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扑火的飞蛾(一)
梵卓族驻地。夜。
“早点回来。”广场中央，杨帆对即将登机返回的艾丽斯怅怅地道。
他们旁边的停机坪上，一架银白色的AWl39型直升机的螺旋桨正在缓缓转动。
“知道了。”艾丽斯看着杨帆带着忧郁的脸，粲然一笑，道，“这么伤感做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不知道，就是有些感觉不好。”杨帆皱着眉头道，“不去拿你的宝贝猫不行么？饿不到它的。”
“呵呵，那可不行。”艾丽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要是不抱着它睡觉，我会失眠的。”
杨帆有点想抱她一下，又怕被当成趁机占便宜而被打，犹豫了半天也没下定决心。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其实背后不远处还站着两个巨大的灯泡...
艾丽斯瞄了一眼杨帆背后言笑无忌的中国后裔与梵卓族的公主安吉丽娅，温柔地给了杨帆一个拥抱，在他耳边低低地道：
“我回去这几天，不许趁机欺负其他女孩子！”
“我哪敢...”杨帆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一脸的苦笑。
“有其他心思也不行！”艾丽斯寒着脸。
“知道了知道了...”杨帆有点想哭。
“要是你不听话，哼哼。”艾丽斯用两根纤纤玉指夹起了杨帆胳膊上可怜的皮肉，威胁性地扭了半圈，想了想，又使劲拧了半圈，“这就是你的下场！”
“我还什么都没干呢...”杨帆欲哭无泪地想。
“好啦，傻瓜。”艾丽斯柔柔地道，“很快就回来了。等着我。”
“嗯！”杨帆重重地点了点头。
强劲的引擎发出了平稳的轰鸣。艾丽斯放开了杨帆，钻进了飞机的机舱。
随着螺旋桨低沉的嗡鸣，飞机徐徐升入了空中。
“有事情千万给我打电话！”杨帆对着舷窗里的她大喊。
“知道了...”她清脆的声音很快就消逝在了风中，只留下杨帆还傻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远去的黑色直升机行入了夜空。
飞机带走的，仿佛并不仅仅是她，而是带走了杨帆整个的世界。
直到飞机在视野里消失了好久，杨帆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来。
他看了看还在继续低声谈笑着的安琪与他的中国后裔，还是搞不明白她们两个怎么能谈到一起去。
也许，这就是女孩子特有的秘密吧。
站了好久，杨帆实在受不了自己被她们完全无视的事实，压着嗓子咳嗽了一声。
“哦？呵呵。”安琪先是一惊，而后淡淡地笑道，“不好意思，我和她很投缘，谈得太入神了，对不起。”
“是啊，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呢。”女孩儿也兴奋地接腔道。
杨帆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了一口气，疲惫地道：“你随我来。”
“我们这是去哪里啊？”走了好久，女孩儿终于按捺不住越来越活泼的好奇心，对走在她前面一言不发的杨帆问道。
“训练。”杨帆脚下不停，简单地答道。
“训练什么？”女孩儿苦着脸，惨兮兮地问道。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和同龄女孩儿接触的机会，当然不想去做什么无聊的训练。
“剑术。”杨帆头都不回。
“剑术？是不是击剑？就像电影里蒙面侠佐罗用的那种？”女孩儿的兴致一下子就起来了，“在每个敌人的身上都划一个大大的Ｚ，好酷哦，我好喜欢，他的电影我都有看...”
“不是击剑。”杨帆道，“是真正的实战剑法。”
女孩儿苦兮兮地吐了吐舌头。
走在旁边的安琪还是一成不变地微笑着，额头上束着的银色头饰散发着优雅的光泽。
————————
“这套剑法的宗旨，就是顺人之势，借人之力，以静待动，后发先至...”
“交手时站到敌人的侧面，讲究避实击虚，以斜取正，迂回包抄，两剑尽量成犄角之势，也就是三角形，两剑要有一定的夹角...”
