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雁杳（九）
“为何杨佑慈不令那些采办太监说谎？”
眠舟怀中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狗。小花狗呜呜咽咽,声音中带着几丝委屈，态度勉强算是亲昵，全无在娇兰宫中见到花翥的恣意。
阿落与贺紫羽各自捧着一碗鱼片粥，吃得额上满是细密的汗。今日家中多了一双孩童,是那日在花溪巷遇见的与花落颜一起玩耍的那对小孩。女孩叫欢欢,男孩叫小水,两个孩子也一人捧着一碗鱼片粥,小口小口吃着，奶声奶气唤阿落“姐姐”。
对“姐姐”这个称呼,阿落颇为受用。还笑眯眯对花翥道自己将来长大了要当花翥那样的好姐姐。
“阿落自然能。”花翥笑道。
花翥这才认认真真对眠舟仔细解释:宫中人多,人口纷杂，无法保证所有人都忠心耿耿。若不演上这样一出,不令那些人亲眼所见,难免生出别的事端。
“倒是师兄……就算要偷鱼，也别只偷馨娘娘宫里的。”
“师妹说得对，故而为兄此番拿了狗。”
她与他说“偷鱼”。
他便与她说“拿狗”。
解释不清，花翥奚落道:“师兄这般行事，不明真相之人怕是以为师兄看上了那位馨娘娘，这才成日去叨扰。”
眠舟反而正色。
歪着头思索片刻，道:“如此，便不偷了。”
“为何？”
“师妹生气了。”
花翥哑了。
又觉有趣。
眠舟却已捏住那在旁人面前嚣张跋扈，一到了他手中便偃旗息鼓的小花狗的后脖颈子。说要趁着天还亮着,趁着守备朕森严进姣兰宫还狗。艺高人胆大,他爱如何胡来便如何胡来,旁人倒也奈何不得他。
几个孩子却是不愿。
阿落更是眼中带着水花，拽着眠舟的衣角，扁着嘴。若是平日,眠舟定会万事由着她。
眠舟却固执摇头，道:“再不还，你姐姐师父会生气。阿落要记好了，在师父心里，你师父姐姐的地位永远比你高。”他又转身看着花翥，神情懒洋洋，话音却坚定:“师兄若是要，便也只要师妹你。旁人，断是看也懒得看一眼。”
“为何？”阿落歪着头问。
花翥尚未来得及深思这番话，眠舟已跑了。
夜间归来，眠舟手中拧着一串小螃蟹，说养在家中与贺紫羽的乌龟养在一处。待得胜归来，螃蟹也长大了，便可吃一顿螃蟹肉。
“何处摸的？”
“皇后。”
花翥微微扶额，无奈。既然管不得，便也懒得再管。
毕竟也管不住。
翌日。
早起练兵。
新募的女兵军容齐整，身姿挺拔，精神抖擞。与被罢官前花翥来那次相比，竟是变了一番风貌。
“初来时也不曾这般精神。说了多日，军容有了，精神却寥寥草草。今日这般，到底是亲眼见了昨日翥小将军的荣耀，颇感振奋。”吴忧笑道。
吴忧有心参与此战，花翥却令她回雁渡镇守。
毕竟关隘尚未修建成，得防着厉风北从北而来。
吴忧是雁渡山民，在防守一事上比初去雁渡的兵将清楚明白许多。
花翥又令人快马加鞭，传令调李元春，秦芳，还有一心想立功却始终未能找到机会的谷羽带军出征。
共调五千轻骑兵，一万步兵。兵将调动人数算不得多，毕竟修建雁渡关之事不可缓，也得防着北方。
紫炎、记别也有兵将调动。
因政治纷争被划出北地的汀丘城因蛮族南下、讨伐章容、收复北地三战受损严重，调动不得太多人马。
司马枭却主动请战，他是大将军，与蓉州的林渊共被尊为军中最高指挥官。他来，汀丘与北地三城的总指挥权自然落不到花翥手中。
花翥也不在意。
大局为重。
蔡岳之事被杨佑慈和了稀泥。
陈中友的险境解除，大局为重，他便也不再寻唐道麻烦。唐道虽还是从七品官，却不用再做那守尸人，只负责誊录、看管案卷。他依旧挂念无头尸案中的死者蒋夏秋丧命的真实缘由——为何司马元璋一定要杀掉此人？
