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逆风（一）
入关后洪老大卖了货物便与众人分离从兽道回家,他本是走私犯，知晓许多暗道。
四人一路往西，三月初三，天气回暖。
野桃花漫山遍野,宛若粉霞。
带错三次路后,眠舟终摸索到第一山庄的地界。都说第一山庄大致位置在明荣与紫炎之间,实则更偏西。世人皆以为第一山庄之“第一”位世上第一之意,其实不然。
所谓“第一”是“第一高”，北境地势第一高。第一山庄的地势与西域、西蛮相差无几。空气稀薄,北面是西域,南面是西蛮，但第一山庄更喜欢称呼他们为番人。
界碑刻的也不是“第一山庄”,而是“x”与“二”。
眠舟解释此意为“风月无边”,当年东方煜与公输悠带他回第一山庄暂住却被山庄众人排挤，后杨恩业率兵征讨，东方煜助当时的家主打退杨恩业，家主问他要何物，他便将界碑改为“风月无边”，气得家主吹胡瞪眼，后家主觉这样的界碑可掩人耳目，便沿用至今。
界碑不远处有石砌的碉楼，碉楼有士兵值守。眠舟有第一山庄的令牌,顺利通过。
越往西,地势越高。
小狼月亮高高兴兴跑在最前方,在嫩绿的草丛中蹦来蹦去。三个女子却都觉得头晕脑胀，偶有呕吐之意。眠舟道此为瘴气症，过几日习惯了便好。
此地民居也与中原不同,中原多砖石木梁，此地的房屋却用从山上凿落的顽石辅以黏土修建而成，无井水，依靠山泉与溪流取水。衣衫与中原也略有差异。
天空澄碧，阳光明媚。山野中偶然可听见一声牛叫。
行三日终到小镇。
紫炎与北面蛮族杂居，第一山庄的不少人与西域人杂居。小镇居民不少人同时会说中原话、西域话、番话。街上男男女女穿梭前行，金发、银发、红发、棕发；绿眼，蓝眼，金眼，灰眼。生生衬得花翥三人成了异类。
秦芳不过贪看了片许街头把戏落了队，就被几个西域男子团团围住，吓得她花容失色，连声惊呼求救。
花翥赶来还以为遇见手脚不规矩的淫.棍，细问，那几人不过是搭讪。她曾想过第一山庄与中原有一定差异，不曾想差异竟如此大。
眠舟笑道:“北唐衰落后对各城池的控制减弱，麒州又总被蛮族叨扰，第一山庄的南宫家便向西发展且与西域杂居多年。西域人贞操观较中原弱许多。甚至有人堂而皇之告知娘子自己在外有情人。”
花翥好奇:“情人？外室之意？”
“不。情人不依附于男子，两人相处只为一个‘情’。”
牟齐儿听得冷笑，义正辞严:“‘情人’？还不如中原男人光明正大养个外室、眠花宿柳。世上欲凭借‘情’字挤下正室的女人可不少。”
花翥失笑，此话竟是从牟齐儿口中说出的。
“翥小将军，本姑娘不过与那些男人在床上胡闹，高兴则来，不悦则去，无拘无束。不仅没有挤兑正室的想法，还一心一意给正室机会将那些吃软饭的赶走，是那正室自己不争气。”
在镇上住了一夜，次日买了日常用品早早出发到第一山庄。
第一山庄山势陡峭，房屋多为歇山顶。依山而建，远望去阁楼层层叠叠，最高处被云层遮掩，尚且是清晨，环在山腰的云层未散，颇像仙境。
眠舟也不进庄，带花翥等人绕开山庄去向东面地势较缓山岭。
过午到达。
山顶种了不少松柏，绿树环绕着一幢小屋，屋顶是新翻的瓦，屋外无找杂草，看来时常有人前来清理。门、窗红漆斑驳陈旧，门扉上贴着的“囍”字也已褪去了当年的红，破破烂烂。
小屋是东方煜所建，当初他与公输悠带着眠舟住在此处。水源在半里外。
秦芳与牟齐儿住在屋后的客房。
眠舟拿钥匙开门，带花翥进屋。
屋内干净而整洁，所用器物皆不豪奢，素净而优雅。眠舟点燃仙鹤香炉，香从鹤嘴处流泻，打着旋儿团在一处，又施施然散去，那香不浓烈，甚至有几分寡淡。
一桌一椅，件件与东方煜的喜好不同，皆是公输悠的兴趣。
