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与捕
杨帆骑着车子走在返回学校的路上，陈章悠闲地哼着歌坐在后座，手里拿着精美的包装盒。
正是下午两点多钟，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灼热的阳光无情的照耀着大地。路上的行人都是酷热难耐的样子。不少人衬衫的背后都被汗水湿透了，紧贴在背上形成一片片深色的区域。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换作以前的他，这么热的天气衣服都可以拧出水来了。可现在自己一点都不觉得热，身上也没有汗，衣服甚至还保持着原有的干爽。
仿佛，这具躯体已经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
“我还算是人类么？”杨帆心里一沉。
陈章在后座上不安分地扭了一下。杨帆正在走神中，结果车子诠释了一条完美的“S”曲线，差一点就翻倒在路边的绿化隔离带里。
“靠，你丫要干吗？”杨帆手忙脚乱地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车子。
“我要去WC”。陈章一脸苦相，“快走那条巷子，我以前来过，尽头是个网吧，旁边有个废弃工地，那边肯定有厕所”。
“你也太...”
“少废话，快快快。”陈章一迭声的催他。
车子拐进了小巷。
这是一条平凡的小巷。巷子两边高高低低的都是住户自己盖的二三层的小楼或平房，大多呈灰色。中间一条狭窄的水泥路，大约只容一辆轿车与一辆自行车并行。两边的墙壁上用白灰歪歪扭扭的刷着“拆”字，巷子入口停着一辆铲车，旁边的几个建筑已经被拆掉了，遍地瓦砾。路上少有行人。
他们沿着道路前行。拐了几个弯，入口已经从视线中消失了。
“对，就是这里，拐过这个弯就到了。”陈章催促着。
杨帆刚刚转过弯，就骇然发现一辆黑色的汽车正对着他们飞速驶了过来。他甚至看到了挡风玻璃后面司机那个惊惶的眼神。
“糟了！”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紧紧地闭住了眼睛，下意识地扭了一下车把。他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前轮和车身都形成了一个直角。
伴随着刺耳的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两辆车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杨帆只觉得左腿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车把。立即左肩处又传来了一阵剧痛，然后就是短暂的天旋地转，他感觉到自己仿佛从什么东西上翻滚了过去。
杨帆重重地栽在了地上，激起了一阵尘土飞扬。强大的惯性余势未尽，带着他连打了几个滚才停住。
他似乎短暂地晕了过去。也许几秒钟，也许很久。
一阵剧痛让他恢复了意识。他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陈章那张带着泪水，惶急的脸。
“杨帆，杨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杨帆！”
杨帆发现自己倒在那辆黑色轿车的后面。自行车倒在一旁，前轮扁了，车身也变成了“V”形，宣告了它的彻底报废。
陈章跪在他身边，一边叫一边握着杨帆的手用力的摇晃着。另一只手紧紧地捂着头，指缝间鲜红的液体潺潺而下，把白色的衬衫染得血迹斑斑。眼泪夹杂着鲜血和灰土，使得这张原本和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莫名的狰狞与狂热。
“现在还死不了，”杨帆吃力地笑了笑。“你再晃就死定了。”
痛，身上每个地方都在痛。就象刚被一群大象从身上踩过一样。他小心翼翼地活动了几下身体。奇怪的，在这样猛烈的撞击之下，自己竟然没有受重伤，只是有些疼痛，并无大碍。他几乎可以感觉到疼痛也在慢慢的减轻。
“我操他妈！”陈章猛然愤怒的站了起来，对着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走了过去。
“你们他妈怎么开车的！这么窄的路，又是拐弯！你们还开这么快！”陈章对他们咆哮着，丝毫不顾忌其中有几个身着灰色风衣的外国人。“快送我朋友去医院！120！”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却发现液晶屏幕已经撞坏了。他想找人借个手机打电话，这才发现因为是死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我不能去医院！”杨帆一急，试图从地上爬起来。这时他听到了那几个人在说话。
“时间快到了。”其中一个高大的人冰冷地说道。
“怎么处理他们？”另外一个中等身材，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的人轻松地问道。
“按照紧急条例处理。”那人回答道，语调没有任何的变化。
“收到。”
什么处理？杨帆听得一头雾水。他注意到其中的一个黑衣人把手伸进了怀里，他没在意。他刚移开视线，就听到“啪”的一声。声音并不大，就象用力拍大腿时发出的声音一样。他抬起了头，却惊恐地发现那个人手里端的赫然是一支黑色的手枪！带着*的枪口还冒着缕缕硝烟。
陈章捂着胸口趔趄了一下，“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身体无力地抽搐着，胸前一个弹孔，鲜血从中汩汩涌出。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静了下来。杨帆惊呆了。他想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随即那个人转过了枪口，对准了还躺在地上的他。
杨帆看到了那个枪口后面的眼神，冰冷而平静。和准星连在一起，死死地锁住了他的心脏。
他觉得自己就象毒蛇面前的青蛙，根本动弹不得。他身体抖得象风中的树叶，上下牙齿也在不由自主地剧烈撞击着。脑海中只有一个字在不停的重复：“死！死！死！”
那个人盯着他，戏谑的笑了笑，然后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
一片黑暗。
————————
“陈章！”
杨帆猛地睁开了双眼。酸，麻，涨，痛各种感觉纷至繁来，他低低地*了一声。身体在有节奏地晃动着，一股汽车上特有的汽油味道传进了鼻腔。几乎没有光。他刚抬起上半身，就“砰”的一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杨帆定下神来，发现自己像是在一个巨大的塑料袋子里面。冰冷的金属触在他的脸上，他挣扎着用手摸了一下，发觉是拉链。他用手指甲抠住拉链，从里面拉开了袋子。