那日查明蒋夏秋的身份后顺藤摸瓜，唐道本已查到他有个娘子，他的娘子有一双圆圆的杏眼，长睫黑瞳，若她相貌是七分，那双眼便占了五分美丽。
下一步本应是找出那女子，偏偏近日有战，朝廷征兵，城外乞丐三三两两结队逃走。
夏日炎热，尸体早已移入义庄，线索也断得干干净净。
章叶媃小心翼翼安慰唐道。
世上有的是查不出的无头命案。也有能查、可查的冤假错案。“唐公子已尽了全力。世上之事只要尽力便已极好。毕竟不会事事如愿。”
此事上，唐道也只能作罢。
花翥进朝议事的时间也变多了不少。
兵事。
民事。
事事令人忧心。
杨佑慈爱民，户部重新核查人口时便约定百姓可分一份地耕种，安居乐业。可终究有人好吃懒做，宁愿做乞丐，蜷缩在富裕人家家门口讨要一份残羹冷炙也不愿寻一份堂堂正正的伙计。
听闻要征兵，更是很
快鸟兽散。
杨佑慈却也懒得抓此类人。这些人生性懒惰，即便逃出天靖城也只能靠乞讨得生机。除去东面，各路大军皆朝天靖城集结，沿路若被军队发现，自会被军队顺手抓了强迫从军，不服便杀鸡儆猴。倒也构不成威胁。更麻烦的是流民。
得了雁渡后阳啟荒地更多，人口却算不得多。
杨佑慈有心招揽流民扩充阳啟人口，开垦大片荒地。不想那使团却假扮为流民潜入。此事后，招揽流民之事便被暂时搁浅。
花翥后知后觉，察觉招揽流民之事有异后才意识到使团之事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流民大都是大周遭遇饥荒的百姓，杨佑慈将他们招揽可增加阳啟人口，这些流民会经历极严的审查，只要成了阳啟人便可在阳啟开垦荒地，安居乐业。杨佑慈对百姓宽宥，不少百姓主动来此，历时愈久，对大周越有威胁。
可而今出了使团之事，招揽流民之事便不得不搁浅。
花翥虽不曾见过君三笑，却也觉此人着实厉害。
只用一个使团便搅得天靖城天翻地覆，差点儿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顺便解决了大周的人口流失。
君三笑？
花翥对此人的好奇越来越重。
一个被青悠称作谦谦君子的人，一个眠舟完全看不出本质的人，一个令无数女子牺牲生命也要追随的人。
到底是什么模样。
军队的调动越来越多。
花翥竟在调兵名单中看见了万清宵的名字。那日万清宵帮她查出蒋夏秋的身份后请她帮忙在杨佑慈面前说句好话，他不在乎加官进爵，只想平平安安，陪着阿柚，守着妹妹万婷婷。
这忙花翥帮了。虽不能保证万清宵麾下所有士兵退出此回的战争，却至少能保住万清宵。毕竟万清宵未参与章容麾下军队在当年的梦兰成的屠杀，杨佑慈也不太在意。
为何万清宵又忽然出现在出征的名册上？
去兵部问，才知万清宵是主动请缨。
“阿柚回那人身边去了。”
万清宵冷冷道，拿出一包银子请花翥带给章叶媃。这是章老夫人为章叶媃攒下的嫁妆。“媃儿本说借给万某办喜事，而今用不着了。也好，毕竟万某麾下将士们都要出征，万某也不应苟活。”
“胡说，不定此番能加官进爵。”
“花将军别安慰万某了。你我皆行伍多年，都知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若此番万某死了，将军活着，便望将军照顾婷婷。若将军死了，万某活着，万某也会竭尽全力照顾将军家中的几个孩童。”
花翥连叹息声都发不出。
万清宵今日的话，巨巨发自肺腑。
她好奇阿柚怎么忽然与褚鸿影和好了。问万婷婷，事情竟发生自她被天靖城居民围攻那日。
那日褚鸿影前来相助。
阿柚也到了，在万清宵的陪伴下。
褚鸿影见到了这一幕。
“那人，只对阿柚姐姐说了一句‘别走’。阿柚姐姐便心软了。”万婷婷愤愤然道，言语间满是委屈。
