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萤火(二十三)_第一女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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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萤火(二十三)

  笑凝固在花翥面上,眸光渐渐暗沉。

  花翥起身去见太守蔡岳。

  沿路商铺林立,得了机会休息的女兵坐在树荫下喝茶聊天。开茶摊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见女兵皆对花翥行礼,用围裙擦了擦手,对着花翥一个劲笑,很是欢喜。

  四五个孩童背着小背篓,背篓中是晒干了的可在冬日点火取暖用的牛马粪便。看见她嘻嘻哈哈打着招呼。

  巡逻的士兵从街道穿过,他们要负责城中的安宁。

  风过,树叶哗啦啦响,几片嫩叶落在茶桌上,又被风卷走。阴云沉沉,诡计与威胁藏于云层后。

  快下雨了,花翥加快脚步。

  蔡岳在北城休息,喝着茶。朱曦飞背手立在一旁,见花翥到了便以目示意她留心那个送信的少年。

  少年看来也就比贺紫羽年长一两岁。左脸颊上有浅浅一道伤,被五花大绑。周围全是手握刀斧的士兵,他却面无惧色。只用蛮语道中原人总说不杀来使。他不过是个送信的,竟被这般对待,难道这便是中原人的待客之道?

  年纪不大,嘴巴倒挺厉害。

  少年说的是阿古玛部族的蛮语。蛮族部族间语言有一定差异,因拉格部族最大,所以北地三城懂蛮语的人说的大都是拉格部族的语言。

  懂阿古玛部族语言的不多。

  少年面向花翥躬身,介绍自己名为阿东,是阿古玛部族贵女的侍从。

  转说中原话。“贵女托小人给旧人带了一封信。”

  信在一个密封的羊皮袋子中。

  羊皮袋很凉,像一抹阴凉的月光。

  花翥唇角微微一扬,她小心抚摸袋子,似乎感受有一道月光正穿过厚厚的云翳缠绕在她的指上。

  “阳啟与蛮族有仇!你这伢子身为将军,竟然收了蛮族的信件!定有反心!拆开!拿给本官看!”

  蔡岳忽然大吼。

  那抹月光似若受惊,躲回了云底。

  花翥冷冰冰望了眼,道:“太守大人,此为属下私信。”

  “不敢拆!那你定有反心!”蔡岳手掌重重拍在桌上,着令左右将花翥退出斩首!

  花翥冷眼望着蔡岳,不动声色。

  她冷静如常,蔡岳却慌了神,厉声令左右将花翥推出斩首!

  左右巍然不动。

  花翥这才道:“太守大人,此为属下私信。”

  士兵们纷纷颔首。

  身为太守的蔡岳顿觉面上无光,更是勃然大怒,竟是夺过一士兵手中武器便向花翥砍来!

  花翥本以准备闪避。

  刀却被朱曦飞一把捏住锋刃。朱曦飞冷脸道:“太守大人,信尚未拆。若胡乱臆测岂不寒了忠心耿耿、保家卫国的将士的心?”

  “是花将军由始至终不肯打开信件!”

  “太守大人,这是花将军的私信。”

  花翥立在一旁,握紧羊皮袋。

  昨日的推断尽数成为现实。

  这个所谓的太守就是寻她事端来的!

  这信,今日不能不当着蔡岳的面拆。

  可也奇怪,陈中友心思缜密,他特意选来北地监察她与朱曦飞的人,手段竟如此简单?如此毫无心机?

  朱曦飞依旧与蔡岳争辩。

  见时机合适,花翥挺直背,正色道:“太守大人,为消除嫌疑,属下自然会拆开给大人过目。可这终究是属下的私信。”

  负责守卫的士兵面有愠色。

  朱曦飞也难掩眼中怒意。

  拆信。

  信在羊皮袋子中,袋口用羊毛线缝得紧密,外层的线已沾满了黑泥,内里却还白生生的。

  蛮族用这种方式处理私密信件。

  羊毛线被一点点小心抽出。

  花翥心中敲起小鼓。

  虽说阿古玛部族与阳啟交好,可而今苏尔依却是与阳啟敌对的拉格部族王子的妃子。

  若苏尔依的信中写满思恋,蔡岳可说她与敌人关系太过亲密。

  若是写了军事,便有通敌之嫌。

  不管信中究竟是什么内容,苏尔依的这封信来得着实不是时候。

  袋子开了。

  里面是一方折叠成方形的白色丝绢。丝绢包着一张纸。

  蔡岳洋洋得意,一脸抓了花翥小辫子的嘚瑟。

  垂头仔细查看,变了脸色。

  丝绢雪白,没有一个字。包裹在里面的不过是一张被折叠一次的白纸。

  蔡岳一脸不可置信,眼珠一个劲打转。

  朱曦飞微微眯眼。

  花翥瞪着那张白纸一时也想不透苏尔依是何意。

  就连送信的少年阿东,见自己千里迢迢地带来的不过是一张白纸也抽搭了几声,道自己这一路千辛万苦,险入狼腹。送来的竟不过是此物!也不知贵女究竟在想什么?“谁让阿东只是个奴隶,被贵女耍着玩也是一种荣幸。”说罢,抽抽搭搭起来。

  众人面色各异,各怀心思。

  偏是邱香香到了,扯着蔡岳哭诉道自己受了欺负。抽泣道:“花将军好生不讲理!竟然分给香香一群女犯!香香被她们欺负得好惨!”

