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扑火的飞蛾（三）
回去的路上，女孩儿一直呆呆的不说话。杨帆一路把她送回了住的屋子。
“早点睡吧，睡醒了就会轻松许多的。”
杨帆替抱着肩膀蜷缩在黑色皮质沙发上的她盖上了一张毛毯，细心地掖了掖毯子一角，起身准备离开了。
“等等！”女孩儿一声惊呼，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尖锐的指甲嵌进了他的肌肤里，用力之大让杨帆都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她低低地道，“再陪我一会儿好么？我害怕。”
“好啊。”杨帆微笑着道，坐在了她的身边。在他眼里，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少女，而是一个受了惊，紧张兮兮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很难对她狠下心来。
女孩儿咬着嘴唇，痴痴地望着眼前那个微笑着的他，还有那张年轻和善的脸。
“这半年多，你都在做什么？”好半天，她终于试探着开口了。
“我？”杨帆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事先准备的一大套安慰的说辞都没有派上用场。
“我一直在训练，后来回家去了一次。”杨帆斟酌了一下，道。
“哦。”女孩儿小声咕哝了一下，装作不在意地问道，“那，刚才那个好漂亮的姐姐，到底是谁？”
“我也正想和你说，你最好与她保持距离。”杨帆叹了口气。“她，就是十三氏族中梵卓族尊贵的公主，安吉丽娅。”
“梵卓族？公主？安吉丽娅？”女孩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那...”
“我可以感应到她的能力，应该是那种类似于天然魅惑一类的，接近她的人不知不觉间就被她给诱导了。”杨帆淡淡地道，“况且，我也不知道她接近你是为了什么。我希望你有自保的力量，但我并不希望你也像我一样受制于人，做着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
“有些事情，让我一个人承担就是了。”在心里，杨帆默默地道。
“她对我说，她只是你的一个朋友...”女孩儿失神地自语道。
“你呢？你和查理又在做什么？”杨帆不想再谈与那个他总是看不懂的公主有关的事情，岔开了话题。
隐隐约约间，他总是觉得，德古拉亲王的安排中还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没什么。一个人睡觉，逛街，看电影，静静地过日子。后来查理来找我，又过了一阵子我得知了你的事情，就随他来了。”女孩儿轻描淡写地答道。
“什么？！”杨帆一惊，“我不是告诉他要你去寻找自己的生活么？他去找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这段时间，查理一直不让我和你通话，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之间爆发了强大的黑暗之力。”女孩儿无神的两眼望着灰色天花板上的人物浮雕，平静地道，“那个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神真的很可怕，像是火，从冰里面燃烧起来的火。”
“起初你对我说要我去寻找自己梦想的时候，我真的相信了你的话。相信了自己会有一段平静的日子，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某一天也会遇到一段平凡的爱情，也会有个人爱上我这样傻傻的女孩儿。”她凄婉地道，像是一只被火焰燃尽了双翼，无力再次飞翔的飞蛾。“当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懵了，仿佛这个世界都在崩塌的感觉。”
杨帆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的话，也不再说什么，双手却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还以为他有求于你，正常来说应该会放过我才对。”女孩儿怅怅地道，“直到我发现了潜藏在自己血脉中的力量，我才明白，这一切都代表着什么。权势，力量，地位。我明白查理，明白他的用心，这些东西的诱惑对他来说是无法抗拒的，就像我费尽了力气也没办法阻止自己对血液的渴望一样。”
“从那以后，查理告诉了我许多事情，许多你的事情，我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与印象中的血族不一样。”女孩儿凄苦地一笑，“你相信么，他竟会向我求婚。向一个曾经是他圈养，只为他提供处女之血的血奴求婚。我不敢拒绝，也没办法拒绝，在他身边的日子我见过许多只是拒绝了他提议之人的下场。我不知道如果我流露出拒绝的意思，他那时将会怎么办，但我就是本能地感觉不好，像是在被人窥视的感觉。于是，我只有答应一途可走了。”