“那位公输先生，定是素净而优雅之人。”
总是懒洋洋的眠舟竟是笑了。欢欢喜喜搬来一个木箱打开让花翥看。木箱中装满木质的小玩具，皆是当年公输悠亲手所作。
他又分外得意带花翥看家中的旧衣，衣箱有着重重的樟脑味。衣衫叠得齐整，甚至连眠舟婴孩时的衣裳都保存完整。
却没有东方煜与公输悠的东西。
“娘过世后师父便尽数拿去立了衣冠冢。”
“师父的衣裳也？”
“与娘的衣裳一道葬了。师父不会自杀，他顺应天命。”
天命？任由唐道杀了自己也算是天命？花翥欲哭无泪，强笑道:“屋子是谁打扫？”
“师父的乳母，王氏，每月来两次。”
便于此住下。
眠舟在第一山庄认识的人寥寥无几，只道看见屋中有光王氏应会前来相见。
翌日他一早带秦芳、牟齐儿去打水，让花翥修理门前完好的石径。
未几时花翥便听见青悠的唤她。
青悠半束
发，青灰色衣衫，也不过二十出头，发间却隐约可见白色发丝。不过半年，竟有了几许苍老色。花翥鼻酸不已。
不知该如何告知青悠东方煜之事。
青悠却青着脸道自己早已察觉。阳啟未有丝毫动荡，按理说冽泉本应惶恐不安，可冽泉接连几月气定神闲、逍遥自在。两人偶尔相遇。冽泉皆洋洋自得，嚣张得意。
那时起，他便有所察觉。
“小师妹慢慢说与为兄听。”
花翥道明缘由，青悠苦笑。“还真像师父。为兄多年来始终以为师父心中只有青心，来了第一山庄方才知道……”
花翥小心看着青悠，微微上扬的眼。听说，公输悠也有这样一双眼睛。
她不愿青悠想伤心事，便小声问起冽泉。难道他也在第一山庄？
青悠沉沉点头。
道煽动大少爷南宫肖出兵五千前往阳啟谋反之人是冽泉。
花翥大惊，方觉过去的揣测有误。
可东方煜帮青心算是欲念作怪。可他与冽泉素来不合，难道还会帮冽泉？
青悠苦笑。
“师父他……天性唯恐天下不乱。知晓一切，若是顺天而为以师父之才智可一生无忧，偏他生性贪图享受，流连风月，最恨为国于民兢兢业业、死而后已。他对杨佑慈评价极高，可杨佑慈太聪明，且也心狠手辣，着实不好控制，不如除掉。他也算不得喜欢第一山庄，更不喜冽泉。在他看来，闹出那种事大抵只是他想玩一出借刀杀人、狗咬狗。”
最懂东方煜的是青悠。
最像公输悠与百里仇的也是青悠。偏因如此，青悠反而不如青心讨东方煜喜欢。
东方煜让第一山庄于阳啟闹事，辅助司马家上位，司马家暴戾豪奢，注定坐不长久帝位。而林家与大部分朝臣随波逐流，林家守住南方。再放了邢丰，重振北军，就可守住边界抵御蛮族入侵。
第一山庄的部分人便有了机会。
不管这部分人是否能彻底抢下阳啟，对东方煜闻言不过是趁机大捞一把的良机。
“不想被小师妹破坏。”
花翥避开此番话，问起第一山庄。
青悠说“部分人”？
只有部分人，真能顺利将司马家赶下台夺权？
“第一山庄这一年闹得地覆天翻。”青悠叹道。
第一山庄因地势常年北抗西域，南抵番人，中原人看中的嫡子嫡孙血脉，他们却更为看中力量，谁最强大，谁便是一庄之主，不论男女。加之南宫家族之人不少与西域通婚，行事与中原人有极大差异。
南宫家与外界的称呼、行事皆不相同。
南宫姓男子，父辈统称老爷，子辈统称少爷。嫁来家中的女眷统称娘子。
南宫姓女子，母辈统称夫人，女辈统称小姐。不外嫁，只入赘，入赘男子统称公子。
当年东方煜若不是因与公输悠之事，早已成了第一山庄的掌权人。
而今庄主生命垂危，后继之人却分作三派。
以二老爷、三夫人、九夫人为主战派支持三十一岁的大少爷南宫肖。南宫肖一派欲自立为帝。杀入阳啟夺取帝位，称霸天下。冽泉帮的便是他。