他发觉自己在汽车的后备箱中。汽车正在行驶，刚才撞到的是车的后盖。
随即，他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惊慌地低下头看了看胸口，看到衬衫上的弹孔和周围一圈深褐色的痕迹，他一手拉开了自己的衬衫。
胸前全无伤痕。
“我不是被击中了么？怎么没事？”还没等他想明白，就注意到了旁边摆着的那个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黑色袋子。
“这是—这是装尸体用的袋子！陈章！陈章怎么了？！”
杨帆手忙脚乱地拉开旁边袋子的拉链，却立刻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看到了陈章那张惨白色的脸。眼睛半睁着。临死前巨大的痛苦使得面部扭曲了，他几乎认不出这就是和他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朋友，他最好的朋友。
杨帆努力地想使自己镇静下来。深深地吸气，慢慢地吐出。深深地吸气，慢慢地吐出。
渐渐的，恐惧变成了平静，平静变成了愤怒，愤怒则变成了勇气！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我操你妈！”杨帆低低地骂了一句，下定了决心。
被愤怒烧昏了头脑的他根本没有想着趁机逃走。同伴的死已经让他出离愤怒了，一个老实人的愤怒。
杨帆摸了一下腰间的皮带，还好，随身的小刀没有被收走，还在腰带上面别着。他拔出了刀子，打开了刀刃，紧紧地握在了手中。这把刀是他去北京上新东方时在一个商场买的，并不怎么富裕的他却心甘情愿的为她花了480元。ATS-34的钢材，折叠刀身。他在袋子上眼睛的位置划了几条细缝，试了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况。
他又重新躺回了袋子，从里面拉上了拉链，安静地等待着。
车子上下颠簸的很厉害，感觉上不象是那种正规的马路。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了。车子停了下来。他仔细地倾听着外面的声音。开关车门声，走路声，喝骂声，象是锁链在地上拖动哗啦啦的声音清楚地传进了他的耳朵。他耐心地等待着，一动也没有动。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了。“咔哒”一声，有人打开了这个小车厢，还哼着什么。他没有动，任凭那两个人把他扔上了一个象是担架的东西，抬了起来。
杨帆从缝隙里观察着外面。天色已经黑了，这里象是个山间别墅，几辆车停在一边，其中就有那辆黑色的轿车！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了起来，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感觉到自己被抬进了屋子里。担架头的一端沉了下来，应该是在下楼。担架一路向下，大概下了有两层楼的位置，停下了。伴随着吱吱嘎嘎的声音，一扇沉重的大门被缓缓地推开了，一股潮湿冰冷，地下室特有的霉味扑面而来。在被抬过门口的瞬间，杨帆注意到了大门有半尺多厚，外面两层是钢板，中间填着厚厚的棉絮。那两个人把他卸在了地下室的一角，转身离开了。
杨帆谨慎地观察着周围。这是个巨大的地下室，约有一百平方米。墙壁，顶棚，地面全都是大块的花岗石构成。粗糙不平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几盏电灯，昏黄的灯光映在室内显得格外空旷，只有右侧的墙边零乱的堆放着什么东西。正前方的墙上是一个巨大的耶稣受难像，半边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
一阵脚步声传来。“通”的一声，另一个停尸袋落在了他的身边。一群人涌进了这个地下室，齐齐地站在那个雕像面前。
“一个，两个...七个。”杨帆在心里默默地数着。“一共是七个，他们有七个人。”
地下室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没有一个人开口。
“把那个女孩带过来。然后所有人都出去。”一个声音响起。杨帆听出了他就是今天第一个说话的人。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他听到了一个女孩低低的抽泣声。那些人嘻笑着离开的时候，还顺手锁上了大门。
“我的老朋友。”那人对着雕像低声的说道，语气平静得奇怪。“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
雕像轻轻地动了一下。杨帆一惊，那竟然是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他这才注意到几条银色的铁链从十字架上伸出，汇集在一旁一个金属的绞盘上。
“首先我来介绍一下我自己。我的名字是约翰”那人说的又快又急促，又是英语，到后面杨帆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只听清了几个字：“妹妹...我是她哥哥...复仇...”
那人一转身的时间，杨帆看到了他的侧脸。
“就是这个混蛋！”看到那个枪杀了自己朋友的人出现在面前，杨帆愤怒得几乎失去了理智。他双眼通红，牙齿咬得紧紧，身体就象在被炽热的火焰炙烤一样。
那人说着说着突然激动了起来，一手抓住倒在一边的女孩的黑发，面目狰狞地把她顶在了十字架上那人的脸上，语调也高了起来，愤怒地咆哮着。杨帆这回一个字都听不懂了，但可以看出，她，是个亚裔女孩儿，也许还是个中国人。
他一下又一下凶狠地抽着女孩儿的耳光。她双手被缚在背后，根本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那人的兴致更高了，几下就撕去了她身上的衣物。女孩那白的耀眼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无力地挣扎着。
那人哈哈大笑着压在了女孩儿的身上，拼命地在女孩儿白皙的身上揉搓着，舐舔着。女孩儿不停地哀求，可是没有一点作用。
十字架上的人面目隐在黑暗中，沉默着。
杨帆痛苦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却浑然不觉。现在冲出去么？距离太远了，那人侧脸冲着这个方向，他还有枪，没等到面前自己就已经被击中了。
“忍耐，一定要忍耐！”杨帆反复地默念着，身体不住地颤抖。面对这个情景他以为自己能冷静，但实际上他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不顾一切冲出去的念头了。
