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自闭IF-XⅣ_乒乓 今天的我依旧没有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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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自闭IF-XⅣ

  卧室内陷入死寂,舅甥俩不欢而散——不,不欢而散就未免太夸张了,但是他们的确是陷入了住进这栋房子后的第一次僵持。

  僵持,苏舟与陈清凡之间陷入了僵持,舅甥俩非常的僵持。

  陈清凡的那一句“为什么,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认为这都是你的责任”并不是一种怒吼,更像是一种忍耐到极限地无法容忍,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掐住了气管,进而只能艰难无比地从牙缝里往外挤字,因此才显得格外的情绪失控,声嘶力竭。

  苏舟想,这太糟糕了,曾经的他只是无法为铮哥提供帮助,但是他至少不是让贺铮变得郁郁不得志的根源;但是这个世界里的当前的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他,苏舟,即使他不想,但是他确确实实就成为了这些人——这么、这么多爱着他的人的难过的根源。

  这让苏舟很自责,他也真的不想这样的,可是他的确无法自控,他早就觉得他渐渐变成了一个疯子,一个精神不怎么正常的人,有时,他甚至会想,说不定上辈子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呢?说不定那本身就是在大脑皮层的过度活跃下产生的一个梦境呢?

  如果这么想,一切都会变得平和许多。

  但是他不能这么想,因为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录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着自己,名为“苏舟”的存在,的确是在16岁之后才无比突兀地从一名天赋平平的足球运动员,转变成为了一名天资非凡的乒乓球运动员。

  如果所谓的上辈子真的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他又如何能开辟出这一世的辉煌与神奇呢?

  如果上辈子的一切真的只是他的幻想,他又如何能在年仅16岁的时候,以一个“乒坛新人”的身份横空出世,让这辈子的经历远比上辈子还要接近奇迹呢?

  苏舟连骗骗自己也做不到,这个世界本身便是最最好的反驳铁证,正如这个世界本身便让他痛苦。

  卧室内陷入了死寂,苏舟望着陈清凡通红的眼,不知名的情绪——茫然?难过?——化作了凝为实质的气体,压住他的咽喉,扼住他

  的喉咙,让他失去了语言,让他无法开口。

  最终,打破这一片沉寂的还是陈清凡。

  年过四十的男人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把所有的、不受控的情绪外泄,再一次地深深压进了自己的心底。

  “……是我不好,”陈清凡不知道自己的声线是否如常,“抱歉,粥粥,舅舅不该凶你的……按照你之前说的,我们都很困,再睡一会好吗?人在不清醒的时候,总是容易暴躁与冲动,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好好的睡一觉。”

  “………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舟听到了自己微弱的回答声,又一次的,不知是第几次的,他再一次地陷入了混乱,像是空无一物的荒芜原野,又像是被无数个微小的存在堵塞到即将爆炸。

  荒芜,混沌,空茫,不知所谓,横在胸口处的空洞变得更大。

  那一头,陈清凡疲惫地闭上眼,准备再度躺下。

  这一头,苏舟突然抓住了陈清凡的手腕。

  “粥粥?”陈清凡停下动作,不解而安抚地看向他的外甥。

  苏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发不出声音?

  苏舟自己也感到了惊愕,他茫然地掐住自己的喉咙,不明白自己的声音去了哪里。

  苏舟的肢体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失重感忽然降临,陈清凡失去了对自身的感知,自己的身体正在无限度地向下沉去。他闭了闭眼,压下喉咙的艰涩,他挪了挪身体,挪到苏舟的身侧,他的手抚上了苏舟的胸口与后背,如同他还是一个再也幼小不过的孩子,温和而耐心地抚摸着他的背脊,试图将那股错乱的气息抚平。

  然而抚不平。

  苏舟试了好几次,他反复地张嘴,反复地试图发声,他觉得他应该是说话了的,但是从陈清凡温和又不失愕然、更甚至还有沉重与恐慌的神色中,苏舟知道,他还是发不出声音。

  ……苏舟啊,你怎么能这么没用啊。

  苏舟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气音。

  “我……”

  “好的,粥粥,我在,你想说什么吗?”

  “我

  想………十多天了,舅……舅舅,我们分开睡好吗?”