以大老爷、二夫人，八夫人为西扩派。支持十九岁的十三小姐南宫冰俏。南宫冰俏生父有一半西域血统，生母是西域人，她与二十三岁的兄长南宫冰凌皆是高鼻深目、金发蓝眼，相貌与中原人截然不同。故此派主张继续保持独立，攻占西域，自立为王。
东方煜让青悠跟的却是九少爷南宫烁。南宫烁是旁系子孙。现年二十三，与南宫冰凌同岁。他为大夫人、四老爷一派的首推。此派为主和，支持加入阳啟，助杨佑慈进行逐鹿之争。
东方煜喜欢胡闹、喜欢坐观龙争虎斗。世界变成如何他根本不在乎，公输悠过世后他连自己的性命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唯有少得可怜的负罪心让他在蛮族南下时帮了司马家一把。
冽泉与东方煜不和。东方煜自不会帮他。冽泉藏于幕后，借南宫肖之名请东方煜施与援手，东方煜将计就计，从南宫肖手中弄出五千人前往天靖城杀杨佑慈。
那群人若杀了杨佑慈，平叛的功劳便是司马家的。林家、司马家皆在，就算杀了杨佑慈那五千人也会全军覆没。
东方煜派去杀杨佑慈的人被花翥杀了。
而今那五千人虽保住，却回来不得。
东方煜的计划输了一半，成了一半。
“师父还真是——”花翥言辞匮乏，却又一脸笑意。一计伤多人，这才是东方煜。随心所欲，不顾后果，还真是东方煜。
青悠一早前来并成了愿与阳啟交好的南宫烁的幕僚，花翥也直言自己的目的。
青悠连连皱眉，轻轻摸了摸花翥的头，叹道小师妹又要受苦了。
时机正好。
南宫家吵了一年无所得，那五千人陷入阳啟出不来沉沉打击了原本占据优势的主战派大公子南宫肖，十三小姐南宫冰俏率先发难，南宫烁阴阳怪气。家主便决定重开武斗会。
哪一派得胜，哪一派做主。
花翥哭笑不得，道也过于胡闹。又不是选武林盟主，全族大事岂能这般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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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一路往西，三月初三，天气回暖。
野桃花漫山遍野,宛若粉霞。
带错三次路后,眠舟终摸索到第一山庄的地界。都说第一山庄大致位置在明荣与紫炎之间,实则更偏西。世人皆以为第一山庄之“第一”位世上第一之意,其实不然。
所谓“第一”是“第一高”，北境地势第一高。第一山庄的地势与西域、西蛮相差无几。空气稀薄,北面是西域,南面是西蛮，但第一山庄更喜欢称呼他们为番人。
界碑刻的也不是“第一山庄”,而是“x”与“二”。
眠舟解释此意为“风月无边”,当年东方煜与公输悠带他回第一山庄暂住却被山庄众人排挤，后杨恩业率兵征讨，东方煜助当时的家主打退杨恩业，家主问他要何物，他便将界碑改为“风月无边”，气得家主吹胡瞪眼，后家主觉这样的界碑可掩人耳目，便沿用至今。
界碑不远处有石砌的碉楼，碉楼有士兵值守。眠舟有第一山庄的令牌,顺利通过。
越往西,地势越高。
小狼月亮高高兴兴跑在最前方,在嫩绿的草丛中蹦来蹦去。三个女子却都觉得头晕脑胀，偶有呕吐之意。眠舟道此为瘴气症，过几日习惯了便好。
此地民居也与中原不同,中原多砖石木梁，此地的房屋却用从山上凿落的顽石辅以黏土修建而成，无井水，依靠山泉与溪流取水。衣衫与中原也略有差异。
天空澄碧，阳光明媚。山野中偶然可听见一声牛叫。
行三日终到小镇。
紫炎与北面蛮族杂居，第一山庄的不少人与西域人杂居。小镇居民不少人同时会说中原话、西域话、番话。街上男男女女穿梭前行，金发、银发、红发、棕发；绿眼，蓝眼，金眼，灰眼。生生衬得花翥三人成了异类。
