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寄居者_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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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寄居者

  幸亏卧室没开灯,屋里黑外面亮,所以萧泽和林予能看清林获,但林获看不清他们两个。可就算是这样,林予还是吓得少了半条命,他满脸羞红,在萧泽身下扭动着挣脱,咕咚掉到了地板上。

  萧泽也有些尴尬,装作淡定地翻身躺好,想伸手把林予捞上来,结果对方提好裤子就不认人了。林予骨碌起来抓抓头发,朝门口挪着步子还不忘转移话题:“豆豆,你怎么醒啦?”

  林获走进来一点:“你不在。”

  “我……我怕冷,来找条毯子。”他胡乱编了条理由,编完发觉自己两手空空,哪有什么毯子,于是又改口,“结果忽然又热了,青春期就像更年期……忽冷忽热!”

  他挽住林获的手臂,顺便关上卧室的门,往次卧走的时候偷偷观察对方的神情,心虚劲儿一时半刻估计无法消散。林获打个哈欠,回到房间后把自己暖热的被窝扯到另一边,让林予钻进来。

  他们俩挤在一个被窝里,头挨着头,林予渐渐安心的同时又十分惦记萧泽,萧泽还硬着呢,萧泽会不会在想着他打手枪?

  “哎呀!”林予害羞地搓搓脸,两颗门牙叼着自己的下嘴唇,光想想就有些受不了。林获不明所以,扭脸盯着他看,看了一会儿像是无奈气闷,移开目光看向了别处。

  “豆豆,我关灯了啊。”林予把灯关掉,侧躺抱住林获,“豆儿,晚安。”

  他说完闭上眼睛睡觉,静下心之后困意来袭,不到十分钟就要一脚踏入梦境,这时怀里的人猛然一动,出声问:“小予,哥哥打你?”

  林予惊醒,反应片刻才明白“哥哥”是指萧泽,他急忙解释:“没有没有,刚才在床上他那是、那是给我按摩。”

  他抓住林获的手往自己肚皮上放,让林获摸他的伤口,说:“这是我之前受伤留下的疤,有时候会疼,他就帮我按摩。”

  林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不停瞎编,编完又心里不舒服,搂着林获吭唧个没完。林获安生待着让他抱,皮包骨的身体透出暖意,似乎也柔软了一些。

  林予黏黏糊糊地出声:“豆豆,我离开蔺溪镇以后四处打工,童工赚不了多少钱,我胆子也不大,经常吃亏,但我都不记得那些了,只记得帮过我的人。”

  “有一家饺子馆的老板人很好,我打扫的时候捡客人剩的饺子当饭吃,他知道以后就管我午饭了。”林予想起豆豆听不懂太长的句子,便长话短说,“捡废品的大哥、小超市的阿姨、找我算命的爷爷奶奶……他们都很好。”

  他抱紧林获:“但最好的就是萧泽,豆豆,我爱他。”

  林获在黑暗中蹙着眉头,他不具备思考的能力,不知道什么是爱,但能分辨出林予说“爱”这个字的时候是快乐的,那想必是好事。

  “他也爱你?”

  “嗯,他也爱我。”

  他们偎在一处说了很多话,主要是林予说,林获懵懂地听,最后逐渐没了声音,兄弟俩一同睡着,又一同梦见了小时候。

  早上醒来时还一同带着笑容。

  林予揉揉酸麻的手臂,赖床五分钟后拉林获起床,他什么都手把手帮对方,洗脸刷牙,梳头发,恨不得撒尿都替对方来。

  萧泽慢跑五公里回来,顺路买了早点,他循声直奔洗手间,靠着门框观看林予的现代溺爱型育儿方式。林予被他盯得不自在,飞来一记小眼神,嘟囔道:“哥,你先吃早饭去,别等我们。”

  萧泽没搭理他,反而问林获:“豆豆,会刷牙洗脸吗?”

  林获点点头,萧泽进去把林予拽到一边,自己站在林获身旁,他把牙刷和牙膏塞到对方手里,说:“小予还没刷牙,帮帮他。”

  林获在牙刷上挤满牙膏,转身递给林予,林予惊喜地接过,含嘴里就开始刷。萧泽又拿下洗面奶给林获,说:“这支黑色的用来洗脸,帮小予洗洗脸?”

  林获反应了五六秒,转身又给林予挤了洗面奶,待林予洗完脸,萧泽又拿了乳液:“豆豆,洗完脸要擦一点这个,该怎么做?”

  林获按压出一点乳液抹在了林予脸上。林予从镜子里看着林获,心头的感觉难以言明,他帮林获洗漱了一通,林获有样学样,又在萧泽的引导下帮他洗漱完。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只是他没想到,林获可以学会。

  “小予。”林获暂时记住了哪个洗脸,哪个刷牙,他盯着架子上那瓶淡黄色的润滑油问,“这个,怎么帮你?”