“凡人...”就在杨帆的意志力马上就要崩溃的时候，十字架上的人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那人放开了身下的女孩，赤身裸体地站在十字架前，凶狠地质问道。
机会！
杨帆不假思索，缓缓地拉开了拉链，站了起来。他半蹲着压低身体，迅速地向那人接近。
可是他太激动了。鞋子踩在石地上的低响惊动了那人。那人一扭头，两人便面对面了，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中间是那个还在抽噎的女孩，旁边衣物零乱，佩枪也丢在一边。
眼神相交，两人都是一楞。所不同的，一个是惊恐，而另一个的眼神是愤怒，几欲燃烧起来的愤怒！
“啊！”
杨帆发出了一声嘶哑地怒吼，紧紧地攥着刀子向那人冲了过去。他一步就跨过了地上的女孩，伸出左手想去抓那人的脖子。
那人一抬右手就抓住了他前伸的左手，左臂从下穿过，别住了他的左肘！然后扭身，发力，杨帆狠狠地撞到了十字架上，铁链乱响。那人敏捷的一个前滚翻，去拣地上的武器，这时杨帆刚刚回过身来，再去拦他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
“不能让他拿到！”杨帆一急，无师自通地甩出了手里的刀子，一道银光穿进了黑暗。那人低沉的“嘿”了一声，身形一顿。
“中了！”杨帆直觉地感到他已经受伤了。他一推十字架，借着反冲的力量就向那个人扑了过去。那人刚刚半蹲起来，就和他撞到了一起，手里的枪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两个人一同倒在了地上，纠缠着，厮打着，翻滚着。
那人确实受伤了，但是困兽犹斗，分外凶狠。两个人象原始的野兽搏斗一样，用拳头，用指甲，甚至用牙齿战斗着。杨帆找到了一个机会，用膝盖压住了他的左臂，把那个人牢牢地压在了身下。那人发狂般的摇晃着身体，右臂勒住了杨帆的脖子，拼命地向里收着，两个人的脸贴得极近，粗重的呼吸喷在彼此的脸上。
强烈的愤怒支配着杨帆，使他几乎感觉不到疲累。他掐住那人的脖子，却被一口咬住了小臂，立刻，剧烈的疼痛传来。他痛得几乎要撒手了。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杨帆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战斗使一个软弱的人变成凶狠的野兽。他松开手摁在那人的脸上，把那人的头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狠狠的咬在那人的脖子上，死死咬住不放。温热的鲜血流进了他的口中，那人的挣扎马上软弱了下来。
慢慢的，撕咬变成了吮吸。身下的人已经一动也不动了。他听着那个人原本急促有力的心跳渐缓渐停。杨帆着迷一样大口大口的吞咽着鲜血。他从来都没有发现，鲜血的味道，竟然是这样的香甜......
杨帆放开了手，喘着粗气坐在旁边的地上，眼睛茫然地看着那具正在逐渐冰冷的尸体。当目光落到尸体灰白色的面孔上时，一阵按捺不住的恶心使他翻了个身跪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喉咙拼命地干呕了起来。
“还有六个，还有六个！站起来啊！”杨帆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胃还在一阵又一阵地抽搐，他拼命地促使自己不去想地上的那具尸体。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非但没有让他受伤或是疲累，相反的，他却觉得自己的状态从来都没有这样好过。身体暖洋洋的，四肢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原本黑暗的地方变得清晰可见。
“请帮帮我，我的朋友！”十字架上的人轻声唤道。杨帆下意识地扭头看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竟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手掌，脚踝处钉有粗大的长钉，钉尾几乎没至肌肉中。双肩处被银色的锁链穿过，将他死死的束缚在了十字架上，一动也不能动。
什么样的人能够忍受这样的痛苦？杨帆甚至不敢想换成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一个念头冲进了杨帆的脑海。
“我怎么帮你？！”话刚出口，他就想起自己听得懂英文，但是那人应该不懂汉语。
“工具，在那边！”那人的双眼在黑暗中灼灼发光。
杨帆跑到右侧的墙边，在一大堆杂物里面翻找着。不一会就拎着一把巨大的钳子跑了回来，站在那人身边。目光顺着银链移动着，直到绞盘上。他跪在绞盘边，看到上面有一把大锁。不出所料，他在地上的衣物中找到了钥匙，把枪插在了自己的腰间。
杨帆打开锁，慢慢地抽出银链。看到银链带着血肉从身体里抽出的情景，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在颤抖。那人却异常镇定。
“哗啦”一声，锁链落在了地上，他也几乎虚脱了。这短短的几分钟对他就象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后面的就好做了。杨帆拔出了长钉，扶着他靠在了墙上。
“你，过来！”那人低声而严厉的用英语对那个瑟缩在墙角的女孩喝道。杨帆几乎都快把她忘记了。
那个女孩慢慢地挪到了他身边，认命似地跪在了那人面前，露出了雪白修长的脖颈。
“我的主人...”她颤抖着。
这一瞬间，杨帆觉得这具本欲垂死的躯体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力。扑过去把那个女孩死死地搂在怀里，嘴角伸出了尖利的獠牙，咬在了女孩的脖颈上，猛力地吸食着鲜血。他呆呆地看着这个情景，仿佛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破碎了，清脆而响亮。
“吸血鬼？”
“难道我也是一个吸血鬼？”
女孩那渐渐失去神采的双眸把他拉回了现实。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花，逐渐暗淡下去的眼神乞求地望着他。
“够了！”杨帆一把拉开了那人，脱下自己的衬衫裹在她**的身上。按住了她脖颈上的伤口。
“这群牲畜！”那人意犹未尽地舔着沾满鲜血的嘴唇，低低地用中文咕哝了一句。
“你...你会说汉语？”看着金发碧眼的他，杨帆有些不敢相信。
“正确！”那人笑了笑，“这就是长老院派我来这里发展后裔的原因。结果刚到这里就被这些赏金猎人追上了。要不是你我死定了。”
“会说就好。”杨帆心想：“拿英语说话累死了。”
“你挽救了我的生命。”那人直视着他的双眼，优雅地说道，“血族的查理，查理.斯考菲尔德伯爵，乐意为您效劳。”
“杨帆。”
“恐怕你不用抱着她了，杨。她已经失血过多，不救她她死定了。我想你还是...”
