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首功(三)_第一女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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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首功(三)

  歇脚片许,那陈海生果真派人来请花翥三人去用饭。

  分明刚才才吃过一碗酸掉的冷粥。

  花翥给另两人使了个眼色,身姿优雅,娇柔可人,堪堪赴宴。

  出门走了几步,忽起风,一时黄沙扑面。

  花翥遮掩口鼻,皱眉环视满地的黄土。

  蓉县土壤颜色偏红紫,蓉县外是黄土,略有粘性。这一路高树、矮树混杂而生,部分地方荒草及腰高,若是在夏日,想来也是一片绿树荫庇,芳草萋萋的美景。

  照理说这一带怎么都不会风一起就黄土漫天。

  而此地几乎寸草不生。

  花翥看似无意在地上踢了一脚,鞋面上便粘上了厚厚一层黄土。

  东方煜曾说,偏离常规定有古怪。

  花翥记起在覃风寨时苏尔依曾起她很早便失去的阿妈。

  那年苏尔依不过五岁,那时的阿古玛部落本拥有肥美的草场。一日杀来另一支蛮族,他们的羊啃光了自己部落草场的草根,次年草长得很少,便驱赶着牛羊迁移来夺了阿古玛部落的草场。同时还劫走了苏尔依的母亲。

  “阿爹常说,泥土没有了草就像少年失去了心爱的少女,再也没有笑意。阿妈走了,阿爹便再也不笑了。”

  花翥微微驻步。

  她懂了。

  冈仄县的玄机。

  可要如何做才能将己方的损耗降至最低?

  再过小半个时辰,林安默就应带着五千人奔去了西面那片地矮山丘,陈海生手下的马贼不少应该都藏在那处。

  西面定有一场大战。

  花翥相信林安默为将的本事。

  可毕竟敌在暗,我在明,初来乍到,不熟地势,总会受限。时间紧急,只能速战速决。

  故林安默留花翥在冈仄县,故布疑阵以分散马贼的注意力与兵力。

  这伙马贼应该知道林安默带五千人蓉县人前去讨伐章容之事。毕竟五千人不是小数目,行军时无法藏匿。

  可这伙人大抵不知,林安默一路来,队伍已增至有六千人。

  剩下的一千人便是花翥的援军,领头的就是那甚为看不起花翥的王把总。依照约定的时间,他们还要一个时辰才会到冈仄县附近。

  钟于行忧心时间太长花翥会遇见危险。

  那王把总却道兵行诡道,林安默才走援军就现身,算什么兵家之道?花翥能做就做,不能做便滚。

  那王把总始终看花翥不起,看众女子不起,众女子都想争这一口气。

  花翥到了陈海生的设宴地。

  宴设在县衙大堂。地面草席的印子还在,摆在正中的桌子黑黢黢的桌面上黏糊糊的,四个旧碗,碗中是清得可以数清米粒数量的稀饭。

  陈海生依旧穿着那像是染了墨的破官服,手洗得干净。

  花翥谨记自己而今是备受纨绔子弟林安默宠爱的侍妾,便扭着腰带着媚眼仰着头落坐,牟齐儿与宋喜悦立在她身后,也一脸骄傲。花翥当初选她二人同行便是因为这个,她二人悟性极高。一点就通。

  瞄了眼碗中的清粥,花翥毫不客气,纤手一挥,瓷碗落地,铺开一片唏嘘。

  陈海生呆若木鸡,又道姑娘若是不喜欢,换一碗便是。

  陈海生端上这样一碗清寡的粥自是试探她是否真是备受宠爱的侍妾。此人多疑。

  他口中说着此地无粮,却又在片许间端上热粥。见花翥打翻粥只是发愣,眼中毫无一丝对粮食的心疼。此人谋略不足。

  花翥的警惕心更重。

  章容布下这样的队伍,领头的就算不是狼,也得是一只狐狸。绝不是一只多疑的羊。

  领头人不是陈海生。

  她得加倍小心。

  花翥这便娇娇俏俏闹腾起来。嗔道自己在林家军中多少是个小将军,凭什么在这种地方吃这种苦头?

  那陈海生唯唯诺诺,目光疑惑不安。他怀疑她,却寻不到线索。

  花翥正欲打探消息,忽一人传令道县丞来了。她本以为也不过是一个干瘦的猥琐汉子。

  不想那县丞身高近九尺,立在光处像一座山。面上伤疤若遭遇干旱的荒原般纵横交错。

  才进冈仄县时遇见的那些男子的目光落在她们三人身上怎么都舍不得离开,陈海生也是那般。

  这县丞却不同,他目光凶巴巴的,将她三人上下打量,像在看三只走丢了的小狗。他手指甲缝黑乎乎的,手上满是陈年老垢。

  不可小觑。

  花翥故意试探,偏是迎了上去,站在县丞面前瘦瘦弱弱,像一只小兔子站在黑熊面前。

  她指着那县丞大声道:“一个县丞也敢进本姑娘的房门!赶出去!”

  那县丞眯缝得越厉害。

  嘀咕道这县衙大堂,什么时候成了花翥的房间。

  又拾起地上的碗,小心翼翼捏起碗中残留的几粒米放在口中细细咀嚼。连声道可惜可惜,粮食可惜。

  看向花翥,面有怒意。“姑娘是林将军的人,娇生惯养。就算识不得五谷杂粮,也别糟蹋粮食。”

  声音散漫,语调却咄咄逼人。

  花翥的冷静散了片许,一时生出片许心惊。却也不刻意压制,颤着声音责骂起来。

  楚楚可怜。

  不过是一个美丽的备受宠爱的小妾。

  那县丞的疑心似乎减弱了片许。却又追问起花翥的出身。花翥道自己是小将军。

  “那小将军可会用剑?”