  萧泽郑重声明:“豆豆,我个只能我帮他,你不要碰。”

  林予红着脸装傻,拉着林获出去吃早饭,他看明白了,以后尴尬的时候多着呢,傻的这个什么都敢问,流氓的那个什么都敢答。

  他这个不傻又脸皮薄的,只能多吃两碗饭压惊。

  早上没饭,只有几根油条,反正中午要和孟老太吃团圆饭,肯定是一顿大餐。林予吃完端着餐碟去洗,后来萧泽进厨房收拾垃圾,磨蹭到了他身后。

  “你别碰我。”现在天气暖和穿得薄,被掐住腰时有些痒,林予扭头问,“哥,我昨晚走后你干吗了?”

  萧泽垂眸看他:“睡觉啊,难道还惦记你一宿?”

  林予笑得贼兮兮:“你不是硬了吗?你是不是想着我打手枪啊?”

  萧泽喉结滚动,吞咽了一口干燥空气,磨着齿冠说:“我又不是单身,为什么要自己动手?我都给你攒着,三十万我不稀罕,但这档子事儿得利滚利。”

  林予深深吸气,绷着腹部,萧泽的大手已经探进他的毛衫里,抚在他的伤疤上,伤疤周围还有文身,都被萧泽逐寸捻过。他强迫自己回过头去,垂首继续洗,后颈湿热被萧泽咬住,那一片光滑的皮肤持续升温,洗完最后一只碗时已经被啃咬成红色。

  “哥……”他滴着水的双手扶住洗手池,翘起屁股往后蹭了蹭。萧泽极坏,抬头拍拍臀尖,后退开转身走了,嘱咐道:“提前出门给豆豆理发,赶紧换衣服。”

  林予撅起的屁股愣在半空,整个人才明白被摆了一道,萧泽这是报昨晚独守空房的仇,根本不是看见他洗个碗就把持不住。

  直到出门上车,两个人始终没有交流,仿佛在同一屋檐下偷情,一切心思都藏匿着,但每个眼神都要暴露给对方,像伸了带钩的爪子互相折磨,看谁先投降。

  他们带林获去剪了头发,又逛街买了些衣服和日用品,林获体力不足,也走不快,他们没逛多久便结束战斗,直接前往博士楼。

  门开的一刻萧泽便自觉退后,他深知自己的姥姥是什么风格,离得太近怕沾染一身眼泪鼻涕。孟老太没辜负萧泽,第一眼锁定林予和林获,第二眼就酝酿出一汪热泪,她穿着衬衫和钩花的家居披肩,素着脸,无限贴近普通的老太太。

  林予对林获说:“豆豆,这位姥姥是咱们姥姥的朋友,以前见过她的照片,你记得吗?”

  林获没反应,被孟老太吓着了。孟老太两手各牵一个,把林予和林获拉进了屋,她坐沙发中间,揽着两个无亲缘关系的外孙嚎哭:“小月姐啊!俩孩子我帮你照顾,你在那边放心……他们兄弟俩团圆啦!”

  过年买的酥糖还没吃完,萧泽含着一个皱眉:“别喊了,抻着脖子长皱纹。”

  孟老太闻言赶紧低低头,抚摸着脖子白萧泽一眼,她转脸对着林获嘘寒问暖,得不到什么回应,但是让林获对她熟悉了一些。

  一段团圆饭吃得很高兴又煽情,孟老太详细了解了林予和林获的经历,隔空骂了林森一通,最后又畅想了未来。

  吃完饭,林获实在撑不住了,喝完药便先在卧室睡下。林予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出来陪孟老太和萧泽看电视,孟老太忽然叹息一声:“小予,听你哥说,你没法算命了?”

  林予眼底一暗,但脸上还笑着:“嗯,可能因为之前受伤,我……算不了了。”

  孟老太左手拉过他的手,右手拉过萧泽的手,将他们俩的手搭在一起,说:“别伤心,没了这一样,老天爷会补给你另一样,不过哪一样,都不如你们两个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实在。”

  林予的眼底也漫上笑意,点点头说:“姥姥,还有你和豆豆,咱们一家四口过日子。”

  孟老太细长的眉毛一挑:“那我和豆豆不成电灯泡了?”她说完寻思起来,“我看你把豆豆照顾得那么细致,那岂不是没空搭理小泽了?”

  萧泽沉默半天,见缝插针地出声:“老太太,你说说他。”

  孟老太想了想:“有什么好说的,你花钱请个保姆不就行了?”

