想看看——师父收的唯一的女弟子被一群男人压在地上是何等有趣模样。”

  四周蛮族喧哗声一阵紧接一阵哄笑。

  杨家的旧部渐渐聚拢。

  趴在地上的周昌扬起头,面上满是污垢,牲畜粪便与湿哒哒的泥混在一起,沾黏着几根青草。

  人谄媚到极点,便成了狗。

  他仰头向青心祈求一亲芳泽的机会。

  “若还能活着,便是你的。”青心微微侧脸。“小师妹,害怕吗?”

  害怕吗?

  花翥微微一笑。

  青心未有丝毫变化,他依旧企图用言语,用恐惧,没用恶劣的笑将她吞噬,将她淹没将她撕成粉末。

  逼着她摇尾乞怜。

  青心要的终究不过是这个,只要她投降,她便是他最宝贝的小师妹。

  “小师妹,若是害怕——跪下来,求师兄。”

  花翥浅笑。

  她与眠舟不过二人,对方是千军万马。

  若任何人自以为占据此等优势,自会傲慢,自会不将对手放在眼中。

  她心底冷笑,忽然忆起东方煜曾说的话。

  ——小花猪你要记得,若是该杀之人,定要立刻杀了,切莫别与他多言。他是将死之人,你的布局、谋划对他而言丝毫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立刻死掉。你若优哉游哉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他,不过是增加他生的机会。

  当年东方煜讲的那些,青心还真是桩桩件件都未曾记在心中。

  又或者,东方煜说如何做。

  青心便偏不如何做。

  “青心师兄,您还真是——除了床笫之欢,未曾从师父那处学会任何东西。连当年围困明荣城说到底都是师父的计。”当年,那个在蛮族大营凶狠恶煞的青心,原来不过如此。他驻足于原地,她却一路朝前奔。

  她已经彻底追赶上了他。

  偏是青心嘻嘻哈哈,看她像在看一件无用的器具,他笑语晏晏,吗,言语间满是讽刺:“又如何,二师兄与小师妹不过二人,难道还能……”

  侮辱的言语堵在喉口。

  嘲弄的笑声尚未发出。

  周昌竟是从地上蹦起,抽出挂在腰间的尖刀狠狠扎进了那男人的后背!那男人手一松,险些将青心落在地上。

  几乎同时,杨恩业的旧部集体躁动,他们以钉锤、砍刀为武器,夺过最近的马,砍杀最近的蛮族。

  一如周昌说的,这些当年被夺了兵器驱赶来雁渡的男人都是长年训练的士兵,当年更是麒州最精锐的军队之一。

  即便身陷囹圄,即便被摧残,也从未放弃反抗之心。

  一早,花翥就察觉到周昌不对劲。

  他知道得太过详细,可细想,却又觉得他不过一无所知。

  花翥可以选择逃走。

  却又舍不得深入雁渡的机会。

  何况,除了古怪,她也听出一丝潜藏的机会。

  她留意到周昌说的是——杨太守。

  杨恩业太守?

  这群人连杨恩业已过世都不知晓?遑论杨佑慈登基!

  他们或许还以为北唐的统治者还是那个被东方煜扶起的无能王爷。

  但从周昌的话音中花翥也听出他对杨恩业的敬意。周昌所属的军队是杨恩业的直系,早在杨恩业还是个普通将领便一直跟随。故当初章容夺权,头一个要彻底诛灭的便是这只远在紫炎的杨恩业的嫡系。

  章容下了死令。

  可青心要扩建住所。舍不得杀,便将他们尽数绑来雁渡,开山凿石,大兴土木。

  青心师从东方煜,为了彻底控制这群人,他甚至没有告

  诉他们杨恩业已死,以防这群人生出回紫炎关报仇、追随杨佑慈的心思。他说杨恩业割地,将这群老部将尽数抛弃,断了他们离开的念头。

  至于花翥,因众位将士都称呼杨恩业为“杨太守”,周昌一直以为花翥是北唐的女将。北唐朝廷昏庸,刘大宦官既然做得出四处收纳“秀女”交予鹰犬玩弄,任用女人为将军,也算是胡来?