“等到剑法练到高深的时候，可以达到两剑从不相交就可以击败敌人的境界。敌人的兵器就是再强，你不接不挡，不迎不架，他也是无处发力，只有跟着你的节奏走，受你而控...”
“总之就是这样。”杨帆总结道，看了看坐在他面前的黑色皮椅上，一脸茫然的女孩儿一眼，道，“听懂了没有？”
女孩儿呆滞地摇了摇头。她都听得快晕过去了。
“我的天哪...”杨帆手抚额头，一声长叹。他现在就是有力使不上的那种感觉，非常的难受。
要不是为了训练她，他早就与艾丽斯一起回去拿那只杀千刀的黑喵了。
“我教她剑法，不算违反了自己的誓言吧？”
一个念头从心底泛起，又消失在了深处。
“其实你说的，真的有点像击剑呢。”在一侧旁听的安琪微笑着开口道，“除了你说的夹角之外，其他的道理都可以从那里面找到的。”
“像这些不以力取胜的剑法，他们的道理应该都是相通的。”杨帆沉吟了片刻，道。
“击剑？我就想学这个，可以么？”女孩儿眼睛一亮，盯着杨帆问道。
杨帆思索了一下，紧皱着眉头道，“要是学击剑，也未尝不可，但是...”
“没关系的，要想学击剑，我也可以教你。”安琪轻笑着道，“不要小看我哦！”
杨帆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女孩儿，又看了看微笑着的安琪。
“好吧。”杨帆彻底地放弃了。
————————
“这是你的私人训练场？好漂亮啊。”女孩儿环视了场地一周，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三人站在一间有足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场地入口处。地上，是橘黄色打着蜡油的木质地板，几个身着浅蓝色工作服的金发女子正在努力地擦着地，光洁得几乎可以照出人影。墙和天花板上衬着白色的橡胶护壁，内里是厚厚的海绵，这样做是为了减缓冲力，防止受伤。
“没什么，这是我学体操的地方，临时客串一下而已。”安琪微笑着脱下了自己乳白色的短靴，白色的长袜踩在橘黄色的地板上。
杨帆正想也这么做，却被安琪拦住了。
“不用学我，我只是喜欢这种感觉而已。”她淡淡地笑。
杨帆点了点头，和有点发呆的女孩儿一起走进了场内。八个身着黑色长风衣，面目严肃的护卫笔直地站在门口，没有跟进。
“这些就是击剑时可选的三种剑，花剑，重剑，佩剑。”安琪微笑着做了个手势，就有一个金发女子跪着奉上了一个剑篮，里面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剑。“因为是练习用的武器，所以上面都没有镀银。银可以降低我们伤口的愈合速度，使受伤的我们像人类一样大量的失血，最终虚弱而死。”
杨帆走到旁边，仔细端详起来。
“这三种剑的护手盘都是圆形，不同之处在于剑身。花剑的重量最轻，横截面为长方形，只有剑尖可以用来攻击。重剑顾名思义则要略重一些，横截面为三棱形，和花剑一样攻击部位也是只有剑尖。最后是佩剑，和前两种不同，它可以用剑刃来攻击，它的原型就是人类的现代骑兵剑。”安琪浅笑着拿起了一把剑递给跃跃欲试的女孩儿，道，“我个人推荐你用佩剑，就是因为它多出来的攻击方式。”
“这里是护具。”安琪指着一旁的几件淡黑色的金属护具和钢丝编织成的面罩，笑着道，“但是训练时还是用重剑的好，为了避免伤害。戴上它们吧，我先陪你玩玩。记得不要在武器上使用黑暗之力哦！”
“好啊！”女孩儿莫名的兴奋。
杨帆一手按着剑柄，站在旁边紧张地注视着你来我往的两人，随时准备出手拦截失控的局面。
在安琪教了她几个基本的攻击和格挡的姿势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和微笑着的安琪比划了起来。
很快的，女孩儿就找到了感觉。几乎已经达到了公爵一级力量的她动作很快就从生疏变成了熟练，仗着速度的优势一个劲的抢攻，安琪被她压制得连连后退，后背都快靠上了墙壁。
杨帆实在不明白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有天才？他只好把这归功为佐罗电影看多了的结果。
