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干戈（八）
厉风北远望军船靠近阳啟军营,放声大笑。
当即令所在的连锁战船拔锚，借风势朝阳啟军营快速前进。至于龙船，早已被他付诸脑后，只令两人驱赶小船下水并严令定要带方伯温归来。
船上那位刘将军赶紧进言:“是微臣叮嘱他前去的,幸而有所作用。”
厉风北斜眼,不紧不慢“嗯”了一声。
从阳啟对岸的大周军营出发的楼船已靠岸。
大周士兵们搭上跳板继而连三登上河岸,手中的兵器上反射着火把的光。他们脚踏之处是阳啟的军营,这里有女兵,有军粮,可尽数收刮。
只要剿灭阳啟大军,即便之后大周在水战中被靖国水军被彻底克制，陆战中靖国便也几乎占不得便宜，阻碍不得大周骑兵南下。
阳啟灭,靖国定灭。
大周为首的将领是个年轻人,名为周群，面上有不加掩饰的桀骜不驯。他见胭江边有及腰高的垒土叠石,有挖开的水渠,有湿透的船只,知晓阳啟不过用此种方式阻碍靖国的火攻,却又见距江近的帐篷上的火尚且燃得熊熊，风过,火苗迎着风舞蹈。有的帐篷上的部分位置湿漉漉的,皆是救火后的痕迹，已被火烘干。
嗤笑道:“螳臂当车。”
静悄悄的。
帐篷中无人。
周群心生不安,疑心有诈。
阳啟军营靠近泼墨峡拐弯处，驻军所在地由底向高。细听，除了火声、风声,似乎还隐约掺杂鬼哭狼嚎四散逃窜的声音，女子哭泣奔跑求救的声音，阳啟士兵抢夺粮食、辎重的声音。那声音被风带走，散在四处，渺远而不可捉摸。
“将军大人，这里有粮食！”
一士兵抬来大半袋粮米。
周群抓了把米，细看，仔细触摸，又细看，将靠江边的低洼处搭建了不少灶台，即令士兵查看距离灶台最近的无人的帐篷，果真又在一处帐篷发现堆叠在一处的无数粮米袋子。一个敞开口子的袋中也装着白生生的大米。
沉思，周群仰天大笑。嘲笑杨佑慈果真是养尊处优的无用书生，不懂何为“战”。竟蠢到在此种地方搁置粮仓。此种无能之人，见有大军前来立刻逃亡也是情理之中。
高声道:“阳啟立国尚不到五年！百废尚未兴！与我大周作战，无异于以卵击石！有何可惧！？众将士听令，在此处仔细搜查，应还能寻到粮米！仔细查看，若有活口，抓来本将面前，本将要细细审问！”
大周士兵四散。
很快有人惊喜道又找到了阳啟的粮仓。
周群闻之，见之，喜上眉梢。
本留在船上观望的士兵见之前上岸的士兵有所得，心里甚是痒痒，得周群允许后，争先恐后登上跳板朝阳啟驻地前来。
大周士兵四处翻找，收刮一切可用之物，有人在一帐篷的角落找到一个活口并押给周群。
那是一个黄皮寡瘦的中年汉子，似乎风一吹就倒。“将军好，小人钟于行。”
周群面有疑色:“你在军中……做何事？”
钟于行挺直背部，双手摆出出拳的动作，尖声尖气:“本将乃是大将军司马枭——”
周群大惊。
大将军司马枭？竟是如此瘦弱不堪的模样？
“——的亲兵的嫂子的邻居的远房亲戚的常去买肉的那家的屠户的女婿。”
周群愕然，继而大笑。此人说话格外有趣，偏还长了一副只是看见就想狠狠嘲笑的面容，厉风北颇喜伶人，永安城养了不少。若只看此人面容，竟是比永安城中的那些伶人有趣数倍。周群有心一试钟于行，试他是否真有趣，以便献给厉风北讨要好处。试阳啟虚实，以便立功。
便换上一张生硬的面庞，冷道:“杨佑慈何在？”
钟于行张开双臂做出小鸟扑棱翅膀的模样，仰头晃脑，道:“小羊上山吃草也。吃草去，吃草也。草何在？被羊吃尽也，羊何在？吃尽草走了也。”
围观者无不大笑。
上岸的大周士兵越来越多。
周群见围观看钟于行的人越来越多，驱赶他们继续翻看阳啟阵地。
钟于行一口咬定自己是阳啟的将军，周群觉得有趣，继续引着钟于行说些胡话。
“女将军何在？”
“好好女子，不事蚕桑，不纺织，亏得面若皎月，色若春花，否则与男人无异。幸哉，幸哉。”钟于行边说，边手舞足蹈跳起舞来，动作滑稽可笑，周群也不拦他。而本在收刮阳啟可用之物的大周军纷纷驻足，竟像是看起猴子的把戏来。
风中，阳啟士兵逃走的哭喊声似乎又小了一些。
“钟于行竟做得不错。”司马枭低声道。他立在杨佑慈身边。