杨帆咬紧了牙关，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不过没关系。”女孩儿哀伤地笑着，“只要让你知道了我还活着，他就不会把我怎么样。毕竟，你就将要加入他们家族了，他不可能不顾虑你看法的。所以你放心好了。很快，我就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只为了让你能够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杨帆一字一句地道，语音无比的坚决。
“言重了。”女孩儿微微地笑，抬起了一只手抚摸着杨帆的鬓角，那和她一模一样的黑发，“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人类的日子，还有平静的生活，与我是绝对无缘了，那样的日子不是我可以拥有的，太奢侈了。”
“你知道么，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另一个查理，都是那种冰冷而血腥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遭遇了什么，我也不在乎以后的你会是什么样子。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东西。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回头，你就可以看到我还在你的身后保护着你。”女孩儿痴痴地望着他，低低地道，“现在，我唯一奢望的，就是能够永远站在你的身旁。”
————————
“你回来了。”安琪风情万种地微笑着。
杨帆没有说话，随手关上了自己的房门，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呵呵。看不出来，你还真会怜香惜玉啊。我都有点羡慕她了。”安琪暧昧地笑。
“不是。我就是安慰一下她。”杨帆强打起精神回答道。
从女孩儿的身上，杨帆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个第一次杀人后呕吐了半天的自己，他不愿意让女孩儿也走上这条路。
可惜，世上不如意者十常**。很多事情，是不以当事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好了，言归正传吧。”安琪浅浅一笑，道，“那个你救下来的女骑士，我已经安排人送她返回教廷了。说吧，你该怎么谢我？”
杨帆长长地吐了口气，放松地靠在了床头，自从试练后一直压抑无比的心情也好受了许多。当日的角斗场上，那一幕的情形缓缓在心中浮起...
当他的剑刺入女骑士胸口的位置后，陡地弯了过来，避开了心脏，透过心脏与肺之间一指多宽的缝隙刺透了她的身体。她只是受了重伤后的失血过多导致了昏迷，并没有死去。
杨帆一下场，就立刻为她止住了血，又恳求安琪派人拯救了她的生命。
他不奢望这样可以瞒过所有的血族。只要能瞒过大多数就可以了。
“当心啊，你的怜悯会为你带来祸患的。”收起了笑容的安琪坐在他的身边，轻轻地道，“这一次我可以帮你。但是以后呢？你知道放掉这样一个圣殿骑士是多大的罪名么？即使是将要成为公爵的你，这个罪名也足以让你在黑暗中沉思上几十年。以后，再也不要做同样的事情了。真的不值得。”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安琪格外加重了语气。
“谢谢你。”杨帆低低地道，“我是说真的。”
“你可以不用谢我。但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安琪淡淡地道，“仁慈与宽恕都是优秀的美德。但，这些美德不应该用在你的仇敌身上。”
“其实，我只是想让自己能够安心一些。”杨帆落寞地一声长叹，“我以前认识她。”
“看得出来。你见到她的时候，连脚步都乱了。”安琪微微地笑。
“我上次放过她的时候，也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竟然对一个杀掉了自己朋友的敌人会手软。”杨帆闭上了眼睛，“后来才知道，她代表着我与人类世界的交集。看到那个自己曾经认识的她，就是怎么也下不了手。”
“因为你的缘故，她成为了四百年中第一个被放回的圣殿骑士。”安琪微笑着补充了一句，“真不知道教廷中那些老家伙看到她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吧，呵呵。”
“对了，我的另外一个朋友呢？”杨帆这才想起了路易。
“他已经成为了子爵，早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给了你这个。”安琪笑吟吟地道，“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自己还有个大难不死的朋友。”
杨帆的脸有点红。他接过安琪递过来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是四个歪歪扭扭的汉字：“见色忘友”，还有一只手。
那只手，其中四指弯曲攥成了拳头，唯有中间的一根中指竖得笔直。
“操。”杨帆会心地一笑，把纸条揣进了口袋。
“严格说起来，你的公爵试练还没有结束呢。”安琪眼波流转，甜美的笑容在梦幻一样的容颜上泛起。
“还没有？”杨帆一惊。