场外的八个黑衣护卫看着苦苦支撑，香汗淋淋的公主，眼睛随着女孩儿那个颤抖着的剑尖而移动，心都提到了喉咙口。要不是见过杨帆的速度，他们早就冲进来结束这场危险的游戏了。饶是如此，每人还是都出了一身冷汗。
安琪的后背抵住了墙壁，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女孩儿还是不依不饶地连连突刺，大有把安琪钉在墙上的架势，她就快要挡不住了。
“够了！再下去就是谋杀了！”实在看不下去的杨帆一剑隔开了女孩儿的剑。经过这场更像是摧残的比试，他可以感觉到，女孩儿已经接近了公爵的力量，就像以前的他那样。而安琪，则只比侯爵强一点点。不过杨帆看得出，安琪明显是是下过苦功的。她的招数朴实，狠辣，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要是分生死，那个活下来的人，一定是安琪。
八个黑衣护卫同时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重新恢复了那副招牌一样冰冷的面容。
“呵呵呵呵。”女孩儿得意地笑，抓着杨帆的手使劲地摇晃着，“本小姐是个天才！怎么样，我厉害吧！”
“差得远。”杨帆淡淡地道。和道长学过剑法的他自然对这种只靠速度压制对手的战术不屑一顾，“要是实战，你都不知道死上多少次了。”
“切。”女孩儿扁了扁嘴，一脸的不相信，明显还没有从刚才胜利的激动中恢复过来。
“我来教教你什么是实战。”杨帆正准备下场打击一下她的心性，却被恢复过来的安琪拦住了。
安琪挽了个剑花，微笑着道：“还是我来吧。想学实战，我一样可以教你。”
女孩儿与安琪重新相隔三米而立。与刚才不同，这次安琪明显认真了许多，就连脸上仿佛亘古不变的笑容都消失了。
两人同时举剑，剑尖笔直地指向对手，没有一丝的颤动。然后屈肘，垂直持剑当胸向对手表示敬意。
“开始。”杨帆淡淡地道。
不服气的女孩儿首先攻击，上前一步就是一记毫无花哨的当胸平刺，又快又狠。杨帆感觉得到，除了没有在剑上加持黑暗之力外，这一剑，就是她的全力。
安琪微微一笑，一个侧身，手里的剑略略一拨，这势若奔雷的一剑就落空了，被卸在了身体一旁。女孩儿正要收剑再刺，安琪却一把抓住了她的剑身。
当你的武器被敌人抓住时，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当然是把它抢回来！
女孩儿下意识地用力回夺，想把剑从安琪手里拉出来。
安琪却没有和她硬抢。借着女孩儿的一拉之力，猛地扑进了女孩儿胸前的空门，闪着寒光的剑尖挑向她脸上的金属面罩。
被人近了身的重剑还有用么？
连废铁都不如！
面对着那个不断接近自己面部闪亮的剑尖，女孩儿的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叮”的一声轻响，而后是一个碰撞的声音。
女孩儿的金属面罩被挑得飞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到地上，滑出了好远。
雪亮的剑尖直指在女孩儿的脸上，一动也不动。
女孩儿试探着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剑尖，啊的一声低呼。
“精彩。”杨帆点了点头。
“比赛里是不允许这样的！”女孩儿一甩头发，不服气地道，“你犯规！”
“你是在用人类的规矩来约束我么？”安琪缩回了重剑，淡淡地笑。
女孩儿一愣。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一个血族了。
“看到了吧。”杨帆接道，“这就是实战的一个缩影。你不要不服气，”他拍了拍女孩儿的肩膀，“输了总比没命的好。多下苦功练习吧。”
“单纯的练习，还是不够的。”安琪微笑道，“你的剑里没有杀气。”
“那我...”女孩儿咬着嘴唇，“那我该怎么练才能打赢你？”
安琪没有回答，反而对跪在一旁抱着剑筒的金发女子道：“你，过来。”
金发的女子抖了一下，但还是走到安琪的面前跪了下来，露出了雪白优雅的脖颈。杨帆注意到，脖颈的右侧，有着两个淡淡的齿痕。
杨帆站在一旁，漠然地看着这一切。隐隐约约间，他已经猜到了安琪的用意。
“杀了她。”