  祖孙三人分不清谁跟谁一拨,就着电视剧聊了一个下午,从之后的生活规划到穿衣吃饭,没有不聊的。聊到玉连环的时候萧泽迅速离开,留下林予和孟老太抱头痛哭。

  生活似乎终于打磨出了轨迹,平凡的流年,一个个或优秀或中庸的普通人,有高兴也有苦闷,大千世界仿佛不曾发生过什么稀罕事儿。

  林予不高兴也不苦闷,但是特别忐忑,因为他要去上学了。

  之前他和萧泽商量过,就算以后要在研究院施展拳脚,但为长久之计,还是先读书比较好。萧泽给他找了一家辅导机构,机构里都有专门的咨询师为学员制定学习计划,但人家还没来得及给出服务,萧泽直接把一沓十页的计划书放在了桌上。

  他花了两个晚上打磨,从林予现下的知识储备和优缺点,到科目的安排与课时分配,再到学生的特征和老师的要求,事无巨细毫无漏洞。咨询师阵阵汗颜,默默合上了自己的文件夹,忍不住问:“您是老师吗?”

  萧泽说:“不是。”他说完想到什么,趁机补充,“我给他安排的时间不是很密集,在家的话我会自己负责一些内容。”

  咨询师来回翻看那份计划书,一时间都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萧泽清清嗓子,又道:“我们家孩子比较腼腆,和老师一对一可能会紧张,所以最好找和蔼一点的老师。”

  “周测和月考的成绩不用发给我,也不要把他和其他学员进行排名,他情况比较特殊,慢慢学就行,不要施压。”

  “还有什么我想想……他有时候会无意识地发呆,告诉老师戳他一下就行,不值当训一通。”

  萧泽连说了好几条,最后一条卡壳数秒:“你们这儿虽然不是学校,但学生也不少,早恋什么的得监督,有苗头就狠狠掐灭。”

  他说完觉得老脸一红,起身直接去刷卡交钱了。

  猫眼书店正常营业,坐在台后面就能听见吉普车在门口按喇叭,林予跑出去,等萧泽下车后立刻问:“哥,我什么时候去上课?”

  “明天。”萧泽拎着一袋子教辅,“我跟老师说了,严格管教,打死了算我的。”

  林予不信:“打死我你就丧偶了!”

  他嗓门不小,说完赶紧闭住嘴,接过对方手里的书之后把人一推,自己落在了后面。数学、物理、地理……他喊道:“哥!理科没有地理!”

  萧泽头也不回地去给顾客结账:“你搞勘探不学学基础地理啊,傻蛋。”

  林予美滋滋的,抬手拨拉一下门上挂的牌子,玻璃中映着街上疾驰的汽车和悠哉的行人,而隐约在街对面,有个男人正注视着这边。

  他回头望去,车流阻挡了视线,等车驶过,已经看不到人了。

  夜里书店打烊,二楼灯火通明,书房的桌上乱糟糟一片,林予拎着背包从卧室跑进来,转身锁门被萧泽一只手就顶开了。

  萧泽沉着脸:“你带不带?”

  “不带!”力量悬殊,林予没撑五秒就开了门,绝望道,“谁上个课带瑞士军刀啊!”

  萧泽扯过背包把刀塞进夹层,他没什么怕的东西,但是怕了这世道和林予的体质,经历过这么多事儿,谁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林予垮了脸:“我带刀干什么,听不懂自杀啊……”

  萧泽揽住他走到桌边收拾:“防身,你现在又不会金蝉脱壳,而且不是带豆豆一起去么,就当保护他。现在有的老师装得像个人,其实很不是东西。”

  林予屈服了,萧泽越来越耐心温柔,什么事儿都给他慢慢解释,那他就什么都能屈服。背包快装满了,他从侧面抱住萧泽的腰,仰起头问:“哥,还带什么,我都听你的。”

  萧泽说:“带上脑子。”

  “哈哈。”他在萧泽的肩膀上蹭蹭,“还有吗?你再嘱咐我两句,我想听。”

  萧泽拉好背包拉链:“上课不许和豆豆传纸条,补习机构的老师不会严格管你,你要自律。有什么不适应就给我打电话,哪里没听懂就大胆问,可以认识一些新朋友,但只能是朋友。”

  林予装傻:“什么叫只能是朋友?”