杨佑慈站在阳啟驻地最高处，含笑，轻轻颔首。
身边一片漆黑。
大周船队在风力的协助下前来，来势汹汹，来得极快。杨佑慈只来得及将人马撤离，设计痕迹太过明显，便需一人拖延时间，此人极可能由此殉国。
许多人请愿。
钟于行抢过此活。
钟于行丑态连连，大周士兵哈哈大笑。
最后一批大周士兵上了岸。
低洼处的阳啟阵地已被大周士兵手中的火把照得通明。
司马枭
沉声道:“陛下，时机已到。”
蔡岭仔细看过，也笑吟吟点头，黑夜中，他眼眸中依旧流露出一丝紧张，紧张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杨佑慈颔首，柔声道:“秦芳。”
“得令。”
秦芳眸子熠熠生辉。
她跟随花翥从北地前来，一路辛苦。熬到今日，终等到绝佳立功机会。
征北后她在花翥的授意下与一群能工巧匠一道改制了火药.袋，杨佑慈拨了不少钱。火.药袋而今被称作火.药弹。以球形、圆筒形为士，用麻绳做引线，外壳废过去的陶罐、布袋，改用薄薄一层铁皮。内里除了火.药基本成分，保留尖利的石头、铁屑等。
依旧使用投石机抛掷，引.爆率比之前的火.药袋高出许多。
秦芳另备下许多用陶土捏成的小圆筒，里面装有油，油分外贵重，押送时格外小心。
火.药弹与油筒已准备妥当。
投石机也早已在男女兵装腔作势的嚎哭声的掩护下安置好。
负责投石机的大都是花翥从北境带来的女兵，近身搏斗困难，花翥便令她们学骑马；通过锻炼增强气力，学使用投石机，练习瞄准能力，多人上阵，总能拉动一般女子拉不动的投石机。
万事俱备。
杨佑慈唇角微扬:“点火。”
上方阵地的士兵点燃火把。
火把不多，零零星星，只供投石机照明使用，且使用时得小心谨慎，风大，得小心火星落在堆放的火.药弹上。
低洼处的大周士兵依旧忙着翻找军帐，或者围着钟于行看热闹，有一两人留意不对劲，疾声高呼，却少有听见。
两个大周士兵争抢一袋米，竟将米袋扯得一分为二，米袋中的却不是米，是稻草，其中塞有细小的石子增添重量。
尚未来得及将这古怪之事传出，他们便见黑黢黢的空中有一道不断闪烁的光源划过，似若是一道流星。那颗流星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砸来。
“轰——”
巨响声。
周群察觉不对劲，却已来不及。
数颗火.药弹皆若流星坠落，
剧烈的爆.裂声！
飞溅的碎石、铁屑扎得大周士兵鲜血淋漓。飞溅的火星点燃了在大周火攻中受损的营寨和伪装成粮袋的干草袋子，风一吹，烈火熊熊。
又有数个落地便炸开的油筒通过投石机从空中坠落。油飞溅，火星一碰，更是烈焰漫天！
爆.裂声。
风吹火燃的呼呼声。
大周士兵被碎石伤了眼耳口鼻，被烈火灼烧身体的哀嚎声遍布军营。
周群心知中计，慌乱不堪，恍然记起斩杀那引着他们入计的钟于行，细看，遍处火光，已寻觅不到钟于行的身影。
“往上攻！逃离火海！活捉杨佑慈！”他疾呼。
为逃生，大周士兵朝阳啟应地较高处涌来。
杨佑慈见火势足够，便令秦芳停火。
蔡岭率人上阵，以逸待劳，利用上方阵地优势使用长.□□向向上攻打的大周士兵。
司马枭则带一队人从南面封锁大周士兵的逃窜。
秦芳有心用火.药弹将停靠在胭江旁的大周船舶尽数炸毁。
杨佑慈不允，道:“给他们留条生路。有生路，便有逃心，便不会拼死与我军抗争。何况……都是好船。林家军今日毁了不少船，正好。”
刘三花在一旁插话道:“陛下，您真节俭，那些军粮……”
“敞开的袋中有半袋米，别的都是稻草。疑兵之计罢了。爱卿农家出身，难道会将粮食保存在水旁？”杨佑慈面上的笑意冷冰冰的。“可他们认为朕不懂。这群人见粮草，心里有了喜悦，认定朕不懂军政，也认定——朕不敢烧自己的军营。”
一小兵插话道那日司马枭安营扎寨时杨佑慈便令他做好了此种伪装。
刘三花追问:“可陛下怎么知晓他们会从此处攻打？”
“水战火攻，火攻要上岸，只有此处。”
“陛下好聪明啊，花将军也聪慧，就三花笨……”刘三花一拍脑门，提着板斧冲入厮杀的阵中。“人笨没事！人笨，力气大！敢打敢杀！就是优点！”