“什么？”女孩儿不敢置信地道，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杀了她。”安琪的笑容依旧平静。
金发的女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像筛糠一样，怎么也停不住。杨帆甚至听到了她牙齿撞击的声音。
但是，即使得知了将要到来的结局，她还是没有反抗。
“如果是在战场，面对着眼前的敌人，没见过血的你是绝对下不了手的。”安琪的声音里满是俯瞰众生的威严，还带着一点点的诱惑。“只要能够杀得了她，你就可以打赢我。”
看着女孩儿因惊恐而睁大的双眼，安琪非但没有停顿，反而继续说了下去：“难道你还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类？醒醒吧，我们高贵的怜悯不应该赐予这些卑微的生物。看看她。”安琪绕到了跪在地上的金发女子身后，一手撩起了她金色的长发，另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她雪白的脖颈。
“还是这样的年轻，这样的新鲜。我可以嗅到鲜红的血液在她薄薄的皮肤下面流动，呼唤着我们的品尝。”安琪放开了女子的长发，淡金色的发丝像水一样从她的指缝间流下。她站在和金发女子一样颤栗着的女孩儿面前，微笑着续道，“记得，他们只是我们的食物。永远，不要，忘记。”
“现在，站在她面前，举高你的剑。”安琪奇异地微笑着，只是其中多了一抹不可抗拒的威严。
女孩儿梦游一样地站到了跪在地上的金发女子面前，那个眼神，和她一样满是惊恐。她颤抖着，颤抖着，面对着那个惊惶到了极点的眼神，缓缓地举高了剑。
金发的女子望着眼前那个抖动着，不知何时就要猛刺而下的剑尖，无神的眼睛渐渐地合在了一起。
“现在，用你最大的力气，刺下去！”安琪的双眸猛的一亮。
女孩儿不由自主的，凶猛的一剑扎向了那双紧闭的眼睛。
“当！”
一声清脆的大响，杨帆出剑隔开了那把即将刺入金发女子眼中的重剑。
“刚才，刚才我在做什么？”女孩儿涑然而醒。
“我，我...”她战栗着，猛地丢掉了手中的重剑，捂着脸哭泣着跑掉了。
“你终于忍不住了？”安琪一点都没有吃惊的表情，还是在淡淡地微笑。
“不是。如果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绝对不会阻拦。我没那么悲天悯人。”杨帆叹了口气，道，“我只希望，当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至少神志是清醒的，而不是在被人催眠的情况下。”
“你还真护短啊，呵呵。”安琪笑吟吟地道，“如果是为了我，你也会为我而战么，我的骑士？”
“应该会吧。”杨帆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他不敢说我不知道。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安琪浅浅一笑，道，“她，在遇到你之前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儿，对么？”
“没错。”杨帆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回答了。
“也就是说，你的初拥竟然带给了她公爵的力量？”安琪的眼睛冒着光。
“是的。”杨帆开始觉得有点不对了。
“呵呵呵。”安琪盯着杨帆，忽然甜甜地笑了，直到笑得杨帆心惊肉跳，这才道，“不要怕，你是我的骑士，我不会怎样你的。”
“这就好，这就好。”杨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但是，”安琪话锋一转，毫无商量余地，斩钉截铁地道，“你每天都得让我咬一口！记住，每天，我只咬你一口。什么理由都不能逃！”
“不是吧...”杨帆一阵天旋地转，两眼发黑。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瓶巨大的营养液，不仅可以自动补充，还是完全免费的那种...