秦芳不过贪看了片许街头把戏落了队，就被几个西域男子团团围住，吓得她花容失色，连声惊呼求救。
花翥赶来还以为遇见手脚不规矩的淫.棍，细问，那几人不过是搭讪。她曾想过第一山庄与中原有一定差异，不曾想差异竟如此大。
眠舟笑道:“北唐衰落后对各城池的控制减弱，麒州又总被蛮族叨扰，第一山庄的南宫家便向西发展且与西域杂居多年。西域人贞操观较中原弱许多。甚至有人堂而皇之告知娘子自己在外有情人。”
花翥好奇:“情人？外室之意？”
“不。情人不依附于男子，两人相处只为一个‘情’。”
牟齐儿听得冷笑，义正辞严:“‘情人’？还不如中原男人光明正大养个外室、眠花宿柳。世上欲凭借‘情’字挤下正室的女人可不少。”
花翥失笑，此话竟是从牟齐儿口中说出的。
“翥小将军，本姑娘不过与那些男人在床上胡闹，高兴则来，不悦则去，无拘无束。不仅没有挤兑正室的想法，还一心一意给正室机会将那些吃软饭的赶走，是那正室自己不争气。”
在镇上住了一夜，次日买了日常用品早早出发到第一山庄。
第一山庄山势陡峭，房屋多为歇山顶。依山而建，远望去阁楼层层叠叠，最高处被云层遮掩，尚且是清晨，环在山腰的云层未散，颇像仙境。
眠舟也不进庄，带花翥等人绕开山庄去向东面地势较缓山岭。
过午到达。
山顶种了不少松柏，绿树环绕着一幢小屋，屋顶是新翻的瓦，屋外无找杂草，看来时常有人前来清理。门、窗红漆斑驳陈旧，门扉上贴着的“囍”字也已褪去了当年的红，破破烂烂。
小屋是东方煜所建，当初他与公输悠带着眠舟住在此处。水源在半里外。
秦芳与牟齐儿住在屋后的客房。
眠舟拿钥匙开门，带花翥进屋。
屋内干净而整洁，所用器物皆不豪奢，素净而优雅。眠舟点燃仙鹤香炉，香从鹤嘴处流泻，打着旋儿团在一处，又施施然散去，那香不浓烈，甚至有几分寡淡。
一桌一椅，件件与东方煜的喜好不同，皆是公输悠的兴趣。
“那位公输先生，定是素净而优雅之人。”
总是懒洋洋的眠舟竟是笑了。欢欢喜喜搬来一个木箱打开让花翥看。木箱中装满木质的小玩具，皆是当年公输悠亲手所作。
他又分外得意带花翥看家中的旧衣，衣箱有着重重的樟脑味。衣衫叠得齐整，甚至连眠舟婴孩时的衣裳都保存完整。
却没有东方煜与公输悠的东西。
“娘过世后师父便尽数拿去立了衣冠冢。”
“师父的衣裳也？”
“与娘的衣裳一道葬了。师父不会自杀，他顺应天命。”
天命？任由唐道杀了自己也算是天命？花翥欲哭无泪，强笑道:“屋子是谁打扫？”
“师父的乳母，王氏，每月来两次。”
便于此住下。
眠舟在第一山庄认识的人寥寥无几，只道看见屋中有光王氏应会前来相见。
翌日他一早带秦芳、牟齐儿去打水，让花翥修理门前完好的石径。
未几时花翥便听见青悠的唤她。
青悠半束
发，青灰色衣衫，也不过二十出头，发间却隐约可见白色发丝。不过半年，竟有了几许苍老色。花翥鼻酸不已。
不知该如何告知青悠东方煜之事。
青悠却青着脸道自己早已察觉。阳啟未有丝毫动荡，按理说冽泉本应惶恐不安，可冽泉接连几月气定神闲、逍遥自在。两人偶尔相遇。冽泉皆洋洋自得，嚣张得意。
那时起，他便有所察觉。
“小师妹慢慢说与为兄听。”
花翥道明缘由，青悠苦笑。“还真像师父。为兄多年来始终以为师父心中只有青心，来了第一山庄方才知道……”
花翥小心看着青悠，微微上扬的眼。听说，公输悠也有这样一双眼睛。
她不愿青悠想伤心事，便小声问起冽泉。难道他也在第一山庄？
青悠沉沉点头。
道煽动大少爷南宫肖出兵五千前往阳啟谋反之人是冽泉。
花翥大惊，方觉过去的揣测有误。
可东方煜帮青心算是欲念作怪。可他与冽泉素来不合，难道还会帮冽泉？
青悠苦笑。