“是啊。以前的时候，要想成为公爵，必须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先通过角斗场的试练，再去斩杀一名狼人的长老，最后是一位红衣主教。”看到杨帆大惊失色的表情，安琪满意地笑。
“不过，由于你已经杀掉了红衣主教，经过我父亲的批准，你已经是一名公爵了。”安琪微笑着拿出一个精美的方形盒子，盒子的侧面用几百颗细碎的钻石组成了海浪的形状。她打开盒盖，从中取出一枚银色的家徽递给了杨帆，优雅地道：
“恭喜你，吾族最年轻的公爵。我代表梵卓族欢迎你。你的加入将会铸造吾族不灭的威名。”
杨帆仔细地端详着这枚代表着权势，力量与地位的家徽。它的主体是银色，正面是一支暗红色的权杖，背面刻有FanYang，Duke463的字样，托在手上沉甸甸的。
安琪望着盯着家徽出神的杨帆，微笑了一下，从杨帆的手中取过缀着细长白金链子的家徽，亲手为他戴上了这枚银色的家徽。
体会着胸口那冰冷而沉重的感觉，杨帆心中百感交集。
“这就是我曾经希冀得到的东西么？”他出神地想，“可是，得到了它的我，为什么还没有欣喜的感觉？”
“因为，你在乎的并不是公爵的地位，而是能和心爱的女孩儿长相厮守的承诺。现在的你，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做权力。”心目中，那个最真实的自己在回答。
“我已经得到了公爵的地位，还有德古拉亲王给予自己的承诺。以后，就应该没有什么阻碍我们在一起了吧？”杨帆默默地问着自己，“这就是你想要得到的么？用能够与她在一起来换取加入梵卓族，受其驱使的现况。如果你以前知道了这个事实，你还会这样选择么？爱情与自由，到底你会选哪一个？”
这一次，就连那个真实的自己也没有回答，保持着沉默。
杨帆苦笑了一下，低下头翻来覆去地打量着自己苍白的双手，并从中闻到了一丝血腥的气息，怎么也无法拭去。
“将来，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倒在自己的剑下？一百，两百，成千上万，还是数也数不清？”杨帆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他几乎看到了那个站在血泊中狞笑的自己，那个杀人如草芥的自己。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改变，从杀人后都会呕吐的新手变成一个强大而恐怖的战士，那个令狼人和圣殿骑士都会恐惧，都会退缩的自己，那个女骑士瞳孔中映出的红色眼睛的魔鬼。
杨帆完全放松了身体，静静地靠在了床头，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手机振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杨帆的遐思。安琪接起了手机，审视着上面的字迹。
“等等我。有点事情处理一下。”安琪微笑着离开了，但面上的慌乱之色还是落到了杨帆的眼里。
几乎就在安琪刚刚离开的时候，杨帆的手机也响了。他扫了一眼，是路易发来的短消息。杨帆微笑着，按下了确定键。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
消息很简单，只有几个字：“艾丽斯危险，速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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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睡吧，睡醒了就会轻松许多的。”
杨帆替抱着肩膀蜷缩在黑色皮质沙发上的她盖上了一张毛毯，细心地掖了掖毯子一角，起身准备离开了。
“等等！”女孩儿一声惊呼，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尖锐的指甲嵌进了他的肌肤里，用力之大让杨帆都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她低低地道，“再陪我一会儿好么？我害怕。”
“好啊。”杨帆微笑着道，坐在了她的身边。在他眼里，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少女，而是一个受了惊，紧张兮兮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很难对她狠下心来。
女孩儿咬着嘴唇，痴痴地望着眼前那个微笑着的他，还有那张年轻和善的脸。
“这半年多，你都在做什么？”好半天，她终于试探着开口了。
“我？”杨帆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事先准备的一大套安慰的说辞都没有派上用场。
“我一直在训练，后来回家去了一次。”杨帆斟酌了一下，道。
“哦。”女孩儿小声咕哝了一下，装作不在意地问道，“那，刚才那个好漂亮的姐姐，到底是谁？”
“我也正想和你说，你最好与她保持距离。”杨帆叹了口气。“她，就是十三氏族中梵卓族尊贵的公主，安吉丽娅。”
“梵卓族？公主？安吉丽娅？”女孩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那...”