她说，褚鸿影再度找上门的前几日，阿柚曾留万清宵过夜。万清宵却不肯。
“兄长对阿柚姐姐道他答应茵蕤姐姐了，十里红妆，明媒正娶，婚前不可逾矩。兄长真傻，那日应了，阿柚姐姐便再也跑不掉。阿柚姐姐更傻！那个褚鸿影，是大混蛋！”
花翥没有去找阿柚聊此事。
她与茵蕤她们骂得再厉害，劝说得再认真，阿柚想不明白，便想不明白。
从当年的明荣城开始，阿柚便始终追着褚鸿影的脚步，追着走了百步、千步，万步。
她终于累了。
停下歇脚，渐渐有心放弃。
可褚鸿影却回首看了她一眼。
不过一眼，便给了阿柚她继续前行的力量，即便满地碎石，遍地荆棘，她也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不迟疑，更不会后悔。
一如万清宵也紧紧跟在阿柚身后，也不过期望在他走了千步、万步后，阿柚愿意回首。
花翥找到褚鸿影。
褚鸿影身为鹰羽卫，此番留下护卫天靖城，不用出征。
他笑语晏晏:“花翥是来为阿柚之事讨要说法的？”
花翥面色冷漠，不言，等着答案。
褚鸿影轻声叹息:“花翥，褚某心中是有她的。褚某并非无情无义之人。褚某不可能娶她，褚某也绝不放手。家中夫人知晓阿柚之事，也知晓阿柚与花将军所有牵连，却不多言，这才是贤良淑德的女子。”
“您还真是大情圣。”
“今日……花翥不对褚某动手了？”
动手？
花翥冷笑。
动手有用？
阿柚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旁人怎么掺和都无济于事。
“花翥只是想要提醒褚鸿影大人一句——小心将来后悔。”
“她不会走的。”
“……世上之事，没有绝对。”
“万清宵用轿子来抬，她都不走。难道，还会为一些小事与褚某翻脸？”褚鸿影大笑，意气风发。眉目间满是傲气，那个当年瑟缩在明荣城，被女人看一眼便红透脸的少年再也寻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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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姐姐”这个称呼,阿落颇为受用。还笑眯眯对花翥道自己将来长大了要当花翥那样的好姐姐。
“阿落自然能。”花翥笑道。
花翥这才认认真真对眠舟仔细解释:宫中人多,人口纷杂，无法保证所有人都忠心耿耿。若不演上这样一出,不令那些人亲眼所见,难免生出别的事端。
“倒是师兄……就算要偷鱼，也别只偷馨娘娘宫里的。”
“师妹说得对，故而为兄此番拿了狗。”
她与他说“偷鱼”。
他便与她说“拿狗”。
解释不清，花翥奚落道:“师兄这般行事，不明真相之人怕是以为师兄看上了那位馨娘娘，这才成日去叨扰。”
眠舟反而正色。
歪着头思索片刻，道:“如此，便不偷了。”
“为何？”
“师妹生气了。”
花翥哑了。
又觉有趣。
眠舟却已捏住那在旁人面前嚣张跋扈，一到了他手中便偃旗息鼓的小花狗的后脖颈子。说要趁着天还亮着,趁着守备朕森严进姣兰宫还狗。艺高人胆大,他爱如何胡来便如何胡来,旁人倒也奈何不得他。
几个孩子却是不愿。
阿落更是眼中带着水花，拽着眠舟的衣角，扁着嘴。若是平日,眠舟定会万事由着她。
眠舟却固执摇头，道:“再不还，你姐姐师父会生气。阿落要记好了，在师父心里，你师父姐姐的地位永远比你高。”他又转身看着花翥，神情懒洋洋，话音却坚定:“师兄若是要，便也只要师妹你。旁人，断是看也懒得看一眼。”
“为何？”阿落歪着头问。
花翥尚未来得及深思这番话，眠舟已跑了。