安琪望着他，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下唇，脸上露出了一个勾魂夺魄，倾倒众生的微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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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回来。”广场中央，杨帆对即将登机返回的艾丽斯怅怅地道。
他们旁边的停机坪上，一架银白色的AWl39型直升机的螺旋桨正在缓缓转动。
“知道了。”艾丽斯看着杨帆带着忧郁的脸，粲然一笑，道，“这么伤感做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不知道，就是有些感觉不好。”杨帆皱着眉头道，“不去拿你的宝贝猫不行么？饿不到它的。”
“呵呵，那可不行。”艾丽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要是不抱着它睡觉，我会失眠的。”
杨帆有点想抱她一下，又怕被当成趁机占便宜而被打，犹豫了半天也没下定决心。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其实背后不远处还站着两个巨大的灯泡...
艾丽斯瞄了一眼杨帆背后言笑无忌的中国后裔与梵卓族的公主安吉丽娅，温柔地给了杨帆一个拥抱，在他耳边低低地道：
“我回去这几天，不许趁机欺负其他女孩子！”
“我哪敢...”杨帆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一脸的苦笑。
“有其他心思也不行！”艾丽斯寒着脸。
“知道了知道了...”杨帆有点想哭。
“要是你不听话，哼哼。”艾丽斯用两根纤纤玉指夹起了杨帆胳膊上可怜的皮肉，威胁性地扭了半圈，想了想，又使劲拧了半圈，“这就是你的下场！”
“我还什么都没干呢...”杨帆欲哭无泪地想。
“好啦，傻瓜。”艾丽斯柔柔地道，“很快就回来了。等着我。”
“嗯！”杨帆重重地点了点头。
强劲的引擎发出了平稳的轰鸣。艾丽斯放开了杨帆，钻进了飞机的机舱。
随着螺旋桨低沉的嗡鸣，飞机徐徐升入了空中。
“有事情千万给我打电话！”杨帆对着舷窗里的她大喊。
“知道了...”她清脆的声音很快就消逝在了风中，只留下杨帆还傻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远去的黑色直升机行入了夜空。
飞机带走的，仿佛并不仅仅是她，而是带走了杨帆整个的世界。
直到飞机在视野里消失了好久，杨帆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来。
他看了看还在继续低声谈笑着的安琪与他的中国后裔，还是搞不明白她们两个怎么能谈到一起去。
也许，这就是女孩子特有的秘密吧。
站了好久，杨帆实在受不了自己被她们完全无视的事实，压着嗓子咳嗽了一声。
“哦？呵呵。”安琪先是一惊，而后淡淡地笑道，“不好意思，我和她很投缘，谈得太入神了，对不起。”
“是啊，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呢。”女孩儿也兴奋地接腔道。
杨帆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了一口气，疲惫地道：“你随我来。”
“我们这是去哪里啊？”走了好久，女孩儿终于按捺不住越来越活泼的好奇心，对走在她前面一言不发的杨帆问道。
“训练。”杨帆脚下不停，简单地答道。
“训练什么？”女孩儿苦着脸，惨兮兮地问道。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和同龄女孩儿接触的机会，当然不想去做什么无聊的训练。
“剑术。”杨帆头都不回。
“剑术？是不是击剑？就像电影里蒙面侠佐罗用的那种？”女孩儿的兴致一下子就起来了，“在每个敌人的身上都划一个大大的Ｚ，好酷哦，我好喜欢，他的电影我都有看...”
“不是击剑。”杨帆道，“是真正的实战剑法。”
女孩儿苦兮兮地吐了吐舌头。
走在旁边的安琪还是一成不变地微笑着，额头上束着的银色头饰散发着优雅的光泽。
————————
“这套剑法的宗旨，就是顺人之势，借人之力，以静待动，后发先至...”
“交手时站到敌人的侧面，讲究避实击虚，以斜取正，迂回包抄，两剑尽量成犄角之势，也就是三角形，两剑要有一定的夹角...”