“你能救她？”杨帆打断了他的话，急切地问道。
“对不起，我现在不能。但我想你可以。”查理明显地楞了一下。
“我？我怎么救？”
“应该让她喝你的血啊？！不过...不过她是我的血奴，按照族中的规矩，我们是不允许随意发展后裔的。”
“我要她。”
“Excuseme？”
“我要她。”杨帆再次微弱而坚决地回答道。“我帮你，你可以不回报我，但是我决不能就这么看着一个我本可以挽救的人死在我的面前。我有我的原则。”
“对于朋友的要求，你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好吧，现在起她是你的了。”
杨帆皱着眉，咬紧了牙用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开了一条伤口，奇怪的，并不怎么疼。他把手腕凑到了女孩的唇边，鲜血一滴滴的流进了她的身体。她啜饮着，原本无力地抓在他胳膊上的双手逐渐变得有力了起来。低低地呜咽着，晶莹的眼泪流在他的手上，又和他的鲜血混在一起流入口中。
杨帆体验着她泪水的温度，手上一片糯湿。
疼痛渐渐地停止了，杨帆抽出了手腕。未知的力量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愈合了他腕上的伤口。他正要用刀再划，手却被查理抓住了。
“我的朋友，我想这些已经够了。初拥很累的，留些体力吧。你...你难道不累么？”查理惊异地看着他。
“我没事。”杨帆低低地答道。看到女孩一点点的恢复了起来，他心里轻松多了。
“至少我还有点用。”他自嘲地弯了弯嘴角。
————————
查理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杨帆还是固执地抱着那个女孩坐在墙边，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枪，冰冷沉重的金属使他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拼掉一个，已经够本了。”他自言自语，“等那些人来开门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杀一个...”
查理推了推门，就转身蹲下开始在地上寻找着什么。不久，他就拿着一个东西站直了身子。杨帆认出那是一部手机。
“你要打什么？110？有什么用？”
查理吃惊地望着他，表情古怪，“我的朋友，你难道连我们的紧急求救电话都不知道么？”他边说边在手机上按下了一长串号码，心满意足地听着里面传来了长长的“嘟”的一声，而后挂断了手机，熄灭了电灯，大模大样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我的朋友，你还是把枪给我吧。”
杨帆不解地望着他。
“我的朋友，你手里拿的是特制的左手枪，如果你仔细看一下就会发现抛弹口在枪身左边。”查理微笑道，“我想，你拿着枪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无论对敌人还是朋友。”
杨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枪递给了他，连同2个压得满满的*。查理接过，熟练地检查着武器，枪在他的手里仿佛充满了灵性。
“USP自动手枪，德国制造，9mm枪弹。”查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卸下*，取出了一颗子弹扔给他。杨帆接住，放在掌心端详，发现这颗子弹与他所熟知的子弹不同，弹头呈明亮的银白色，闪耀着贵重金属特有的光泽。
“SK（Silverknight）银制弹头，内含高浓度硝酸银溶液。击中目标后便会裂开并释放，对我们可造成致命的伤害。”查理平静地道。手上不停，重新压满了*，将*送入枪身，拉动了一下枪栓。黑暗中传来清脆的“喀啦”一声。
“好了。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查理长嘘了一口气，靠在了墙上。
一小时后。上面沉闷的枪声和惨叫声响起，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静。
“他们来了！”查理一跃而起，仔细地聆听着外面的响动。动作完全不象受了重伤的样子。
杨帆把正在渐渐清醒的女孩轻轻地放在了墙角，正要起身离开，女孩突然反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臂膀，用力之大让他都感到一丝疼痛。她双眼含泪，漆黑的长发散乱的披散在雪白的肩上。口中低低地念道：“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杨帆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的虚伪。他轻轻的拍了拍那个女孩的肩膀，对她说道：“就是死，我也会在你前面。不要怕！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女孩身体一震，手慢慢地松开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开锁的响动。
查理笔直地站在黑暗中，身体略向后倾。他左手持枪，右手扶住左手，双臂水平，枪口直指大门，没有一丝的颤动。杨帆也握着刀子，安静地站在另一侧的门边，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队长，不好了...”开门的人喊叫着，高亢尖锐的声音却嘎然而止，低沉的“扑通”一声在门外响起。
杨帆紧张地站在门边。手里的刀柄浸透了鲜血和汗水，变得湿漉漉的。他两眼紧盯着门缝，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
“Kindred（血族）？”门外传来了不确定的问讯声，带有强烈的口音。
查理也用同样的口音回了一段话。杨帆听不懂，但他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英语。
对方也重复了一遍。查理放松地笑了，垂下了枪口走到门边，与杨帆并肩而立。
“你们刚才说什么？”杨帆问道。他虽然听不懂，但从查理的神情也看出外面的并不是敌人。
“哦，是我族的语言。意思是：敌人的罪孽，只有用他们的鲜血方能洗清！”查理骄傲地答道。
大门打开了。一群身着黑色皮衣，罩着头盔，端着黝黑的突击步枪的黑衣人一拥而入，两人占据了门口，其他人开始检查屋里的环境，在墙上安置着什么。两个人站在杨帆面前打量着他，手中的武器似乎无意地指向他的胸口。
“他是我的朋友。”查理一手拨开了枪口，对那两人说道。其中一人听后离开了，另一人却没有离开，但是明显的没有刚才那样戒备了。
“我们应该离开了。时间不多了。”查理催促着。
“带上她。”杨帆指了指墙角的女孩。“等等。”
杨帆快步走到装着他朋友尸体的袋子面前，哆嗦着手拉开了拉链。
陈章苍白的面庞映入了眼帘。杨帆双膝一软，跪在了他的身边。一股股酸热的气息在胸中激荡不休，他的视线模糊了。
杨帆把沾满了鲜血的刀子放在了陈章的手中。轻轻地抚合了他的双眼。
“我为你报仇了...”杨帆喃喃自语着。“好朋友，好兄弟...”
