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猎兽(中)_第一女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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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猎兽(中)

  众将士围观,等待花翥回应。

  花翥头微微垂,不言不语。

  喧哗化作浪潮,翻涌不休。太阳升高,悬在正中,将光芒挥洒于大地,无任何偏私。

  蔡岳大笑,目光须臾间阴冷,道虽有人证,可人证已死,姑且算作物证。偏是证据不足,若要为玉蝉讨要一个公道,便得倚靠众将士手中的刀剑。

  “此女为杀人犯,我等众人杀一人,算不得罪行。”

  花翥终于抬首。

  眼中掠过一丝慌乱。

  作为东方煜的徒儿,自然知晓何时该流露何种模样。

  蔡岳越发洋洋自得。

  花翥面上慌乱,内心气定神闲。

  蔡岳先害死玉蝉,借玉蝉之手杀光参与者。令人袭击刘三花,留下“花翥杀人”的证据,令刘三花反水。刘三花无处可去只能回红叶村,刘老九便可寻个借口,带三花前来闹事。

  诱导民意,玩一出“众口铄金”。

  蔡岳令已下,官兵却面面相觑,互相推搡。任谁也不做这头一个。

  花翥冷笑。

  这便是此计精妙之处。

  她是户部指派的官员,玉蝉是死囚。即便花翥觉得玉蝉比自己重要,但孰重孰轻,士兵们心中自有定论——

  若她没猜错,下一句蔡岳就会说“若你们不管,便由本官处理”之类的话。

  蔡岳捻须,长叹,道:“竟然无人有胆量为那枉死的玉蝉出头,本官只能身先士卒!敢为众人先!将此恶女依法处置!”

  花翥微阖眼,长睫盖住眼中的光与重重谋划。

  与她推断的还真是别无二致。

  人群复又喧哗起来。

  估算时间,应是朱曦飞到了。

  果真朱曦飞骑马赶来,厉声喝令士兵谨记军法,在事情尚未盖棺定论前切莫胡作非为,行“正义”之事。

  又厉声对蔡岳道:“那日太守大人开口闭口玉蝉是死囚,由此观之,就算此事的确为花将军所作也不过杀了一个死囚。怎的,同样的死囚,死在花将军手中与死在太守大人手中相比,结局竟是不同。”

  本已被蔡岳煽动的士兵即刻冷静下来。

  面面相觑。

  花翥隔岸观火,像被阳光晒得厉害,伸手挡在额头。

  几乎同时,刘三花重重合上木箱盖,她跳上木箱,又从后腰摸出一把小板斧高高举起。

  周围再无回响,将士们静默着等待后续。

  只听刘三花厉声高喊道:“众将士,切莫听朱将军之言。死在花将军手中与死在太守属下的手中自不相同!毕竟都没有证据!”

  蔡岳面上一白。

  刘三花站在木箱上,指着花翥破口大骂。

  众将士虽不大声喧哗,却也有人道朱将军说的有理,由始至终,死了的不过是个死囚。

  牟齐儿怒了,质问刘三花:那些男人说自己是花翥派出,并无任何证据。刘三花既已杀了证人,又何来证据?不能辱人清白!

  刘三花声音更加尖利,道:“证据算什么?难道你们还信不过我?这位花将军若无错,怎么会至今不反驳?太守大人堂堂正正,难道不信太守?”

  蔡岳眉梢一皱。

  终于察觉事态古怪。

  牟齐儿却已亮声道:“太守堂堂正正,难道翥小将军又是蝇营狗苟之徒?当年翥小将军率领我等参与征北之战,夺回记别、紫炎,此番深入雁渡夺取上百匹马的!战功赫赫,而你!当初哭着闹着求翥小将军收留你,而今凭借一个几乎已被蛆虫啃食干净的死人临死前的几句话便道一切皆是翥小将军之错!何等可笑!”

  局势颠倒。

  众人絮语,之前不为玉蝉伸冤是太守,而今闹着杀人的也是太守。这太守究竟想做何事?

  蔡岳随机应变,捻须道众人皆少说几句,死者为大。“证据,既已没有了证据,万事已休。”

  花翥背手,冷冷望着蔡岳,淡淡看局势跌宕起伏。

  东方煜曾道人心非常有趣,若要一个个控制,难于上青天,可若诱骗要一群人做一事却容易许多。

  人越多,越像一群无头苍蝇。

  花翥不知蔡岳是何人的属下。

  却也觉这操纵人心的手法太像东方煜。

  “既无证据,此事便罢了吧。不过是个死囚。”蔡岳又一次道。面有愠怒。

  花翥笑了。

  目光冷冷看着蔡岳:“蔡大人,受害的都是玉蝉,若是你的人,你便说玉蝉活该。换做本将,便是本将作恶。您的处置方式,着实有趣。”

  “花将军这般阴阳怪气,不过欲言此事为本官所做。拿出来……证据!”

  从怀中摸出一双白色的手套,花翥小心戴上。

  “证据?本将还真有。”

  一声令下,两个女兵拉来一副薄薄的棺材。

  那恶臭似乎熏得太阳都忍不住用云遮掩的口鼻。棺材中的东西被倒出,里面是腐烂的残肢。

  寻不到余永财残尸的招娣带着对弟弟深深的愧疚自缢于乱葬岗,以求灵魂陪在余永财身边,保佑他在阴曹地府顺遂平安。可招娣怎么都想不到,余永财直到现在未曾入土,或者,大部分不曾入土。

  遍地残尸,蛆虫、血水遍地。

  花翥用白布掩住口鼻。

  冷道学艺不精,当年

  师父东方煜讲授仵作之术时她认为毫无用处,从未仔细听过。“幸而,是不仔细,而不是从未听。”

  这几日花翥盯着残尸仔细研究,努力回应当年东方煜授课时的只言片语,还真寻到了一些错漏。

  其一,那日寻到玉蝉,她手中是一把砍刀,砍柴用。

  紫炎的将士男子配长刀,女子配婉眉刀。太守的随从,配的也是长刀。

  为何那日没有长刀,却有砍刀?