夜间归来，眠舟手中拧着一串小螃蟹，说养在家中与贺紫羽的乌龟养在一处。待得胜归来，螃蟹也长大了，便可吃一顿螃蟹肉。
“何处摸的？”
“皇后。”
花翥微微扶额，无奈。既然管不得，便也懒得再管。
毕竟也管不住。
翌日。
早起练兵。
新募的女兵军容齐整，身姿挺拔，精神抖擞。与被罢官前花翥来那次相比，竟是变了一番风貌。
“初来时也不曾这般精神。说了多日，军容有了，精神却寥寥草草。今日这般，到底是亲眼见了昨日翥小将军的荣耀，颇感振奋。”吴忧笑道。
吴忧有心参与此战，花翥却令她回雁渡镇守。
毕竟关隘尚未修建成，得防着厉风北从北而来。
吴忧是雁渡山民，在防守一事上比初去雁渡的兵将清楚明白许多。
花翥又令人快马加鞭，传令调李元春，秦芳，还有一心想立功却始终未能找到机会的谷羽带军出征。
共调五千轻骑兵，一万步兵。兵将调动人数算不得多，毕竟修建雁渡关之事不可缓，也得防着北方。
紫炎、记别也有兵将调动。
因政治纷争被划出北地的汀丘城因蛮族南下、讨伐章容、收复北地三战受损严重，调动不得太多人马。
司马枭却主动请战，他是大将军，与蓉州的林渊共被尊为军中最高指挥官。他来，汀丘与北地三城的总指挥权自然落不到花翥手中。
花翥也不在意。
大局为重。
蔡岳之事被杨佑慈和了稀泥。
陈中友的险境解除，大局为重，他便也不再寻唐道麻烦。唐道虽还是从七品官，却不用再做那守尸人，只负责誊录、看管案卷。他依旧挂念无头尸案中的死者蒋夏秋丧命的真实缘由——为何司马元璋一定要杀掉此人？
那日查明蒋夏秋的身份后顺藤摸瓜，唐道本已查到他有个娘子，他的娘子有一双圆圆的杏眼，长睫黑瞳，若她相貌是七分，那双眼便占了五分美丽。
下一步本应是找出那女子，偏偏近日有战，朝廷征兵，城外乞丐三三两两结队逃走。
夏日炎热，尸体早已移入义庄，线索也断得干干净净。
章叶媃小心翼翼安慰唐道。
世上有的是查不出的无头命案。也有能查、可查的冤假错案。“唐公子已尽了全力。世上之事只要尽力便已极好。毕竟不会事事如愿。”
此事上，唐道也只能作罢。
花翥进朝议事的时间也变多了不少。
兵事。
民事。
事事令人忧心。
杨佑慈爱民，户部重新核查人口时便约定百姓可分一份地耕种，安居乐业。可终究有人好吃懒做，宁愿做乞丐，蜷缩在富裕人家家门口讨要一份残羹冷炙也不愿寻一份堂堂正正的伙计。
听闻要征兵，更是很
快鸟兽散。
杨佑慈却也懒得抓此类人。这些人生性懒惰，即便逃出天靖城也只能靠乞讨得生机。除去东面，各路大军皆朝天靖城集结，沿路若被军队发现，自会被军队顺手抓了强迫从军，不服便杀鸡儆猴。倒也构不成威胁。更麻烦的是流民。
得了雁渡后阳啟荒地更多，人口却算不得多。
杨佑慈有心招揽流民扩充阳啟人口，开垦大片荒地。不想那使团却假扮为流民潜入。此事后，招揽流民之事便被暂时搁浅。
花翥后知后觉，察觉招揽流民之事有异后才意识到使团之事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流民大都是大周遭遇饥荒的百姓，杨佑慈将他们招揽可增加阳啟人口，这些流民会经历极严的审查，只要成了阳啟人便可在阳啟开垦荒地，安居乐业。杨佑慈对百姓宽宥，不少百姓主动来此，历时愈久，对大周越有威胁。
可而今出了使团之事，招揽流民之事便不得不搁浅。
花翥虽不曾见过君三笑，却也觉此人着实厉害。
只用一个使团便搅得天靖城天翻地覆，差点儿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顺便解决了大周的人口流失。
君三笑？
花翥对此人的好奇越来越重。
一个被青悠称作谦谦君子的人，一个眠舟完全看不出本质的人，一个令无数女子牺牲生命也要追随的人。