“等到剑法练到高深的时候，可以达到两剑从不相交就可以击败敌人的境界。敌人的兵器就是再强，你不接不挡，不迎不架，他也是无处发力，只有跟着你的节奏走，受你而控...”
“总之就是这样。”杨帆总结道，看了看坐在他面前的黑色皮椅上，一脸茫然的女孩儿一眼，道，“听懂了没有？”
女孩儿呆滞地摇了摇头。她都听得快晕过去了。
“我的天哪...”杨帆手抚额头，一声长叹。他现在就是有力使不上的那种感觉，非常的难受。
要不是为了训练她，他早就与艾丽斯一起回去拿那只杀千刀的黑喵了。
“我教她剑法，不算违反了自己的誓言吧？”
一个念头从心底泛起，又消失在了深处。
“其实你说的，真的有点像击剑呢。”在一侧旁听的安琪微笑着开口道，“除了你说的夹角之外，其他的道理都可以从那里面找到的。”
“像这些不以力取胜的剑法，他们的道理应该都是相通的。”杨帆沉吟了片刻，道。
“击剑？我就想学这个，可以么？”女孩儿眼睛一亮，盯着杨帆问道。
杨帆思索了一下，紧皱着眉头道，“要是学击剑，也未尝不可，但是...”
“没关系的，要想学击剑，我也可以教你。”安琪轻笑着道，“不要小看我哦！”
杨帆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女孩儿，又看了看微笑着的安琪。
“好吧。”杨帆彻底地放弃了。
————————
“这是你的私人训练场？好漂亮啊。”女孩儿环视了场地一周，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三人站在一间有足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场地入口处。地上，是橘黄色打着蜡油的木质地板，几个身着浅蓝色工作服的金发女子正在努力地擦着地，光洁得几乎可以照出人影。墙和天花板上衬着白色的橡胶护壁，内里是厚厚的海绵，这样做是为了减缓冲力，防止受伤。
“没什么，这是我学体操的地方，临时客串一下而已。”安琪微笑着脱下了自己乳白色的短靴，白色的长袜踩在橘黄色的地板上。
杨帆正想也这么做，却被安琪拦住了。
“不用学我，我只是喜欢这种感觉而已。”她淡淡地笑。
杨帆点了点头，和有点发呆的女孩儿一起走进了场内。八个身着黑色长风衣，面目严肃的护卫笔直地站在门口，没有跟进。
“这些就是击剑时可选的三种剑，花剑，重剑，佩剑。”安琪微笑着做了个手势，就有一个金发女子跪着奉上了一个剑篮，里面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剑。“因为是练习用的武器，所以上面都没有镀银。银可以降低我们伤口的愈合速度，使受伤的我们像人类一样大量的失血，最终虚弱而死。”
杨帆走到旁边，仔细端详起来。
“这三种剑的护手盘都是圆形，不同之处在于剑身。花剑的重量最轻，横截面为长方形，只有剑尖可以用来攻击。重剑顾名思义则要略重一些，横截面为三棱形，和花剑一样攻击部位也是只有剑尖。最后是佩剑，和前两种不同，它可以用剑刃来攻击，它的原型就是人类的现代骑兵剑。”安琪浅笑着拿起了一把剑递给跃跃欲试的女孩儿，道，“我个人推荐你用佩剑，就是因为它多出来的攻击方式。”
“这里是护具。”安琪指着一旁的几件淡黑色的金属护具和钢丝编织成的面罩，笑着道，“但是训练时还是用重剑的好，为了避免伤害。戴上它们吧，我先陪你玩玩。记得不要在武器上使用黑暗之力哦！”
“好啊！”女孩儿莫名的兴奋。
杨帆一手按着剑柄，站在旁边紧张地注视着你来我往的两人，随时准备出手拦截失控的局面。
在安琪教了她几个基本的攻击和格挡的姿势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和微笑着的安琪比划了起来。
很快的，女孩儿就找到了感觉。几乎已经达到了公爵一级力量的她动作很快就从生疏变成了熟练，仗着速度的优势一个劲的抢攻，安琪被她压制得连连后退，后背都快靠上了墙壁。
杨帆实在不明白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有天才？他只好把这归功为佐罗电影看多了的结果。
场外的八个黑衣护卫看着苦苦支撑，香汗淋淋的公主，眼睛随着女孩儿那个颤抖着的剑尖而移动，心都提到了喉咙口。要不是见过杨帆的速度，他们早就冲进来结束这场危险的游戏了。饶是如此，每人还是都出了一身冷汗。