  花翥便与周昌说笑,让他知晓她的确懂用兵之道,不是个靠着相貌与身段登上高位的女子。

  于是,一夜,花翥“看似无意”提起现在的皇帝,说是章容。

  “章容那厮,也配?!”周昌怒发冲冠,眼中几乎充血。颤声问起杨恩业太守的去处。

  花翥终于直言相告。

  那一刻周昌的神情,花翥永生难忘。

  这群人是杨恩业的直系,在麒州有家,有娘,有妻儿,有挚友。

  他们想回麒州。

  回阳啟。

  周昌机关算尽引诱花翥入瓮只因青心一句——将那个女人引诱来此处,就放你们回麒州见杨太守。

  青心认定周昌早已在自己掌控中,认定他绝不会背叛。又担心被花翥看出端倪,从遇见周昌开始,周围没有任何监视。

  周昌也知晓或许这不过是一句谎话,却也不在意。

  陷入绝望的人连一丝光都想要抓住。

  青心太过自信。

  他总会忘记,他与花翥皆师承东方煜。他会的,花翥都会。

  他不会的,花翥也会。

  他用谎言断了周昌的念想,逼着他听命于自己。

  花翥便用真相给周昌希望,令他记起家中的老娘。

  “原来如此,太守大人,还有老夫人已经……”那夜,坐在火边,周昌伸手抹了抹眼睛。

  “大公子——称帝了!阳……啟吗?”周昌伸直枯瘦的手,张开,接朦胧的火光,眸中溢泪。

  “阳啟啊……若能见一眼,便好了。”

  花翥挥刀杀向青心。

  ——花将军,你可知何为思乡?家中有白发苍苍的老母,有牙牙学语的幼童,还有一人支撑整个家的娘子。思乡,归家。

  ——大公子称帝……大公子秉性温和,如何做得了皇帝!他一定,很苦吧……末将若有一线生机也要回阳啟辅佐大公子!为花将军马前卒!

  ——花将军,射人先射马。属下做马前卒,你我等而今活着,也与死了无异。可惜了,若有机会再吃一口娘做的炊饼,多好!

  ——花将军,若能寻到属下老娘与家中娘子,只望将军照顾几分。

  “军中将士可愿听令?”

  ——花将军,我等跟随太守大人从底层挣扎脱身,从离开紫炎的那一日起便一心念着归家。多年来,始终未曾放弃。我等有暗号。其一,“回家”;其二,“杨恩业太守麾下”;其三……

  其三,刺杀青心,或是他身边的那个男人。

  三个暗号聚齐。

  反。

  青心身边的男人小心放下青心,这才高举手中的砍刀从,砍刀落下重重砸在周昌脑门上。

  花翥惊叫,她远望,她亲眼目睹那个男人一刀又一刀,狠狠砍在周昌身上。似乎想要将他剁成肉泥。

  周昌四分五裂,血从矮台上滚下,滴滴答答。

  ——花将军,属下愿用自己的性命为将军开路。

  花翥挥舞婉眉刀,疯狂砍杀周围的蛮族,杀向青心。

  眠舟紧随其后,协助她杀向敌阵。

  山谷中,一衣衫褴褛的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高处,手指放入口中吹出长而有力的哨音,四面,马蹄声哒哒,蛮族带来的马以浪潮之势从通往两条山谷中蜂拥而出。

  烟尘起,众马嘶鸣。

  ——周将军,此处可有马?

  ——小人不过是个小将,配不上“将军”二字。马?有。当年的紫炎老将军还活着,他本就是养马人出身,早年与邢丰老将军一道练过骑兵。年纪大了,别的事做不得,马养得好,一声哨音,万马奔腾。便带着小儿子被那群人赶去养马。他的长子与次子早已过世。

  ——这般,花翥便有一计。不仅可救人,还可夺取马匹。可真的如你所讲,所有人,都愿信我,与我走?

  ——自是不信。我等蛰伏于此,不过为了等待时机。三个信号,缺一不可。老将军曾道,这群蛮族是被一根绳子系住的蚂蚱,绳子一断便四散开去。若要令他们相信,便得斩断那根绳子,即是杀青心,或是杀他身边的那个男人!

  花翥终于穿过重重包围杀入矮台上!

  婉眉刀高高举起,朝着青心面门狠狠劈下!青心被身边那男人一推,男人手一抬,婉眉刀的锋刃狠狠撞上那男人手中的板斧,剧烈的震颤震得花翥的手麻木而生疼。

  男人单手握斧,用力,人力与板斧的力量结合出刀砍斧劈的力度,剧烈的震颤从花翥握刀的手指尖到她的臂膀。

  站立不稳,花翥跌倒在地上。她迅疾翻滚一转,从地上爬起,再度朝前冲,复又开始新的攻击。

  青心倒退三步。

  花翥在他目光中看见了惊诧,他不安,惊讶,甚至——恐惧。看花翥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似乎怎么都想不到为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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