“我可以感应到她的能力，应该是那种类似于天然魅惑一类的，接近她的人不知不觉间就被她给诱导了。”杨帆淡淡地道，“况且，我也不知道她接近你是为了什么。我希望你有自保的力量，但我并不希望你也像我一样受制于人，做着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
“有些事情，让我一个人承担就是了。”在心里，杨帆默默地道。
“她对我说，她只是你的一个朋友...”女孩儿失神地自语道。
“你呢？你和查理又在做什么？”杨帆不想再谈与那个他总是看不懂的公主有关的事情，岔开了话题。
隐隐约约间，他总是觉得，德古拉亲王的安排中还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没什么。一个人睡觉，逛街，看电影，静静地过日子。后来查理来找我，又过了一阵子我得知了你的事情，就随他来了。”女孩儿轻描淡写地答道。
“什么？！”杨帆一惊，“我不是告诉他要你去寻找自己的生活么？他去找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这段时间，查理一直不让我和你通话，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之间爆发了强大的黑暗之力。”女孩儿无神的两眼望着灰色天花板上的人物浮雕，平静地道，“那个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神真的很可怕，像是火，从冰里面燃烧起来的火。”
“起初你对我说要我去寻找自己梦想的时候，我真的相信了你的话。相信了自己会有一段平静的日子，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某一天也会遇到一段平凡的爱情，也会有个人爱上我这样傻傻的女孩儿。”她凄婉地道，像是一只被火焰燃尽了双翼，无力再次飞翔的飞蛾。“当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懵了，仿佛这个世界都在崩塌的感觉。”
杨帆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的话，也不再说什么，双手却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还以为他有求于你，正常来说应该会放过我才对。”女孩儿怅怅地道，“直到我发现了潜藏在自己血脉中的力量，我才明白，这一切都代表着什么。权势，力量，地位。我明白查理，明白他的用心，这些东西的诱惑对他来说是无法抗拒的，就像我费尽了力气也没办法阻止自己对血液的渴望一样。”
“从那以后，查理告诉了我许多事情，许多你的事情，我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与印象中的血族不一样。”女孩儿凄苦地一笑，“你相信么，他竟会向我求婚。向一个曾经是他圈养，只为他提供处女之血的血奴求婚。我不敢拒绝，也没办法拒绝，在他身边的日子我见过许多只是拒绝了他提议之人的下场。我不知道如果我流露出拒绝的意思，他那时将会怎么办，但我就是本能地感觉不好，像是在被人窥视的感觉。于是，我只有答应一途可走了。”
杨帆咬紧了牙关，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不过没关系。”女孩儿哀伤地笑着，“只要让你知道了我还活着，他就不会把我怎么样。毕竟，你就将要加入他们家族了，他不可能不顾虑你看法的。所以你放心好了。很快，我就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只为了让你能够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杨帆一字一句地道，语音无比的坚决。
“言重了。”女孩儿微微地笑，抬起了一只手抚摸着杨帆的鬓角，那和她一模一样的黑发，“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人类的日子，还有平静的生活，与我是绝对无缘了，那样的日子不是我可以拥有的，太奢侈了。”
“你知道么，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另一个查理，都是那种冰冷而血腥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遭遇了什么，我也不在乎以后的你会是什么样子。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东西。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回头，你就可以看到我还在你的身后保护着你。”女孩儿痴痴地望着他，低低地道，“现在，我唯一奢望的，就是能够永远站在你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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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安琪风情万种地微笑着。
杨帆没有说话，随手关上了自己的房门，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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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女孩儿的身上，杨帆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个第一次杀人后呕吐了半天的自己，他不愿意让女孩儿也走上这条路。
可惜，世上不如意者十常**。很多事情，是不以当事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好了，言归正传吧。”安琪浅浅一笑，道，“那个你救下来的女骑士，我已经安排人送她返回教廷了。说吧，你该怎么谢我？”
杨帆长长地吐了口气，放松地靠在了床头，自从试练后一直压抑无比的心情也好受了许多。当日的角斗场上，那一幕的情形缓缓在心中浮起...