  萧泽睥睨着:“也可以义结金兰,反正你对人的质量要求比较低。”

  林予心情正好,说什么都点头,还附赠甜言蜜语:“我对朋友的质量要求比较低,但对另一半的要求特别高,所以对方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

  萧泽揽他入怀,竟然轻声叹息:“忽悠蛋,我前二十八年没操过这么多心,把心系你这儿了,你可得揣好。”

  林予张嘴就要喊出来,他受不了萧泽说浑话,也受不了萧泽说好话,紧抱着对方不愿撒手,要不是明天还要早起上课,他想就这样抱一晚上。

  在小洋楼和在公寓一样,林予和林获在客房睡,萧泽独自一间。睡前都要熄灯了,萧泽故意没事找事进客房溜达一圈,抻抻窗帘,掖掖被子,他想通了,既然林予要紧着林获,那他何必像个怨夫一样,不如把自己放在“父亲”的位置,那生活会明朗许多。

  林予全然不知,已经困了,迷迷糊糊地说:“哥,晚安。”

  “晚安,又给你装了几个小蛋糕,明天饿了吃。”萧泽关灯,在黑暗里亲吻林予的额头,“乖乖睡。”

  第二天三人准时出发,萧泽去研究院上班,林予带林获去上课。这兄弟俩都生得白白净净,只不过林获将近三十,身体状况也不算好,所以看着格外病态。

  上课时林予让林获坐在一边涂鸦或者看漫画,他专心听课。林获一声不吭,后来趴在桌上睡着了,课间林予给对方搭外套,看见本子上写满了字。

  豆豆,小予,豆豆,小予……

  林获只会写这两个名字,或者说在这些年的折磨里,他只能抓住记忆中的这四个字。林予鼻尖发酸,倒一杯热水放好,又拿出一块小蛋糕,等下节课林获醒来开动,他不动声色地扭脸看着对方笑。

  林获捧着蛋糕也笑,傻傻的,又那么真。

  午休叫外卖,吃饱对着脸趴在桌上说话,他们两个几乎不离开这间小教室,就算对着沉默也不觉无聊。林予枕着胳膊看林获,畅想道:“豆豆,你知道前世今生吗?今生就是这辈子,前世是上辈子。”

  他凑近臭显摆:“我前世好像是个王爷,厉害的呀……”

  林获面无表情:“啥是王爷?”

  “王爷就是特别有钱的一个爷,人们都听他的,比镇长、县长还厉害,小叔是不是很讨厌?王爷一声令下,他就得怂。”林予解释得眉飞色舞,解释完又眉目含情,“你前世肯定是个大才子,文曲星转世,老天爷嫉妒你,所以这辈子才让你变成这样。”

  他眼珠一动:“那你和西施就是才子配佳人啊!”

  林获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看他高兴便也跟着高兴。下午继续上课,林予忍不住犯困,听着听着就垂下脑袋,就在眼睛都要闭上的时候,林获在旁边快准狠地捅了他一指头。

  他一个激灵坐直身体,记忆开闸涌现,想起小时候上学就是如此,他每每上课想睡觉的时候就让林获捅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对方仍记得这种小细节。

  林予猜测,是不是关于他们的所有事,林获都记得?这么多年林获是不是就靠着这些回忆在撑着?

  他眼眶酸胀,蓦地红了,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书页上。

  老师愣住:“怎么还哭了呢?”

  林予吸吸鼻子:“您讲得太好了……”

  第一天顺利结束,他们放学早,回到书店萧泽还没下班。林予先照顾林获喝药休息,然后下楼拉开卷闸门营业。

  他安生坐在台后面做功课,又把笔记详细整理了一遍,认为困难的地方圈起来,复习预习全按照老师要求的做。最后一科看完合上书,他抬头伸懒腰,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萧泽。

  “哥!你下班回来也不吭声!”

  “我怕打扰你。”萧泽闲庭信步走进来,“停车的动静都没听见,你怎么那么专心?”

  “我用功?”林予站起来前倾趴在台上,撕开一颗薄荷糖喂给对方,“今天学了好多,有三道题特别难,你晚上再给我讲一遍行吗?”

  萧泽答应的话还没说出口,推门进来一个男人。

  春深天暖,男人却穿着不合时宜的厚袄,头上的帽子也显得很笨重。他背着大包,手里还拎着行李袋,完全不像是来看书的,比较像进城来务工。

  萧泽率先询问:“你好,有什么能帮你的?”

  男人抬起头,帽檐下的面孔暴露出来,约莫四十多岁,眉目间透着疲惫,但眼中更多的是神采,他操着一把低沉的嗓子开口:“请问店里需要小工吗?”

  萧泽耳聪目明:“我们是不是见过?”

  对方将行李袋放在地上,不好意思地笑笑:“之前在蔺溪的精神病院见过,我在那儿打扫卫生,当时带着口罩。”

  萧泽回想起来:“是你带我们去的病房,这么巧。”

  他说完看向林予,想问问林予是否有印象,不料林予目光发怔,盯着那个男人有些出神。而那个男人也已经注意到林予的状态,他把帽子摘下,更加坦荡地让对方端详。

  林予讷讷出声:“你是……”

  男人有些紧张:“林家小子,你又上课传纸条?”

  林予惊喜地跳起来:“你是贺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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