安琪的后背抵住了墙壁，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女孩儿还是不依不饶地连连突刺，大有把安琪钉在墙上的架势，她就快要挡不住了。
“够了！再下去就是谋杀了！”实在看不下去的杨帆一剑隔开了女孩儿的剑。经过这场更像是摧残的比试，他可以感觉到，女孩儿已经接近了公爵的力量，就像以前的他那样。而安琪，则只比侯爵强一点点。不过杨帆看得出，安琪明显是是下过苦功的。她的招数朴实，狠辣，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要是分生死，那个活下来的人，一定是安琪。
八个黑衣护卫同时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重新恢复了那副招牌一样冰冷的面容。
“呵呵呵呵。”女孩儿得意地笑，抓着杨帆的手使劲地摇晃着，“本小姐是个天才！怎么样，我厉害吧！”
“差得远。”杨帆淡淡地道。和道长学过剑法的他自然对这种只靠速度压制对手的战术不屑一顾，“要是实战，你都不知道死上多少次了。”
“切。”女孩儿扁了扁嘴，一脸的不相信，明显还没有从刚才胜利的激动中恢复过来。
“我来教教你什么是实战。”杨帆正准备下场打击一下她的心性，却被恢复过来的安琪拦住了。
安琪挽了个剑花，微笑着道：“还是我来吧。想学实战，我一样可以教你。”
女孩儿与安琪重新相隔三米而立。与刚才不同，这次安琪明显认真了许多，就连脸上仿佛亘古不变的笑容都消失了。
两人同时举剑，剑尖笔直地指向对手，没有一丝的颤动。然后屈肘，垂直持剑当胸向对手表示敬意。
“开始。”杨帆淡淡地道。
不服气的女孩儿首先攻击，上前一步就是一记毫无花哨的当胸平刺，又快又狠。杨帆感觉得到，除了没有在剑上加持黑暗之力外，这一剑，就是她的全力。
安琪微微一笑，一个侧身，手里的剑略略一拨，这势若奔雷的一剑就落空了，被卸在了身体一旁。女孩儿正要收剑再刺，安琪却一把抓住了她的剑身。
当你的武器被敌人抓住时，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当然是把它抢回来！
女孩儿下意识地用力回夺，想把剑从安琪手里拉出来。
安琪却没有和她硬抢。借着女孩儿的一拉之力，猛地扑进了女孩儿胸前的空门，闪着寒光的剑尖挑向她脸上的金属面罩。
被人近了身的重剑还有用么？
连废铁都不如！
面对着那个不断接近自己面部闪亮的剑尖，女孩儿的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叮”的一声轻响，而后是一个碰撞的声音。
女孩儿的金属面罩被挑得飞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到地上，滑出了好远。
雪亮的剑尖直指在女孩儿的脸上，一动也不动。
女孩儿试探着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剑尖，啊的一声低呼。
“精彩。”杨帆点了点头。
“比赛里是不允许这样的！”女孩儿一甩头发，不服气地道，“你犯规！”
“你是在用人类的规矩来约束我么？”安琪缩回了重剑，淡淡地笑。
女孩儿一愣。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一个血族了。
“看到了吧。”杨帆接道，“这就是实战的一个缩影。你不要不服气，”他拍了拍女孩儿的肩膀，“输了总比没命的好。多下苦功练习吧。”
“单纯的练习，还是不够的。”安琪微笑道，“你的剑里没有杀气。”
“那我...”女孩儿咬着嘴唇，“那我该怎么练才能打赢你？”
安琪没有回答，反而对跪在一旁抱着剑筒的金发女子道：“你，过来。”
金发的女子抖了一下，但还是走到安琪的面前跪了下来，露出了雪白优雅的脖颈。杨帆注意到，脖颈的右侧，有着两个淡淡的齿痕。
杨帆站在一旁，漠然地看着这一切。隐隐约约间，他已经猜到了安琪的用意。
“杀了她。”
“什么？”女孩儿不敢置信地道，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杀了她。”安琪的笑容依旧平静。
金发的女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像筛糠一样，怎么也停不住。杨帆甚至听到了她牙齿撞击的声音。