杨帆哭了起来。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巨大的痛苦顷刻间吞没了他的身心。他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一只强健的胳膊穿过了他的腋下，把他架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外面赫然停着一部直升机！强劲的螺旋桨转动着，吹得地面的杂草叶片到处乱飞。杨帆迷迷糊糊的被架了上去。所有的黑衣人都撤了回来。
引擎发出了怒吼，飞机升空了。
“那一定是你的朋友。”查理坐在他身边道。
“是的，我最好的朋友。”杨帆低声接道。他睁开双眼，面前的一切都罩上了一层红色。他用手擦了擦，却发现那是血，从他自己眼中流出的鲜血。
“我十几年没看到血泪了，我的朋友。”查理望着他低声道。“当我们极度悲痛的时候就会这样。不要紧张。”
杨帆默然不语。女孩儿从衬衫上撕下了一块布，温柔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飞机后面，是一片火光冲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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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下午两点多钟，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灼热的阳光无情的照耀着大地。路上的行人都是酷热难耐的样子。不少人衬衫的背后都被汗水湿透了，紧贴在背上形成一片片深色的区域。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换作以前的他，这么热的天气衣服都可以拧出水来了。可现在自己一点都不觉得热，身上也没有汗，衣服甚至还保持着原有的干爽。
仿佛，这具躯体已经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
“我还算是人类么？”杨帆心里一沉。
陈章在后座上不安分地扭了一下。杨帆正在走神中，结果车子诠释了一条完美的“S”曲线，差一点就翻倒在路边的绿化隔离带里。
“靠，你丫要干吗？”杨帆手忙脚乱地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车子。
“我要去WC”。陈章一脸苦相，“快走那条巷子，我以前来过，尽头是个网吧，旁边有个废弃工地，那边肯定有厕所”。
“你也太...”
“少废话，快快快。”陈章一迭声的催他。
车子拐进了小巷。
这是一条平凡的小巷。巷子两边高高低低的都是住户自己盖的二三层的小楼或平房，大多呈灰色。中间一条狭窄的水泥路，大约只容一辆轿车与一辆自行车并行。两边的墙壁上用白灰歪歪扭扭的刷着“拆”字，巷子入口停着一辆铲车，旁边的几个建筑已经被拆掉了，遍地瓦砾。路上少有行人。
他们沿着道路前行。拐了几个弯，入口已经从视线中消失了。
“对，就是这里，拐过这个弯就到了。”陈章催促着。
杨帆刚刚转过弯，就骇然发现一辆黑色的汽车正对着他们飞速驶了过来。他甚至看到了挡风玻璃后面司机那个惊惶的眼神。
“糟了！”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紧紧地闭住了眼睛，下意识地扭了一下车把。他是如此的用力，以至于前轮和车身都形成了一个直角。
伴随着刺耳的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两辆车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杨帆只觉得左腿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车把。立即左肩处又传来了一阵剧痛，然后就是短暂的天旋地转，他感觉到自己仿佛从什么东西上翻滚了过去。
杨帆重重地栽在了地上，激起了一阵尘土飞扬。强大的惯性余势未尽，带着他连打了几个滚才停住。
他似乎短暂地晕了过去。也许几秒钟，也许很久。
一阵剧痛让他恢复了意识。他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陈章那张带着泪水，惶急的脸。
“杨帆，杨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杨帆！”
杨帆发现自己倒在那辆黑色轿车的后面。自行车倒在一旁，前轮扁了，车身也变成了“V”形，宣告了它的彻底报废。
陈章跪在他身边，一边叫一边握着杨帆的手用力的摇晃着。另一只手紧紧地捂着头，指缝间鲜红的液体潺潺而下，把白色的衬衫染得血迹斑斑。眼泪夹杂着鲜血和灰土，使得这张原本和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莫名的狰狞与狂热。
“现在还死不了，”杨帆吃力地笑了笑。“你再晃就死定了。”
痛，身上每个地方都在痛。就象刚被一群大象从身上踩过一样。他小心翼翼地活动了几下身体。奇怪的，在这样猛烈的撞击之下，自己竟然没有受重伤，只是有些疼痛，并无大碍。他几乎可以感觉到疼痛也在慢慢的减轻。
“我操他妈！”陈章猛然愤怒的站了起来，对着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走了过去。
“你们他妈怎么开车的！这么窄的路，又是拐弯！你们还开这么快！”陈章对他们咆哮着，丝毫不顾忌其中有几个身着灰色风衣的外国人。“快送我朋友去医院！120！”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却发现液晶屏幕已经撞坏了。他想找人借个手机打电话，这才发现因为是死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我不能去医院！”杨帆一急，试图从地上爬起来。这时他听到了那几个人在说话。
“时间快到了。”其中一个高大的人冰冷地说道。
“怎么处理他们？”另外一个中等身材，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的人轻松地问道。
“按照紧急条例处理。”那人回答道，语调没有任何的变化。
“收到。”
什么处理？杨帆听得一头雾水。他注意到其中的一个黑衣人把手伸进了怀里，他没在意。他刚移开视线，就听到“啪”的一声。声音并不大，就象用力拍大腿时发出的声音一样。他抬起了头，却惊恐地发现那个人手里端的赫然是一支黑色的手枪！带着*的枪口还冒着缕缕硝烟。
陈章捂着胸口趔趄了一下，“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身体无力地抽搐着，胸前一个弹孔，鲜血从中汩汩涌出。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静了下来。杨帆惊呆了。他想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随即那个人转过了枪口，对准了还躺在地上的他。
杨帆看到了那个枪口后面的眼神，冰冷而平静。和准星连在一起，死死地锁住了他的心脏。
他觉得自己就象毒蛇面前的青蛙，根本动弹不得。他身体抖得象风中的树叶，上下牙齿也在不由自主地剧烈撞击着。脑海中只有一个字在不停的重复：“死！死！死！”
那个人盯着他，戏谑的笑了笑，然后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
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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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章！”
杨帆猛地睁开了双眼。酸，麻，涨，痛各种感觉纷至繁来，他低低地*了一声。身体在有节奏地晃动着，一股汽车上特有的汽油味道传进了鼻腔。几乎没有光。他刚抬起上半身，就“砰”的一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杨帆定下神来，发现自己像是在一个巨大的塑料袋子里面。冰冷的金属触在他的脸上，他挣扎着用手摸了一下，发觉是拉链。他用手指甲抠住拉链，从里面拉开了袋子。
他发觉自己在汽车的后备箱中。汽车正在行驶，刚才撞到的是车的后盖。
随即，他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惊慌地低下头看了看胸口，看到衬衫上的弹孔和周围一圈深褐色的痕迹，他一手拉开了自己的衬衫。
胸前全无伤痕。
“我不是被击中了么？怎么没事？”还没等他想明白，就注意到了旁边摆着的那个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黑色袋子。
“这是—这是装尸体用的袋子！陈章！陈章怎么了？！”