  这种靠着色相谋取权势的,果然不少都是无用的绣花枕头。

  蔡岳面朝花翥,笑道:“看管女犯着

  实麻烦,花翥,反正陛下宠你,不如你将小将军之位让给香香好了。”花翥张口结舌。

  只冷道:“本将的官职是朝廷任命的。太守大人若觉本将看着碍眼,也得与汀丘司马枭老将军合议,由他决定本将的去留!”

  眯起眼,蔡岳从花翥手中一把夺过苏尔依寄来的丝绢与白纸,翻来覆去查看数遍,又招来亲信,用江湖传说的隐藏字迹之法几次三番研究,甚至恨不能将羊皮袋子细细拆开,依旧一无所获。

  苏尔依真不过令阿东带来了一个普通的羊皮袋子,一张丝绢,一张折叠过一次的白纸。

  查不出,蔡岳顺手将丝绢与白纸丢入营房的炉火,连羊皮袋子和那些羊毛线都烧得干干净净。

  边烧,边冲着花翥挤眉弄眼。

  “官大一级压死人,想必花翥和朱将军也知晓此番道理。本太守就是认为邱香香姑娘可在军中为将!花翥你切莫不知好歹!”

  “属下明白。”花翥拱手。火气压在心底。

  她见过蠢货,更见过不少又蠢又坏的恶人。

  可蔡岳作为一个被朝廷选来北境边关做太守的人竟也会说出此等胡闹之言?

  极蠢?

  东方煜常道,许多看似如此之事,其实却非如此。

  忍。

  送信的蛮族少年被暂时羁押,花翥见不到,打听不了更多的消息。

  而从蔡岳府邸出来后,朱曦飞制住听闻此事暴跳如雷、吵着闹着要与蔡岳打一场的李元春。“猪妹妹,你如何看此人?”

  “故意的。”陈中友选的人不会这么蠢。不定此人就是要用种种蠢事逼她暴跳如雷,进而削减她的兵权。

  “猪妹妹欲如何做?”

  “……总有办法。”

  雨稀稀拉拉落了下来,电闪雷鸣,震得人耳朵微微作响。

  花翥坐在屋檐下望着越来越大的雨,夜渐深,闪电亮起,在一瞬间照亮黑夜,让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她手握一根细木棒,在脚边的积水中不断划,仔细思索。

  朱曦飞问她如何做?

  蔡岳目标是她,各种胡闹只为激怒她、令她犯错。

  让眠舟杀了蔡岳,嫁祸给他人?

  不可行。

  蔡岳毕竟是朝廷命官。

  她若犯了错朝中那些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便会一拥而上废掉她的官职,而后用“连将军都如此,足可见女子本就成不了事”之类的话毁掉她辛苦多年创立的小小基业。

  日后若再有女子有心做一番事业、开一番天地,便会有人以她为例,横加阻拦。

  如何对付此种人?

  先忍。

  寻机给其致命一击。

  黑夜笼罩天地,雨歇了。

  花翥脱了鞋,赤足走在地上。

  这种方式依旧能令她快速冷静。

  丝绢之意易解,不过是“横也是思,竖也是思”。

  “苏儿……”

  可惜,那信,那手绢,甚至那羊皮袋,都被蔡岳烧得干干净净。

  花翥只是不解,若只是传达思恋,只需一张丝绢。可为何苏尔依还要特意给她一张白纸?为何折叠一下?

  东方煜不止一次道,细节。

  那对折的白纸,是否就是东方煜所谓的细节?

  花翥不停走。

  一圈。

  两圈。

  三圈。

  紫炎的盛夏本就不如天靖城炎热。脚底的小石子褪去了白日祭奠的热,硌在脚心,又凉又痒。积在院中的泥水更是弄得脚脏兮兮的。她的裤脚、裙角都沾了不少泥水,渐渐沉重。

  走累了,花翥坐在屋檐下,听屋檐流水滴滴答答。

  阴云尚未退去,空中无月,也无星。暗云遮天。花翥伸手,却只触碰到一缕孤单的夜风。

  云,层层叠叠。

  忽,厚重的云层边上镀上了一层浅浅的亮边。那光影影绰绰,算不得透亮,月就要出来的。

  花翥懂了。

  原来如此,故而苏尔依用白纸。

  而苏尔依也知晓,即便只用一张白纸,花翥也能明白。

  那被深深藏在心底的火焰一点点升腾,花翥想要骑上马,冲向花神草原,冲向曾以为遥不可及,而今却觉唾手可得荣耀!

  那火焰却又暗了。

  怎么偏是在苏尔依寄来信件的紧要关头,来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太守和一个娇娇滴滴的女人?!

  碍手碍脚。

  风起,云层散得越开。院中渐有树影。

  花翥脑中一激灵,暗道不对。

  陈中友毕竟是忠心耿耿的宰相。他再厌恶她,也不会拿边境防备之事胡闹!

  除非——

  可,这可能吗?

  花翥死死咬嘴唇。

  天靖城距离此处遥远。若要查证,即便快马加鞭,前后也要花费近一月的时间!

  若不去天靖城,她该去何处找证据?

  有人敲门。

  是牟齐儿。

  她深夜路过此地,见花翥房中依旧又烛光,特意来访,只为那邱香香。

  “娇娇滴滴,着实是个拖累。”偏太守蔡岳甚为宝贝,也不好一耳光扇过去。牟齐儿便寻思想给邱香香换一支跟随的队伍。

  “属下知晓翥小将军擅长应对官场,擅长驰骋疆场,擅长对付市井无赖。但面对这种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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