  不断拍抚在苏舟背脊的手顿住了,又很快地继续动作起来。

  “为什么呢?”陈清凡的口吻依旧温和,“是在生舅舅的气吗?粥粥,原谅舅舅这一次好不好,我刚才——”

  “……不是的……”苏舟抓紧了陈清凡的手腕,他终于发出了声音,但是他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的大脑中布满了迷雾,让他对正在经历的一切都失去了实感。

  苏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对,但是他在努力地让陈清凡感知到自己的认真。

  “不是的,舅舅,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我………我只是突然很想一个人,你不要担心,我……我……”

  苏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理由,不,他是能说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理由的,但是正如他不可能对这个世界的铮哥痛骂去死,他当然也不可能对这个毫无所知的舅舅大骂滚蛋。

  ……所以,还是说不出口,在这个存在本身就让他难过的世界里,不会有人懂,没有任何人可以懂。

  “……拜托你了,舅舅。”

  拜托你了,舅舅。

  拜托两字是多么的沉重啊,太沉了,太重了,长久背在身上的重量终于让他感到了难以负重,犹如终于不堪重负,苏舟忽然俯下了身,向来笔直的背脊弯曲到不堪一击,他用力地抓住陈清凡的胸前的衣襟,数条跳动的青筋狰狞地在他的手背浮现,只能挤出气音的喉咙被突然开通,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大,更甚至是大到了歇斯底里。

  他突然就失控了。

  为什么要留下?!

  为什么非要留下?!

  为什么在他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后还试图留下?!

  为什么还要对他说什么原谅我吧粥粥?!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这么难受地说了拜托之后——他还————你们还——还…!!!

  “拜托你了啊!舅舅!不要再来劝我了!我只是忽然想一个人呆着而已啊!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你们都爱我,但是为什么你们要在这种时候还一定要在我的耳边不停聒噪啊?!

  我只是想一个人单独呆一会而已啊?!这样的要求很难吗?!这样的要求真的很过分吗?!为什么我连这样的要求都不能被得到满足?!我的意愿从来都不会被你们听到吗?!我的想法从来都不会被你们当真吗?!我、现在、这一刻、只是突然很想、非常想一个人呆着啊!我只是想一个人独处啊?!!为什么——为什么就连这种简单的要求——你们——我——我——!!!呃——呃咳——”

  眼前的世界兀然变得扭曲,由躯干延伸出的四肢滋生出麻痹继而瘫软,这是多么熟悉的感觉啊,身体内的二氧化碳再次失衡,就像是把他忽然扔到了没有一丝氧气的真空世界,苏舟的大脑一片晕眩,再次感受到了呼吸不到氧气的痛与难受。

  “粥…!”

  即使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狼狈而濒死的模样,仍然让陈清凡吓得心跳失速。

  他就蹲在苏舟的身侧,他立马扶住苏舟的肩膀,他还记得上次过呼吸发作时的处理措施,塑料袋就在手边的床头柜里,他要先让苏舟站起来靠在墙壁上仰起头,然后他去拿——

  “…滚——!”

  苏舟猛然甩开陈清凡的手,星星落下的眼睛里涌出泪水,像是要把陈清凡烫的遍体鳞伤。

  陈清凡愣在原地。

  苏舟抓紧了胸前的衣襟,像是捏紧了自己的心脏,他明明已经困难到无法呼吸,可是他仍然紧盯着、乃至是有几丝憎恶地对着陈清凡咆哮。

  “不要过来啊!我都说了!我只是想一个人呆着!你们就让我一个人呆着不好吗?!这样的要求真的有那么难吗?!有那么难以实现吗?!你们为什么从来都不听我说话,你们为什么——”

  眼前的苏舟是如此的陌生。

  眼前的苏舟是如此的陌生。

  眼前的苏舟是如此的陌生。

  无论是苏舟的咆哮声还是那声声泣血的质问声都仿佛被隔离在了楼层之外,陈清凡恍惚地注视着跪倒在床上的外甥,他觉得无措,他觉得茫然,他觉得陌生。

  将这层陌生打破的还是苏舟。

  没有任何征兆的,也并非是因为任何的外力,

  苏舟的咆哮声就那么突兀的戛然而止,然后他开始了道歉,用着一副浑身颤抖、快要呼吸不上来的模样在对他道歉。

  苏舟在他的面前流泪。

  他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无比艰难地说。

  “对…对不起舅舅……我……对不起,我……我不是……不是想冲你发火的,我……我刚才控制不住,是我……我不好……对……对不起舅舅……舅——舅……对……对不——”

  他在流泪。

  他在道歉。

  他在泣不成声。

  但是让他说话不畅的根源,却是因为他正在过呼吸,是因为这一刻的他根本就呼吸不到空气。

  ——闭嘴吧!你闭嘴吧!都这种样子了,你为什么还不闭嘴啊?!!

  一个人疯了的时候不仅仅是他自己疯了,围绕在他身边的、真正爱着他的人也会被日复一日的焦躁与疯狂逼着一起发疯。

  可是他不能发疯,陈清凡更不能对着苏舟怒吼。

  “没关系。”

  陈清凡想,他的口吻大概是既冷静又温和的吧?