无数人倒下，尸横遍野。
人间与地狱在此混做一团。
大周士兵的退路被彻底封锁。
本以为大功告成的厉风北立在船上，见此，大怒。见火光冲天，又见阳啟火.药弹威力惊人，他只令抛锚，一时也不敢前。
秦芳一脸欣喜，对杨佑慈道:“陛下，女子也有用，对吧？”
杨佑慈轻轻应了一声。
对秦芳而言这却是最极致的鼓励。她笑着摸了一把面上的黑烟，眺望远处的龙船。
龙船上火烧得更大了。士兵纷纷逃生。
眠舟失了君三笑却也不急，只将底部破了的船翻了一面，船背向上，把袭击他的那两个女子的身体搭上船，摆正，确定不会沉入水中，又细听，听那晕倒的两人迷迷糊糊似要醒来，才丢开二人在水中飘浮，仰头看着烈火熊熊的龙船。
船上遍处是火，花翥还未下船。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本章】
杨佑慈很能接受“用女性为官立功”这种事，其实有四个原因。
一、家庭教育，看杨
佑慈出场的时候就能明白，他就算在最看重身份尊卑的时候，也知晓什么是“尊重”，什么是“道德”。
二、章容称帝流落民间时他深深感受了百姓，尤其是女人的疾苦。
三、是花翥让他明白，用女将也能成事。
四、阳啟小国寡民……男人不够用……用女人……用现在流行的话就是“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牛马用”……
昨天干了一天活，今天九点才回来，本打算把小花猪那部分一起写了，但是来不及哈……明天七点又要起来……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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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令所在的连锁战船拔锚，借风势朝阳啟军营快速前进。至于龙船，早已被他付诸脑后，只令两人驱赶小船下水并严令定要带方伯温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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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风北斜眼,不紧不慢“嗯”了一声。
从阳啟对岸的大周军营出发的楼船已靠岸。
大周士兵们搭上跳板继而连三登上河岸,手中的兵器上反射着火把的光。他们脚踏之处是阳啟的军营,这里有女兵,有军粮,可尽数收刮。
只要剿灭阳啟大军,即便之后大周在水战中被靖国水军被彻底克制，陆战中靖国便也几乎占不得便宜，阻碍不得大周骑兵南下。
阳啟灭,靖国定灭。
大周为首的将领是个年轻人,名为周群，面上有不加掩饰的桀骜不驯。他见胭江边有及腰高的垒土叠石,有挖开的水渠,有湿透的船只,知晓阳啟不过用此种方式阻碍靖国的火攻,却又见距江近的帐篷上的火尚且燃得熊熊，风过,火苗迎着风舞蹈。有的帐篷上的部分位置湿漉漉的,皆是救火后的痕迹，已被火烘干。
嗤笑道:“螳臂当车。”
静悄悄的。
帐篷中无人。
周群心生不安,疑心有诈。
阳啟军营靠近泼墨峡拐弯处，驻军所在地由底向高。细听，除了火声、风声,似乎还隐约掺杂鬼哭狼嚎四散逃窜的声音，女子哭泣奔跑求救的声音，阳啟士兵抢夺粮食、辎重的声音。那声音被风带走，散在四处，渺远而不可捉摸。
“将军大人，这里有粮食！”
一士兵抬来大半袋粮米。
周群抓了把米，细看，仔细触摸，又细看，将靠江边的低洼处搭建了不少灶台，即令士兵查看距离灶台最近的无人的帐篷，果真又在一处帐篷发现堆叠在一处的无数粮米袋子。一个敞开口子的袋中也装着白生生的大米。