  花翥张大眼,兴致勃勃点头。

  “不知鲁某可否向姑娘讨教几招。”

  陈海生微愕,道大山你别伤着贵客。

  县丞鲁大山拔出身后的斧头,怒目向花翥。

  花翥面不改色,哼着拔出身后的长剑,施施然摆出剑舞的架势。

  鲁大山却收了斧头,嘀咕道舞姬也能当将军。再度附身,小心翼翼拾起被花翥打翻在地的沾了灰的米粒,吹了吹,一粒粒小心翼翼放入口中。

  举着剑怔怔望着这一幕。

  花翥记起那路边垂死的妇人,不信这拾捡米粒的男人会那般残忍狠厉。

  鲁大山还在埋头拾捡米粒。

  宋喜悦悄悄对牟齐儿道:“这人很节俭呢。”

  “大概只是饿過。”牟齐儿幽幽一声叹。

  陈海生是羊。

  鲁大山却不是狼,更像一条憨厚的狗。

  可狼选择的或许是林安默也不一定。

  花翥正欲收剑,那陈海生却嬉笑着让花翥展现两招。“姑娘这般得宠,想来剑术精绝。”

  是调戏,也是试探。

  他要看花翥究竟是剑舞还是剑武。

  鲁大山皱眉拾起地上最后的米粒,黑着脸站在一旁。

  东方煜当初逼着花翥学琴棋书画、歌舞词曲时曾道多学点东西终究是好的,毕竟不知何时能用上。

  而今便是时机。

  花翥起舞。

  手中握的是素音。

  素音剑柔,纤腰绵软。

  出剑,剑身如水中细蛇般蜿蜒前行,剑光似被薄云遮掩的月辉,飘在如远山的眉上,落入似秋水的眼中。

  陈海生看得不眨眼。

  那鲁大山却恨意满满,跺脚道:“可惜这么好的剑。”

  花翥手中的剑越发失去了狠厉,多了一丝柔软。陈海生多疑、好色、谋略不足,处处缺陷。

  不足为虑。

  至于鲁大山——

  花翥提剑朝鲁大海刺去!

  毕竟而今是“舞姬”,出剑的力度与速度都打了不少折扣。

  鲁大山独眼瞪大,只用两指头便捏住剑锋,花翥故作惊慌朝他身上跌去。鲁大山赶紧朝后退了一大步。

  未曾料到会这般,花翥险些真摔倒在地上。

  那鲁大山喃喃:“什么都不会的小娘们,可惜了剑。”

  花翥心中彻底有了主意。

  鲁大山。

  此人心思单纯,品质不坏,有些事能装,有些事装不出。

  这样的人,绝不是马贼的首领。

  她寻思若是能将此人拉入麾下,不管是她麾下还是林安默麾下,都是得力干将。

  剑舞又软了几分。

  前刺,旋转,锋芒化作娇娇怯怯的呢喃,化作少女在月下许下的心愿,千回百转。

  剑尖忽然被人捏住。

  花翥略顿,气鼓鼓仰头,凶巴巴瞪着来人。

  来人身量约七尺半,晃眼看去相貌清秀、书生做派,盲了一目。

  看来也就二十余岁。微眯着的那只独眼中透出豺狼般的阴光,看花翥时似若打量猎物,也似若在计算价钱。

  那一瞬,花翥想到了厉风北。

  “万主簿来了!”陈海生笑得谄媚。

  花翥心里一紧。

  狼来了。

  不曾想狼没有选林安默,选了她。

  这只狼不好对付。

  那万主簿将花翥上下打量。片许唇角上扬,眼神却丝毫不改。“在下万清宵。姑娘的剑舞着实勾魂夺魄。”边说,他的手指边在花翥手心微微一勾。

  花翥心口一泠。

  万清宵并非在调戏她,他是在摸她手心的茧子。常年练武的茧子。

  很快摸到。万清宵也不说破,只将花翥朝自己怀中一拉,单手夺了她的剑,另一只手揽着她的细腰。

  再度道:“在下万清宵,不知可否与姑娘一夜春宵?”

  花翥尚未想到应对之策,牟齐儿便走来,浅笑行礼,道花翥是林安默的人,一个主簿有何资格动将军的人。

  “将军?”万清宵眉梢一扬。“林安默身无官职,也能算将军,况且——”他附身在花翥耳畔道:“西面地形复杂,机关遍布,毕竟花了八年时间。不过五千人,杀光轻而易举。”

  花翥微微一颤。

  万清宵又道:“但若这所谓的正义之师径直前行,对那马贼不管不顾也是不可。不过五千人,旅途劳顿,马贼若是从后方袭来,防备不及,也会全军覆没。”

  花翥的心更紧了几分。

  万清宵将花翥抱得更紧了些,对牟齐儿与宋喜悦的不满置之不理。只柔声在花翥耳畔问:“姑娘,你说——马贼这么厉害,为何还会从他们大营中逃出一个老妇人?”

  不过是语调温柔的一句话,竟让花翥跌入冰谷。

  她听见他在冷笑。

  又听他柔声道:“但姑娘放心,在下不会伤害姑娘。姑娘这般貌美,而在下正好缺个娘子。若姑娘从了,在下甚至可以放过她们二人——还有那藏在远处的一千人马,那一千人马中似乎也有不少漂亮女人呢。你说,在下若纵容手下他们会做何事?众人的命运,不过姑娘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在今天结束前更新了……呜呜呜~~~考试过了呀~~成绩没出来,但我知道我过了,问题是能不能上九十分~~嘻嘻~~~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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