但是，即使得知了将要到来的结局，她还是没有反抗。
“如果是在战场，面对着眼前的敌人，没见过血的你是绝对下不了手的。”安琪的声音里满是俯瞰众生的威严，还带着一点点的诱惑。“只要能够杀得了她，你就可以打赢我。”
看着女孩儿因惊恐而睁大的双眼，安琪非但没有停顿，反而继续说了下去：“难道你还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类？醒醒吧，我们高贵的怜悯不应该赐予这些卑微的生物。看看她。”安琪绕到了跪在地上的金发女子身后，一手撩起了她金色的长发，另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她雪白的脖颈。
“还是这样的年轻，这样的新鲜。我可以嗅到鲜红的血液在她薄薄的皮肤下面流动，呼唤着我们的品尝。”安琪放开了女子的长发，淡金色的发丝像水一样从她的指缝间流下。她站在和金发女子一样颤栗着的女孩儿面前，微笑着续道，“记得，他们只是我们的食物。永远，不要，忘记。”
“现在，站在她面前，举高你的剑。”安琪奇异地微笑着，只是其中多了一抹不可抗拒的威严。
女孩儿梦游一样地站到了跪在地上的金发女子面前，那个眼神，和她一样满是惊恐。她颤抖着，颤抖着，面对着那个惊惶到了极点的眼神，缓缓地举高了剑。
金发的女子望着眼前那个抖动着，不知何时就要猛刺而下的剑尖，无神的眼睛渐渐地合在了一起。
“现在，用你最大的力气，刺下去！”安琪的双眸猛的一亮。
女孩儿不由自主的，凶猛的一剑扎向了那双紧闭的眼睛。
“当！”
一声清脆的大响，杨帆出剑隔开了那把即将刺入金发女子眼中的重剑。
“刚才，刚才我在做什么？”女孩儿涑然而醒。
“我，我...”她战栗着，猛地丢掉了手中的重剑，捂着脸哭泣着跑掉了。
“你终于忍不住了？”安琪一点都没有吃惊的表情，还是在淡淡地微笑。
“不是。如果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绝对不会阻拦。我没那么悲天悯人。”杨帆叹了口气，道，“我只希望，当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至少神志是清醒的，而不是在被人催眠的情况下。”
“你还真护短啊，呵呵。”安琪笑吟吟地道，“如果是为了我，你也会为我而战么，我的骑士？”
“应该会吧。”杨帆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他不敢说我不知道。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安琪浅浅一笑，道，“她，在遇到你之前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儿，对么？”
“没错。”杨帆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回答了。
“也就是说，你的初拥竟然带给了她公爵的力量？”安琪的眼睛冒着光。
“是的。”杨帆开始觉得有点不对了。
“呵呵呵。”安琪盯着杨帆，忽然甜甜地笑了，直到笑得杨帆心惊肉跳，这才道，“不要怕，你是我的骑士，我不会怎样你的。”
“这就好，这就好。”杨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但是，”安琪话锋一转，毫无商量余地，斩钉截铁地道，“你每天都得让我咬一口！记住，每天，我只咬你一口。什么理由都不能逃！”
“不是吧...”杨帆一阵天旋地转，两眼发黑。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瓶巨大的营养液，不仅可以自动补充，还是完全免费的那种...
安琪望着他，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下唇，脸上露出了一个勾魂夺魄，倾倒众生的微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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