到底是什么模样。
军队的调动越来越多。
花翥竟在调兵名单中看见了万清宵的名字。那日万清宵帮她查出蒋夏秋的身份后请她帮忙在杨佑慈面前说句好话，他不在乎加官进爵，只想平平安安，陪着阿柚，守着妹妹万婷婷。
这忙花翥帮了。虽不能保证万清宵麾下所有士兵退出此回的战争，却至少能保住万清宵。毕竟万清宵未参与章容麾下军队在当年的梦兰成的屠杀，杨佑慈也不太在意。
为何万清宵又忽然出现在出征的名册上？
去兵部问，才知万清宵是主动请缨。
“阿柚回那人身边去了。”
万清宵冷冷道，拿出一包银子请花翥带给章叶媃。这是章老夫人为章叶媃攒下的嫁妆。“媃儿本说借给万某办喜事，而今用不着了。也好，毕竟万某麾下将士们都要出征，万某也不应苟活。”
“胡说，不定此番能加官进爵。”
“花将军别安慰万某了。你我皆行伍多年，都知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若此番万某死了，将军活着，便望将军照顾婷婷。若将军死了，万某活着，万某也会竭尽全力照顾将军家中的几个孩童。”
花翥连叹息声都发不出。
万清宵今日的话，巨巨发自肺腑。
她好奇阿柚怎么忽然与褚鸿影和好了。问万婷婷，事情竟发生自她被天靖城居民围攻那日。
那日褚鸿影前来相助。
阿柚也到了，在万清宵的陪伴下。
褚鸿影见到了这一幕。
“那人，只对阿柚姐姐说了一句‘别走’。阿柚姐姐便心软了。”万婷婷愤愤然道，言语间满是委屈。
她说，褚鸿影再度找上门的前几日，阿柚曾留万清宵过夜。万清宵却不肯。
“兄长对阿柚姐姐道他答应茵蕤姐姐了，十里红妆，明媒正娶，婚前不可逾矩。兄长真傻，那日应了，阿柚姐姐便再也跑不掉。阿柚姐姐更傻！那个褚鸿影，是大混蛋！”
花翥没有去找阿柚聊此事。
她与茵蕤她们骂得再厉害，劝说得再认真，阿柚想不明白，便想不明白。
从当年的明荣城开始，阿柚便始终追着褚鸿影的脚步，追着走了百步、千步，万步。
她终于累了。
停下歇脚，渐渐有心放弃。
可褚鸿影却回首看了她一眼。
不过一眼，便给了阿柚她继续前行的力量，即便满地碎石，遍地荆棘，她也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不迟疑，更不会后悔。
一如万清宵也紧紧跟在阿柚身后，也不过期望在他走了千步、万步后，阿柚愿意回首。
花翥找到褚鸿影。
褚鸿影身为鹰羽卫，此番留下护卫天靖城，不用出征。
他笑语晏晏:“花翥是来为阿柚之事讨要说法的？”
花翥面色冷漠，不言，等着答案。
褚鸿影轻声叹息:“花翥，褚某心中是有她的。褚某并非无情无义之人。褚某不可能娶她，褚某也绝不放手。家中夫人知晓阿柚之事，也知晓阿柚与花将军所有牵连，却不多言，这才是贤良淑德的女子。”
“您还真是大情圣。”
“今日……花翥不对褚某动手了？”
动手？
花翥冷笑。
动手有用？
阿柚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旁人怎么掺和都无济于事。
“花翥只是想要提醒褚鸿影大人一句——小心将来后悔。”
“她不会走的。”
“……世上之事，没有绝对。”
“万清宵用轿子来抬，她都不走。难道，还会为一些小事与褚某翻脸？”褚鸿影大笑，意气风发。眉目间满是傲气，那个当年瑟缩在明荣城，被女人看一眼便红透脸的少年再也寻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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