沉思，周群仰天大笑。嘲笑杨佑慈果真是养尊处优的无用书生，不懂何为“战”。竟蠢到在此种地方搁置粮仓。此种无能之人，见有大军前来立刻逃亡也是情理之中。
高声道:“阳啟立国尚不到五年！百废尚未兴！与我大周作战，无异于以卵击石！有何可惧！？众将士听令，在此处仔细搜查，应还能寻到粮米！仔细查看，若有活口，抓来本将面前，本将要细细审问！”
大周士兵四散。
很快有人惊喜道又找到了阳啟的粮仓。
周群闻之，见之，喜上眉梢。
本留在船上观望的士兵见之前上岸的士兵有所得，心里甚是痒痒，得周群允许后，争先恐后登上跳板朝阳啟驻地前来。
大周士兵四处翻找，收刮一切可用之物，有人在一帐篷的角落找到一个活口并押给周群。
那是一个黄皮寡瘦的中年汉子，似乎风一吹就倒。“将军好，小人钟于行。”
周群面有疑色:“你在军中……做何事？”
钟于行挺直背部，双手摆出出拳的动作，尖声尖气:“本将乃是大将军司马枭——”
周群大惊。
大将军司马枭？竟是如此瘦弱不堪的模样？
“——的亲兵的嫂子的邻居的远房亲戚的常去买肉的那家的屠户的女婿。”
周群愕然，继而大笑。此人说话格外有趣，偏还长了一副只是看见就想狠狠嘲笑的面容，厉风北颇喜伶人，永安城养了不少。若只看此人面容，竟是比永安城中的那些伶人有趣数倍。周群有心一试钟于行，试他是否真有趣，以便献给厉风北讨要好处。试阳啟虚实，以便立功。
便换上一张生硬的面庞，冷道:“杨佑慈何在？”
钟于行张开双臂做出小鸟扑棱翅膀的模样，仰头晃脑，道:“小羊上山吃草也。吃草去，吃草也。草何在？被羊吃尽也，羊何在？吃尽草走了也。”
围观者无不大笑。
上岸的大周士兵越来越多。
周群见围观看钟于行的人越来越多，驱赶他们继续翻看阳啟阵地。
钟于行一口咬定自己是阳啟的将军，周群觉得有趣，继续引着钟于行说些胡话。
“女将军何在？”
“好好女子，不事蚕桑，不纺织，亏得面若皎月，色若春花，否则与男人无异。幸哉，幸哉。”钟于行边说，边手舞足蹈跳起舞来，动作滑稽可笑，周群也不拦他。而本在收刮阳啟可用之物的大周军纷纷驻足，竟像是看起猴子的把戏来。
风中，阳啟士兵逃走的哭喊声似乎又小了一些。
“钟于行竟做得不错。”司马枭低声道。他立在杨佑慈身边。
杨佑慈站在阳啟驻地最高处，含笑，轻轻颔首。
身边一片漆黑。
大周船队在风力的协助下前来，来势汹汹，来得极快。杨佑慈只来得及将人马撤离，设计痕迹太过明显，便需一人拖延时间，此人极可能由此殉国。
许多人请愿。
钟于行抢过此活。
钟于行丑态连连，大周士兵哈哈大笑。
最后一批大周士兵上了岸。
低洼处的阳啟阵地已被大周士兵手中的火把照得通明。
司马枭
沉声道:“陛下，时机已到。”
蔡岭仔细看过，也笑吟吟点头，黑夜中，他眼眸中依旧流露出一丝紧张，紧张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杨佑慈颔首，柔声道:“秦芳。”
“得令。”
秦芳眸子熠熠生辉。
她跟随花翥从北地前来，一路辛苦。熬到今日，终等到绝佳立功机会。
征北后她在花翥的授意下与一群能工巧匠一道改制了火药.袋，杨佑慈拨了不少钱。火.药袋而今被称作火.药弹。以球形、圆筒形为士，用麻绳做引线，外壳废过去的陶罐、布袋，改用薄薄一层铁皮。内里除了火.药基本成分，保留尖利的石头、铁屑等。
依旧使用投石机抛掷，引.爆率比之前的火.药袋高出许多。
秦芳另备下许多用陶土捏成的小圆筒，里面装有油，油分外贵重，押送时格外小心。
火.药弹与油筒已准备妥当。
投石机也早已在男女兵装腔作势的嚎哭声的掩护下安置好。
负责投石机的大都是花翥从北境带来的女兵，近身搏斗困难，花翥便令她们学骑马；通过锻炼增强气力，学使用投石机，练习瞄准能力，多人上阵，总能拉动一般女子拉不动的投石机。
万事俱备。
杨佑慈唇角微扬:“点火。”
上方阵地的士兵点燃火把。
火把不多，零零星星，只供投石机照明使用，且使用时得小心谨慎，风大，得小心火星落在堆放的火.药弹上。
低洼处的大周士兵依旧忙着翻找军帐，或者围着钟于行看热闹，有一两人留意不对劲，疾声高呼，却少有听见。