杨帆手忙脚乱地拉开旁边袋子的拉链，却立刻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看到了陈章那张惨白色的脸。眼睛半睁着。临死前巨大的痛苦使得面部扭曲了，他几乎认不出这就是和他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朋友，他最好的朋友。
杨帆努力地想使自己镇静下来。深深地吸气，慢慢地吐出。深深地吸气，慢慢地吐出。
渐渐的，恐惧变成了平静，平静变成了愤怒，愤怒则变成了勇气！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我操你妈！”杨帆低低地骂了一句，下定了决心。
被愤怒烧昏了头脑的他根本没有想着趁机逃走。同伴的死已经让他出离愤怒了，一个老实人的愤怒。
杨帆摸了一下腰间的皮带，还好，随身的小刀没有被收走，还在腰带上面别着。他拔出了刀子，打开了刀刃，紧紧地握在了手中。这把刀是他去北京上新东方时在一个商场买的，并不怎么富裕的他却心甘情愿的为她花了480元。ATS-34的钢材，折叠刀身。他在袋子上眼睛的位置划了几条细缝，试了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况。
他又重新躺回了袋子，从里面拉上了拉链，安静地等待着。
车子上下颠簸的很厉害，感觉上不象是那种正规的马路。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了。车子停了下来。他仔细地倾听着外面的声音。开关车门声，走路声，喝骂声，象是锁链在地上拖动哗啦啦的声音清楚地传进了他的耳朵。他耐心地等待着，一动也没有动。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了。“咔哒”一声，有人打开了这个小车厢，还哼着什么。他没有动，任凭那两个人把他扔上了一个象是担架的东西，抬了起来。
杨帆从缝隙里观察着外面。天色已经黑了，这里象是个山间别墅，几辆车停在一边，其中就有那辆黑色的轿车！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了起来，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感觉到自己被抬进了屋子里。担架头的一端沉了下来，应该是在下楼。担架一路向下，大概下了有两层楼的位置，停下了。伴随着吱吱嘎嘎的声音，一扇沉重的大门被缓缓地推开了，一股潮湿冰冷，地下室特有的霉味扑面而来。在被抬过门口的瞬间，杨帆注意到了大门有半尺多厚，外面两层是钢板，中间填着厚厚的棉絮。那两个人把他卸在了地下室的一角，转身离开了。
杨帆谨慎地观察着周围。这是个巨大的地下室，约有一百平方米。墙壁，顶棚，地面全都是大块的花岗石构成。粗糙不平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几盏电灯，昏黄的灯光映在室内显得格外空旷，只有右侧的墙边零乱的堆放着什么东西。正前方的墙上是一个巨大的耶稣受难像，半边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
一阵脚步声传来。“通”的一声，另一个停尸袋落在了他的身边。一群人涌进了这个地下室，齐齐地站在那个雕像面前。
“一个，两个...七个。”杨帆在心里默默地数着。“一共是七个，他们有七个人。”
地下室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没有一个人开口。
“把那个女孩带过来。然后所有人都出去。”一个声音响起。杨帆听出了他就是今天第一个说话的人。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他听到了一个女孩低低的抽泣声。那些人嘻笑着离开的时候，还顺手锁上了大门。
“我的老朋友。”那人对着雕像低声的说道，语气平静得奇怪。“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
雕像轻轻地动了一下。杨帆一惊，那竟然是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他这才注意到几条银色的铁链从十字架上伸出，汇集在一旁一个金属的绞盘上。
“首先我来介绍一下我自己。我的名字是约翰”那人说的又快又急促，又是英语，到后面杨帆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只听清了几个字：“妹妹...我是她哥哥...复仇...”
那人一转身的时间，杨帆看到了他的侧脸。
“就是这个混蛋！”看到那个枪杀了自己朋友的人出现在面前，杨帆愤怒得几乎失去了理智。他双眼通红，牙齿咬得紧紧，身体就象在被炽热的火焰炙烤一样。
那人说着说着突然激动了起来，一手抓住倒在一边的女孩的黑发，面目狰狞地把她顶在了十字架上那人的脸上，语调也高了起来，愤怒地咆哮着。杨帆这回一个字都听不懂了，但可以看出，她，是个亚裔女孩儿，也许还是个中国人。
他一下又一下凶狠地抽着女孩儿的耳光。她双手被缚在背后，根本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那人的兴致更高了，几下就撕去了她身上的衣物。女孩那白的耀眼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无力地挣扎着。
那人哈哈大笑着压在了女孩儿的身上，拼命地在女孩儿白皙的身上揉搓着，舐舔着。女孩儿不停地哀求，可是没有一点作用。
十字架上的人面目隐在黑暗中，沉默着。
杨帆痛苦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却浑然不觉。现在冲出去么？距离太远了，那人侧脸冲着这个方向，他还有枪，没等到面前自己就已经被击中了。
“忍耐，一定要忍耐！”杨帆反复地默念着，身体不住地颤抖。面对这个情景他以为自己能冷静，但实际上他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不顾一切冲出去的念头了。
“凡人...”就在杨帆的意志力马上就要崩溃的时候，十字架上的人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那人放开了身下的女孩，赤身裸体地站在十字架前，凶狠地质问道。
机会！
杨帆不假思索，缓缓地拉开了拉链，站了起来。他半蹲着压低身体，迅速地向那人接近。
可是他太激动了。鞋子踩在石地上的低响惊动了那人。那人一扭头，两人便面对面了，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中间是那个还在抽噎的女孩，旁边衣物零乱，佩枪也丢在一边。
眼神相交，两人都是一楞。所不同的，一个是惊恐，而另一个的眼神是愤怒，几欲燃烧起来的愤怒！
“啊！”
杨帆发出了一声嘶哑地怒吼，紧紧地攥着刀子向那人冲了过去。他一步就跨过了地上的女孩，伸出左手想去抓那人的脖子。
那人一抬右手就抓住了他前伸的左手，左臂从下穿过，别住了他的左肘！然后扭身，发力，杨帆狠狠地撞到了十字架上，铁链乱响。那人敏捷的一个前滚翻，去拣地上的武器，这时杨帆刚刚回过身来，再去拦他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
“不能让他拿到！”杨帆一急，无师自通地甩出了手里的刀子，一道银光穿进了黑暗。那人低沉的“嘿”了一声，身形一顿。
“中了！”杨帆直觉地感到他已经受伤了。他一推十字架，借着反冲的力量就向那个人扑了过去。那人刚刚半蹲起来，就和他撞到了一起，手里的枪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两个人一同倒在了地上，纠缠着，厮打着，翻滚着。
那人确实受伤了，但是困兽犹斗，分外凶狠。两个人象原始的野兽搏斗一样，用拳头，用指甲，甚至用牙齿战斗着。杨帆找到了一个机会，用膝盖压住了他的左臂，把那个人牢牢地压在了身下。那人发狂般的摇晃着身体，右臂勒住了杨帆的脖子，拼命地向里收着，两个人的脸贴得极近，粗重的呼吸喷在彼此的脸上。
强烈的愤怒支配着杨帆，使他几乎感觉不到疲累。他掐住那人的脖子，却被一口咬住了小臂，立刻，剧烈的疼痛传来。他痛得几乎要撒手了。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杨帆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战斗使一个软弱的人变成凶狠的野兽。他松开手摁在那人的脸上，把那人的头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狠狠的咬在那人的脖子上，死死咬住不放。温热的鲜血流进了他的口中，那人的挣扎马上软弱了下来。
慢慢的，撕咬变成了吮吸。身下的人已经一动也不动了。他听着那个人原本急促有力的心跳渐缓渐停。杨帆着迷一样大口大口的吞咽着鲜血。他从来都没有发现，鲜血的味道，竟然是这样的香甜......