当他的剑刺入女骑士胸口的位置后，陡地弯了过来，避开了心脏，透过心脏与肺之间一指多宽的缝隙刺透了她的身体。她只是受了重伤后的失血过多导致了昏迷，并没有死去。
杨帆一下场，就立刻为她止住了血，又恳求安琪派人拯救了她的生命。
他不奢望这样可以瞒过所有的血族。只要能瞒过大多数就可以了。
“当心啊，你的怜悯会为你带来祸患的。”收起了笑容的安琪坐在他的身边，轻轻地道，“这一次我可以帮你。但是以后呢？你知道放掉这样一个圣殿骑士是多大的罪名么？即使是将要成为公爵的你，这个罪名也足以让你在黑暗中沉思上几十年。以后，再也不要做同样的事情了。真的不值得。”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安琪格外加重了语气。
“谢谢你。”杨帆低低地道，“我是说真的。”
“你可以不用谢我。但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安琪淡淡地道，“仁慈与宽恕都是优秀的美德。但，这些美德不应该用在你的仇敌身上。”
“其实，我只是想让自己能够安心一些。”杨帆落寞地一声长叹，“我以前认识她。”
“看得出来。你见到她的时候，连脚步都乱了。”安琪微微地笑。
“我上次放过她的时候，也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竟然对一个杀掉了自己朋友的敌人会手软。”杨帆闭上了眼睛，“后来才知道，她代表着我与人类世界的交集。看到那个自己曾经认识的她，就是怎么也下不了手。”
“因为你的缘故，她成为了四百年中第一个被放回的圣殿骑士。”安琪微笑着补充了一句，“真不知道教廷中那些老家伙看到她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吧，呵呵。”
“对了，我的另外一个朋友呢？”杨帆这才想起了路易。
“他已经成为了子爵，早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给了你这个。”安琪笑吟吟地道，“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自己还有个大难不死的朋友。”
杨帆的脸有点红。他接过安琪递过来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是四个歪歪扭扭的汉字：“见色忘友”，还有一只手。
那只手，其中四指弯曲攥成了拳头，唯有中间的一根中指竖得笔直。
“操。”杨帆会心地一笑，把纸条揣进了口袋。
“严格说起来，你的公爵试练还没有结束呢。”安琪眼波流转，甜美的笑容在梦幻一样的容颜上泛起。
“还没有？”杨帆一惊。
“是啊。以前的时候，要想成为公爵，必须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先通过角斗场的试练，再去斩杀一名狼人的长老，最后是一位红衣主教。”看到杨帆大惊失色的表情，安琪满意地笑。
“不过，由于你已经杀掉了红衣主教，经过我父亲的批准，你已经是一名公爵了。”安琪微笑着拿出一个精美的方形盒子，盒子的侧面用几百颗细碎的钻石组成了海浪的形状。她打开盒盖，从中取出一枚银色的家徽递给了杨帆，优雅地道：
“恭喜你，吾族最年轻的公爵。我代表梵卓族欢迎你。你的加入将会铸造吾族不灭的威名。”
杨帆仔细地端详着这枚代表着权势，力量与地位的家徽。它的主体是银色，正面是一支暗红色的权杖，背面刻有FanYang，Duke463的字样，托在手上沉甸甸的。
安琪望着盯着家徽出神的杨帆，微笑了一下，从杨帆的手中取过缀着细长白金链子的家徽，亲手为他戴上了这枚银色的家徽。
体会着胸口那冰冷而沉重的感觉，杨帆心中百感交集。
“这就是我曾经希冀得到的东西么？”他出神地想，“可是，得到了它的我，为什么还没有欣喜的感觉？”
“因为，你在乎的并不是公爵的地位，而是能和心爱的女孩儿长相厮守的承诺。现在的你，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做权力。”心目中，那个最真实的自己在回答。
“我已经得到了公爵的地位，还有德古拉亲王给予自己的承诺。以后，就应该没有什么阻碍我们在一起了吧？”杨帆默默地问着自己，“这就是你想要得到的么？用能够与她在一起来换取加入梵卓族，受其驱使的现况。如果你以前知道了这个事实，你还会这样选择么？爱情与自由，到底你会选哪一个？”
这一次，就连那个真实的自己也没有回答，保持着沉默。
杨帆苦笑了一下，低下头翻来覆去地打量着自己苍白的双手，并从中闻到了一丝血腥的气息，怎么也无法拭去。
“将来，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倒在自己的剑下？一百，两百，成千上万，还是数也数不清？”杨帆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他几乎看到了那个站在血泊中狞笑的自己，那个杀人如草芥的自己。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改变，从杀人后都会呕吐的新手变成一个强大而恐怖的战士，那个令狼人和圣殿骑士都会恐惧，都会退缩的自己，那个女骑士瞳孔中映出的红色眼睛的魔鬼。
杨帆完全放松了身体，静静地靠在了床头，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手机振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杨帆的遐思。安琪接起了手机，审视着上面的字迹。
“等等我。有点事情处理一下。”安琪微笑着离开了，但面上的慌乱之色还是落到了杨帆的眼里。
几乎就在安琪刚刚离开的时候，杨帆的手机也响了。他扫了一眼，是路易发来的短消息。杨帆微笑着，按下了确定键。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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