  “花将军胡言乱语,那可是废屋,有砍刀难道奇怪。”

  “确是废屋,院中草已有人小腿高。故而,就算有利器也应该锈迹斑斑,不会磨得铮亮。”

  其二。

  花翥忍着恶心从残尸从选出两块,用匕.首割开腐肉,污水满地,花翥掏出骨头,高高举起。

  “这便是证据。”

  蔡岳不解。

  花翥冷笑。“两块骨头,一块骨上满是刀痕,处处裂缝,断面有许多细小、碎裂的骨头。力度小,是女人下的手。另一块,一刀砍断,刀口处平整而光滑。应该是屠夫用来断骨的刀。下手的是男人。”

  她又选出一块。

  “砍了三次。用的是剔肉刀。虽砍了三次,但每次都稳稳当当砍入之前的豁口处。动手的应该是男人,且刀法不错。”

  抬眼,分明面上笑吟吟,花翥目光却冷得足以令人坠入冰窖。

  “本将未曾细看,却也能看出那日的血案中至少用了三种刀。各位,我等皆是行伍之人,素日与刀枪棍棒打交道,本将看得出,想必各位也看得清楚。”她微微睨了蔡岳一眼。

  蔡岳笑得一脸欢喜,面上毫无任何动静。

  只是下垂的手偶尔微微握成拳。

  花翥悠然给出下一击。

  “诸位皆道玉蝉杀手,可诸位难道从未想过,那日玉蝉……她几乎已经盲了,且神志不清。如何杀得了十几个男人?蔡大人说男人们都累了。累了?十几个男人肆无忌惮伤害一个瘦弱女子,男人累了?累得被砍杀时都毫无知觉?

  “呵……根本是陷害!那日杀人的根本不是玉蝉!玉蝉浑浑噩噩,又几近盲眼,自然不知晓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何人!何况玉蝉只是个死囚,行此事者深信绝无人会追究。毕竟,追究又有何用?不过是个死囚?”

  无人追究?

  不,她定要追究到底!

  他杀?

  陷害?

  这几日只要得了空,花翥便将自己与那写残尸关在一处,日夜研究,总能发现端倪。

  幸好,苍天不负有心人。

  “可,花将军……”一百夫长发问。“太守为何这般胡闹?杀了便杀了……为何……”

  “对啊,为何。”

  花翥微微抬头,死死盯着蔡岳。

  “太守大人,为何呢?”

  ——师父,你说诱骗一群人容易?那要如何做才好?

  ——小花猪,真蠢。只要闹出一件足以被人记在心底的大事便可。人会遗忘,再大的事,过了,便忘了。故而有两种做法可选,其一,令那事与那人息息相关。其二,令正确的事成为错误,人,皆喜欢热闹。

  那日花翥不太懂。

  而今,望着蔡岳,她懂了。

  蔡岳的行事手法岂不正是东方煜所谓的“令正确的事成为错误”?

  此人——难道是眠舟上回提起的东方煜大徒弟逸归、现在的君三笑的属下?

  定下此计的,难道是逸归?

  花翥不深思。

  一步步靠近蔡岳,话音愈来愈冷。

  “为何做此事?当然是故布悬疑,栽赃陷害,搅乱紫炎,扰乱边关!让当年蛮族破城南下之事重演!”

  话一出,天下大乱。

  蔡岳苍白着脸,指着花翥道:“胡言!胡言!满口谎话!”又冲着刘三花道:“这位姑娘都知晓……”

  刘三花奔向花翥身边一把挽住花翥手臂,白眼,道:“属下自然是相信花将军的。”

  刘三花在玉蝉死的当日傍晚便已归来。

  袭击她的那群人的确说的是下令的人是花翥,说得一板一眼,证据确凿。

  只是刘三花不信。

  “花将军就算要作恶,也不会伤害玉蝉。”那日刘三花道。

  花翥便知晓,此女,可用,可信。

  花翥知晓蔡岳此番的目的是她。

  蔡岳一早便备下两手。

  其一,是玉蝉。

  其二,若玉蝉之事不成,便以刘三花为棋。即便花翥解释不清玉蝉之事蔡岳也不敢杀她,毕竟还有朱曦飞。故,蔡岳不过要将花翥关起来,令她错过一件大事。

  计划极妙。

  偏偏,几乎大字不识的刘三花根本不信。蔡岳选错了棋子。

  花翥便顺着蔡岳的思路走,刘三花不能回紫炎便只能回红叶村。她猜想蔡岳的下一枚棋子定会落在这红叶村。

  将计就计。

  果真刘三花回到红叶村受到刘老九欢迎,刘老九甚至不过问之前的事,只一个劲告诉刘三花若花翥有错便得将其绳之以法。

  花翥便将计就计。

  一如当年东方煜教导的那般,将事情闹大,而后在众人面前拆穿蔡岳!

  事情越复杂,越乱,越容易控制人心。

  蔡岳用过的不过东方煜那日所教导之法。

  花翥便用此法反噬蔡岳。

  “花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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