“师父他……天性唯恐天下不乱。知晓一切，若是顺天而为以师父之才智可一生无忧，偏他生性贪图享受，流连风月，最恨为国于民兢兢业业、死而后已。他对杨佑慈评价极高，可杨佑慈太聪明，且也心狠手辣，着实不好控制，不如除掉。他也算不得喜欢第一山庄，更不喜冽泉。在他看来，闹出那种事大抵只是他想玩一出借刀杀人、狗咬狗。”
最懂东方煜的是青悠。
最像公输悠与百里仇的也是青悠。偏因如此，青悠反而不如青心讨东方煜喜欢。
东方煜让第一山庄于阳啟闹事，辅助司马家上位，司马家暴戾豪奢，注定坐不长久帝位。而林家与大部分朝臣随波逐流，林家守住南方。再放了邢丰，重振北军，就可守住边界抵御蛮族入侵。
第一山庄的部分人便有了机会。
不管这部分人是否能彻底抢下阳啟，对东方煜闻言不过是趁机大捞一把的良机。
“不想被小师妹破坏。”
花翥避开此番话，问起第一山庄。
青悠说“部分人”？
只有部分人，真能顺利将司马家赶下台夺权？
“第一山庄这一年闹得地覆天翻。”青悠叹道。
第一山庄因地势常年北抗西域，南抵番人，中原人看中的嫡子嫡孙血脉，他们却更为看中力量，谁最强大，谁便是一庄之主，不论男女。加之南宫家族之人不少与西域通婚，行事与中原人有极大差异。
南宫家与外界的称呼、行事皆不相同。
南宫姓男子，父辈统称老爷，子辈统称少爷。嫁来家中的女眷统称娘子。
南宫姓女子，母辈统称夫人，女辈统称小姐。不外嫁，只入赘，入赘男子统称公子。
当年东方煜若不是因与公输悠之事，早已成了第一山庄的掌权人。
而今庄主生命垂危，后继之人却分作三派。
以二老爷、三夫人、九夫人为主战派支持三十一岁的大少爷南宫肖。南宫肖一派欲自立为帝。杀入阳啟夺取帝位，称霸天下。冽泉帮的便是他。
以大老爷、二夫人，八夫人为西扩派。支持十九岁的十三小姐南宫冰俏。南宫冰俏生父有一半西域血统，生母是西域人，她与二十三岁的兄长南宫冰凌皆是高鼻深目、金发蓝眼，相貌与中原人截然不同。故此派主张继续保持独立，攻占西域，自立为王。
东方煜让青悠跟的却是九少爷南宫烁。南宫烁是旁系子孙。现年二十三，与南宫冰凌同岁。他为大夫人、四老爷一派的首推。此派为主和，支持加入阳啟，助杨佑慈进行逐鹿之争。
东方煜喜欢胡闹、喜欢坐观龙争虎斗。世界变成如何他根本不在乎，公输悠过世后他连自己的性命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唯有少得可怜的负罪心让他在蛮族南下时帮了司马家一把。
冽泉与东方煜不和。东方煜自不会帮他。冽泉藏于幕后，借南宫肖之名请东方煜施与援手，东方煜将计就计，从南宫肖手中弄出五千人前往天靖城杀杨佑慈。
那群人若杀了杨佑慈，平叛的功劳便是司马家的。林家、司马家皆在，就算杀了杨佑慈那五千人也会全军覆没。
东方煜派去杀杨佑慈的人被花翥杀了。
而今那五千人虽保住，却回来不得。
东方煜的计划输了一半，成了一半。
“师父还真是——”花翥言辞匮乏，却又一脸笑意。一计伤多人，这才是东方煜。随心所欲，不顾后果，还真是东方煜。
青悠一早前来并成了愿与阳啟交好的南宫烁的幕僚，花翥也直言自己的目的。
青悠连连皱眉，轻轻摸了摸花翥的头，叹道小师妹又要受苦了。
时机正好。
南宫家吵了一年无所得，那五千人陷入阳啟出不来沉沉打击了原本占据优势的主战派大公子南宫肖，十三小姐南宫冰俏率先发难，南宫烁阴阳怪气。家主便决定重开武斗会。
哪一派得胜，哪一派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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