两个大周士兵争抢一袋米，竟将米袋扯得一分为二，米袋中的却不是米，是稻草，其中塞有细小的石子增添重量。
尚未来得及将这古怪之事传出，他们便见黑黢黢的空中有一道不断闪烁的光源划过，似若是一道流星。那颗流星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砸来。
“轰——”
巨响声。
周群察觉不对劲，却已来不及。
数颗火.药弹皆若流星坠落，
剧烈的爆.裂声！
飞溅的碎石、铁屑扎得大周士兵鲜血淋漓。飞溅的火星点燃了在大周火攻中受损的营寨和伪装成粮袋的干草袋子，风一吹，烈火熊熊。
又有数个落地便炸开的油筒通过投石机从空中坠落。油飞溅，火星一碰，更是烈焰漫天！
爆.裂声。
风吹火燃的呼呼声。
大周士兵被碎石伤了眼耳口鼻，被烈火灼烧身体的哀嚎声遍布军营。
周群心知中计，慌乱不堪，恍然记起斩杀那引着他们入计的钟于行，细看，遍处火光，已寻觅不到钟于行的身影。
“往上攻！逃离火海！活捉杨佑慈！”他疾呼。
为逃生，大周士兵朝阳啟应地较高处涌来。
杨佑慈见火势足够，便令秦芳停火。
蔡岭率人上阵，以逸待劳，利用上方阵地优势使用长.□□向向上攻打的大周士兵。
司马枭则带一队人从南面封锁大周士兵的逃窜。
秦芳有心用火.药弹将停靠在胭江旁的大周船舶尽数炸毁。
杨佑慈不允，道:“给他们留条生路。有生路，便有逃心，便不会拼死与我军抗争。何况……都是好船。林家军今日毁了不少船，正好。”
刘三花在一旁插话道:“陛下，您真节俭，那些军粮……”
“敞开的袋中有半袋米，别的都是稻草。疑兵之计罢了。爱卿农家出身，难道会将粮食保存在水旁？”杨佑慈面上的笑意冷冰冰的。“可他们认为朕不懂。这群人见粮草，心里有了喜悦，认定朕不懂军政，也认定——朕不敢烧自己的军营。”
一小兵插话道那日司马枭安营扎寨时杨佑慈便令他做好了此种伪装。
刘三花追问:“可陛下怎么知晓他们会从此处攻打？”
“水战火攻，火攻要上岸，只有此处。”
“陛下好聪明啊，花将军也聪慧，就三花笨……”刘三花一拍脑门，提着板斧冲入厮杀的阵中。“人笨没事！人笨，力气大！敢打敢杀！就是优点！”
无数人倒下，尸横遍野。
人间与地狱在此混做一团。
大周士兵的退路被彻底封锁。
本以为大功告成的厉风北立在船上，见此，大怒。见火光冲天，又见阳啟火.药弹威力惊人，他只令抛锚，一时也不敢前。
秦芳一脸欣喜，对杨佑慈道:“陛下，女子也有用，对吧？”
杨佑慈轻轻应了一声。
对秦芳而言这却是最极致的鼓励。她笑着摸了一把面上的黑烟，眺望远处的龙船。
龙船上火烧得更大了。士兵纷纷逃生。
眠舟失了君三笑却也不急，只将底部破了的船翻了一面，船背向上，把袭击他的那两个女子的身体搭上船，摆正，确定不会沉入水中，又细听，听那晕倒的两人迷迷糊糊似要醒来，才丢开二人在水中飘浮，仰头看着烈火熊熊的龙船。
船上遍处是火，花翥还未下船。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本章】
杨佑慈很能接受“用女性为官立功”这种事，其实有四个原因。
一、家庭教育，看杨
佑慈出场的时候就能明白，他就算在最看重身份尊卑的时候，也知晓什么是“尊重”，什么是“道德”。
二、章容称帝流落民间时他深深感受了百姓，尤其是女人的疾苦。
三、是花翥让他明白，用女将也能成事。
四、阳啟小国寡民……男人不够用……用女人……用现在流行的话就是“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牛马用”……
昨天干了一天活，今天九点才回来，本打算把小花猪那部分一起写了，但是来不及哈……明天七点又要起来……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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