杨帆放开了手，喘着粗气坐在旁边的地上，眼睛茫然地看着那具正在逐渐冰冷的尸体。当目光落到尸体灰白色的面孔上时，一阵按捺不住的恶心使他翻了个身跪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喉咙拼命地干呕了起来。
“还有六个，还有六个！站起来啊！”杨帆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胃还在一阵又一阵地抽搐，他拼命地促使自己不去想地上的那具尸体。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非但没有让他受伤或是疲累，相反的，他却觉得自己的状态从来都没有这样好过。身体暖洋洋的，四肢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原本黑暗的地方变得清晰可见。
“请帮帮我，我的朋友！”十字架上的人轻声唤道。杨帆下意识地扭头看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竟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手掌，脚踝处钉有粗大的长钉，钉尾几乎没至肌肉中。双肩处被银色的锁链穿过，将他死死的束缚在了十字架上，一动也不能动。
什么样的人能够忍受这样的痛苦？杨帆甚至不敢想换成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一个念头冲进了杨帆的脑海。
“我怎么帮你？！”话刚出口，他就想起自己听得懂英文，但是那人应该不懂汉语。
“工具，在那边！”那人的双眼在黑暗中灼灼发光。
杨帆跑到右侧的墙边，在一大堆杂物里面翻找着。不一会就拎着一把巨大的钳子跑了回来，站在那人身边。目光顺着银链移动着，直到绞盘上。他跪在绞盘边，看到上面有一把大锁。不出所料，他在地上的衣物中找到了钥匙，把枪插在了自己的腰间。
杨帆打开锁，慢慢地抽出银链。看到银链带着血肉从身体里抽出的情景，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在颤抖。那人却异常镇定。
“哗啦”一声，锁链落在了地上，他也几乎虚脱了。这短短的几分钟对他就象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后面的就好做了。杨帆拔出了长钉，扶着他靠在了墙上。
“你，过来！”那人低声而严厉的用英语对那个瑟缩在墙角的女孩喝道。杨帆几乎都快把她忘记了。
那个女孩慢慢地挪到了他身边，认命似地跪在了那人面前，露出了雪白修长的脖颈。
“我的主人...”她颤抖着。
这一瞬间，杨帆觉得这具本欲垂死的躯体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力。扑过去把那个女孩死死地搂在怀里，嘴角伸出了尖利的獠牙，咬在了女孩的脖颈上，猛力地吸食着鲜血。他呆呆地看着这个情景，仿佛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破碎了，清脆而响亮。
“吸血鬼？”
“难道我也是一个吸血鬼？”
女孩那渐渐失去神采的双眸把他拉回了现实。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花，逐渐暗淡下去的眼神乞求地望着他。
“够了！”杨帆一把拉开了那人，脱下自己的衬衫裹在她**的身上。按住了她脖颈上的伤口。
“这群牲畜！”那人意犹未尽地舔着沾满鲜血的嘴唇，低低地用中文咕哝了一句。
“你...你会说汉语？”看着金发碧眼的他，杨帆有些不敢相信。
“正确！”那人笑了笑，“这就是长老院派我来这里发展后裔的原因。结果刚到这里就被这些赏金猎人追上了。要不是你我死定了。”
“会说就好。”杨帆心想：“拿英语说话累死了。”
“你挽救了我的生命。”那人直视着他的双眼，优雅地说道，“血族的查理，查理.斯考菲尔德伯爵，乐意为您效劳。”
“杨帆。”
“恐怕你不用抱着她了，杨。她已经失血过多，不救她她死定了。我想你还是...”