  陈清凡没有靠近苏舟,他主动后退了几步,他与苏舟拉开了距离,然后优先级明确地向着床头柜走去。

  “没关系的,粥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靠近你,来,如果可以的话,先不要说话了,塑料袋我放在你的手边,先下床、站起来,拿起塑料袋套在头上,先处理一下这一次的过呼吸好吗?你是希望我远离你、站在房间的角落,还是希望我离开卧室呢?如果选择后者,让舅舅就站在你的门口不远处好吗?你正在过呼吸,这是真的可能急性致死的症候群,我只希望可以站在能够依稀听到房间里的声音的位置,你——”

  “不……”

  苏舟踉跄地、扶住床沿翻下了床,他的双腿有一瞬间的瘫软,让他整个人从床上摔倒了地上。陈清凡的脚步有一瞬间的移动,他很想、非常想上前扶起他的外甥,但是他不敢,但是他不能,他只是看着苏舟用那颤抖着的手指勾起了塑料袋,然后扶着床头柜站到了空无一物的墙边,接下来就是当日颁奖过后的情景重演,他

  的外甥贴上了冰冷的墙壁,高高扬起了后颈,仿佛将一切隔阂开来的塑料袋将苏舟的头颅包裹,然后他便在塑料袋里大口地、用力地、拼命地开始喘气。

  一时之间,房间内被可怕的用力吸气声填满。

  这期间,苏舟很难说出话,但是他仍然在把头从塑料袋里抽出的空隙说。

  “不……刚才……刚才是我失控了,舅舅,就在房间里……在房间里就好……我……”

  陈清凡没有听他的,他对苏舟温和地笑了笑,然后主动向着半闭合的房门走去,他并没有背对着苏舟,而是以面朝苏舟、倒着走的姿势,一步一步的,远离了苏舟的视野。

  碰触门把。

  打开门扉。

  对苏舟含笑点头。

  踏出房门。

  咔嚓一声,将门带上。

  就此,门内门外,彻底成为了无法相互看到的两个世界。

  站在走廊里,陈清凡抬高了声音,对着房间内的苏舟说。

  “那,粥粥,我就站在门外,不要和我说话了,先专心在塑料袋里呼吸,等到我听到室内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了,我们再来谈谈接下来该怎么样好吗?如果你不想谈,那就继续睡觉,隔壁的客卧也早都收拾好了,我们分别住在两间房里好吗?”

  卧室内,苏舟大概是——肯定是正把头放在塑料袋里呼吸的,一时之间,陈清凡没有再听到任何的回应,他唯一能听到的,便只有那毫无规律、完全错乱、时轻时重的呼吸声。

  将头抵在冰冷的木质门扉上,陈清凡缓缓地、缓缓地抵着木门跪了下去。

  他跪在同样冰冷的木地板上,双眼中的神色有些茫然,当他终于让有些发红的额头远离门扉时,眼前的视野便顿时被浅棕色的木门完全填满。

  ……陈清凡忽然觉得这扇门很可怕,他的眼前只有这一扇狭窄的木门,门是多么不可思议的绝佳隔阂物啊,不过是一扇长方形的渺小木门而已,门内门外,便完全被隔离成了无法探知、无法看到、无法交融的两个世界。

  半响,大概有五分钟吧,或许是十分钟?在这一场过于漫长的等待

  过后,陈清凡终于听到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嗒。

  嗒。

  嗒。

  嗒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最终,终于停在了他的面前,就在他前方一门之隔的位置。

  陈清凡近乎能在脑海中勾勒出苏舟此时的模样:因为失眠与哭泣,他的眼睛里布满了通红的血丝;因为濒死的过呼吸,他的脸上布满了冷汗与疲惫………这样的苏舟就站在他的身前,但是因为隔着一扇窄小的门,他们便无法看到彼此,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表情,碰触不到彼此的身体,而人的声音可以骗人,他们只能通过彼此的声音交谈相知。

  “舅舅。”

  隔着门扉的声音有些失真。

  苏舟在门内说:“舅舅,我已经没事了。”

  陈清凡站在门外:“嗯,没事了就好,接下来想做什么吗?”

  门内的一方沉默了一会。

  “我……”

  说话的声音有些迟疑。

  “舅舅………要不你先进来吧,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再睡一会的吗?”

  陈清凡扶住门扉,轻声说:“别这样,粥粥,不要勉强自己,坦诚一些好吗?我是你的舅舅、你的亲人不是吗?我是你某种意义上的父亲不是吗?……你觉得我会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不能对我说实话呢?——粥粥,请你、请你对我说说你现在的真实感想好吗?………我不想听别的,我也不想知道别的,我只是想确认,这一刻,现在,你真的是想让我进去吗?还是更想一个人睡呢?”

  ……当然是想一个人睡的。

  苏舟觉得好沮丧啊,舅舅这么好,对他这么——这么的好,这不就更显得刚才的他既无理取闹又嚣张跋扈,完全就是在小孩子任性吗?

  ……两相对比之下,把苏舟这个人突显的更糟糕了。

  所以,就更不想让舅舅难过了。

  苏舟调整好了情绪,如果是面对着面,可能还有点不好,但是现在不是正隔着一扇门嘛,声音当然是可以骗人哒!

  苏舟不知道陈清凡的声音会不会骗人,但是,陈清凡的出声速度却远比他要快。

  苏舟前一秒还在想,他不想让舅舅难过呢。

  结果他的舅舅在后一秒就对他说,粥粥,舅舅很难过呢。

  “苏舟,你这样让我很难过。”

  大概是隔着一层木门的关系吧,陈清凡的声音有些不同以往的沉重。

  他想让苏舟对他坦诚,所以他必须先对苏舟坦诚。

  陈清凡抵在门上,轻声说。

  “粥粥,如果你不让我进去,我不会感到难过,我会欣慰地想,我的外甥终于开始‘任性’了;如果你让我进去,我会感到很难过,这只能说明了你的舅舅是一个多么失败的亲人,让他的外甥由始至终都温柔到堪称畏畏缩缩——但是更让我难过的是,我也并不能确定这一刻的你究竟想做些什么………上一秒的你大概是真的想一个人独处的,那么这一秒的你呢?你可能仍然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也可能真的想过要让我进去………我不知道,粥粥,我没有读心术,我也并不擅长去推测他人的想法,你的舅舅很笨,他是个笨蛋,他没有………他没有安吉洛·比安奇那样无所不能的洞察力,他无法准确地知道身边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更多的,是基于他自己对身边人的了解、继而做出的‘自以为是’行动;但是,你的舅舅也还算是个比较温柔的人吧?只要身边的人对他说出内心的想法,只要不太过分,他基本也都是愿意耐心听取、然后选择同意的吧?所以………所以,粥粥,不要勉强自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你现在真的想让我进去吗?只要你想,我就进去陪你,我们一起睡觉;如果你不想,我就去隔壁的卧室,等会睡醒了,我们再一起吃午餐………或者是下午茶?更甚至是晚餐?…………总之,粥粥,无论你想做什么,你在想什么,不要勉强自己好吗?”

  其实,苏舟刚才的指责让陈清凡感到了几丝荒谬,扪心自问,这数年来,他——他们几乎从来没有勉强过苏舟什么,反而是苏舟总是热情洋溢又时不时地咋咋呼呼,总是会冒出许多新颖的念头,继而又迫不及待地把它们化为了行动。

  但是,一个人,尤其是像苏舟这

  样的人,会无缘无故的焦躁爆发,继而无缘无故地指责他人吗?

  不,不会的,苏舟一直是个好孩子,他一直是一个优秀到无可挑剔的好球员。

  但是——

  ……如果这样的苏舟,一直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苏舟,本身就是苏舟在勉强自己之后的结果呢?

  ………陈清凡的理智告诉他,这样的可能性简直太低了,苏舟可是在16岁的少年时期就横空出世在乒坛里的啊,如果是个3、40岁的成年人就算了,可是那时的苏舟才年仅16岁,不过是一个高一生的年纪啊?

  一边被理智这么否决着,身为亲人的感性,又在陈清凡的心底发出尖锐的反驳,心底的某个角落正在流下血泪,哪怕那只是一点点的近乎不可能的可能,但如果他们所喜欢的苏舟,本身就是苏舟在勉强自己之后才诞生的产物,那样——那样的话——

  一时之间,陈清凡竟然找不到任何的形容。

  卧室内,苏舟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他的“不正常”是循序渐进的,他清楚的记得,在他的上辈子里,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幻听或者幻觉;但是自从16岁的自己所施加的【影响】消失之后——半年多后,他先是出现了幻听,仿佛他的灵魂溺入了深海,不时就会有水流声淌过耳边;又过了几个月,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了幻觉,这些幻觉以漩涡为主,这些狰狞地涡点仿佛在模糊着所谓的界限,扭曲着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些幻听与幻觉还会进化,从最初的水流声,逐渐变为了无数个“自己”的争吵声;从最初的漩涡,渐渐变成了光怪陆离的片段画面。

  比如此刻,无数个自己开始在他的大脑中纷争不休,斑驳的涡点扭曲了光怪陆离的片段,让他对两个世界的清晰认知再次变得模糊。

  ——粥粥,你这样让舅舅很难过。

  不!他从来都不想这样的!他从来都不想让身边的人感到难过的!

  ——粥粥,你的舅舅很笨,他真的是一个笨蛋。

  才不是!他的舅舅一点也不笨!只要是牵扯到和乒乓球有关的事情,无论是场上还是场下,他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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