“你能救她？”杨帆打断了他的话，急切地问道。
“对不起，我现在不能。但我想你可以。”查理明显地楞了一下。
“我？我怎么救？”
“应该让她喝你的血啊？！不过...不过她是我的血奴，按照族中的规矩，我们是不允许随意发展后裔的。”
“我要她。”
“Excuseme？”
“我要她。”杨帆再次微弱而坚决地回答道。“我帮你，你可以不回报我，但是我决不能就这么看着一个我本可以挽救的人死在我的面前。我有我的原则。”
“对于朋友的要求，你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好吧，现在起她是你的了。”
杨帆皱着眉，咬紧了牙用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开了一条伤口，奇怪的，并不怎么疼。他把手腕凑到了女孩的唇边，鲜血一滴滴的流进了她的身体。她啜饮着，原本无力地抓在他胳膊上的双手逐渐变得有力了起来。低低地呜咽着，晶莹的眼泪流在他的手上，又和他的鲜血混在一起流入口中。
杨帆体验着她泪水的温度，手上一片糯湿。
疼痛渐渐地停止了，杨帆抽出了手腕。未知的力量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愈合了他腕上的伤口。他正要用刀再划，手却被查理抓住了。
“我的朋友，我想这些已经够了。初拥很累的，留些体力吧。你...你难道不累么？”查理惊异地看着他。
“我没事。”杨帆低低地答道。看到女孩一点点的恢复了起来，他心里轻松多了。
“至少我还有点用。”他自嘲地弯了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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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杨帆还是固执地抱着那个女孩坐在墙边，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枪，冰冷沉重的金属使他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拼掉一个，已经够本了。”他自言自语，“等那些人来开门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杀一个...”
查理推了推门，就转身蹲下开始在地上寻找着什么。不久，他就拿着一个东西站直了身子。杨帆认出那是一部手机。
“你要打什么？110？有什么用？”
查理吃惊地望着他，表情古怪，“我的朋友，你难道连我们的紧急求救电话都不知道么？”他边说边在手机上按下了一长串号码，心满意足地听着里面传来了长长的“嘟”的一声，而后挂断了手机，熄灭了电灯，大模大样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我的朋友，你还是把枪给我吧。”
杨帆不解地望着他。
“我的朋友，你手里拿的是特制的左手枪，如果你仔细看一下就会发现抛弹口在枪身左边。”查理微笑道，“我想，你拿着枪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无论对敌人还是朋友。”
杨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枪递给了他，连同2个压得满满的*。查理接过，熟练地检查着武器，枪在他的手里仿佛充满了灵性。
“USP自动手枪，德国制造，9mm枪弹。”查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卸下*，取出了一颗子弹扔给他。杨帆接住，放在掌心端详，发现这颗子弹与他所熟知的子弹不同，弹头呈明亮的银白色，闪耀着贵重金属特有的光泽。
“SK（Silverknight）银制弹头，内含高浓度硝酸银溶液。击中目标后便会裂开并释放，对我们可造成致命的伤害。”查理平静地道。手上不停，重新压满了*，将*送入枪身，拉动了一下枪栓。黑暗中传来清脆的“喀啦”一声。
“好了。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查理长嘘了一口气，靠在了墙上。
一小时后。上面沉闷的枪声和惨叫声响起，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静。
“他们来了！”查理一跃而起，仔细地聆听着外面的响动。动作完全不象受了重伤的样子。
杨帆把正在渐渐清醒的女孩轻轻地放在了墙角，正要起身离开，女孩突然反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臂膀，用力之大让他都感到一丝疼痛。她双眼含泪，漆黑的长发散乱的披散在雪白的肩上。口中低低地念道：“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杨帆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的虚伪。他轻轻的拍了拍那个女孩的肩膀，对她说道：“就是死，我也会在你前面。不要怕！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女孩身体一震，手慢慢地松开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开锁的响动。
查理笔直地站在黑暗中，身体略向后倾。他左手持枪，右手扶住左手，双臂水平，枪口直指大门，没有一丝的颤动。杨帆也握着刀子，安静地站在另一侧的门边，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队长，不好了...”开门的人喊叫着，高亢尖锐的声音却嘎然而止，低沉的“扑通”一声在门外响起。
杨帆紧张地站在门边。手里的刀柄浸透了鲜血和汗水，变得湿漉漉的。他两眼紧盯着门缝，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
“Kindred（血族）？”门外传来了不确定的问讯声，带有强烈的口音。
查理也用同样的口音回了一段话。杨帆听不懂，但他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英语。
对方也重复了一遍。查理放松地笑了，垂下了枪口走到门边，与杨帆并肩而立。
“你们刚才说什么？”杨帆问道。他虽然听不懂，但从查理的神情也看出外面的并不是敌人。
“哦，是我族的语言。意思是：敌人的罪孽，只有用他们的鲜血方能洗清！”查理骄傲地答道。
大门打开了。一群身着黑色皮衣，罩着头盔，端着黝黑的突击步枪的黑衣人一拥而入，两人占据了门口，其他人开始检查屋里的环境，在墙上安置着什么。两个人站在杨帆面前打量着他，手中的武器似乎无意地指向他的胸口。
“他是我的朋友。”查理一手拨开了枪口，对那两人说道。其中一人听后离开了，另一人却没有离开，但是明显的没有刚才那样戒备了。
“我们应该离开了。时间不多了。”查理催促着。
“带上她。”杨帆指了指墙角的女孩。“等等。”
杨帆快步走到装着他朋友尸体的袋子面前，哆嗦着手拉开了拉链。
陈章苍白的面庞映入了眼帘。杨帆双膝一软，跪在了他的身边。一股股酸热的气息在胸中激荡不休，他的视线模糊了。
杨帆把沾满了鲜血的刀子放在了陈章的手中。轻轻地抚合了他的双眼。
“我为你报仇了...”杨帆喃喃自语着。“好朋友，好兄弟...”
杨帆哭了起来。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巨大的痛苦顷刻间吞没了他的身心。他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一只强健的胳膊穿过了他的腋下，把他架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外面赫然停着一部直升机！强劲的螺旋桨转动着，吹得地面的杂草叶片到处乱飞。杨帆迷迷糊糊的被架了上去。所有的黑衣人都撤了回来。
引擎发出了怒吼，飞机升空了。
“那一定是你的朋友。”查理坐在他身边道。
“是的，我最好的朋友。”杨帆低声接道。他睁开双眼，面前的一切都罩上了一层红色。他用手擦了擦，却发现那是血，从他自己眼中流出的鲜血。
“我十几年没看到血泪了，我的朋友。”查理望着他低声道。“当我们极度悲痛的时候就会这样。不要紧张。”
杨帆默然不语。女孩儿从衬衫上撕下了一块布，温柔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飞机后面，是一片火光冲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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