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敕勒川副本(16)_太傅他人人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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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敕勒川副本(16)

  只见季怀真从怀中掏出一张小像,以指头蘸着嘴角的血,在季晚侠的衣服上画上几笔,吩咐道:“我会想办法送你出敕勒川,等你回京后,让白雪号令销金台,立刻将上京有名有姓的商贾全部圈禁起来,不许他们出京。”

  自古都城繁华难与商贾走卒分开,若这些人也跟着一起即刻迁往临安,那上京自此便没落了。

  三喜为难道:“大人您有所不知,销金台明面上的人已经被监控起来,尚未暴露的人实在有限,不少人被白雪大人派去暗中保护皇后娘娘。且白雪大人说,您在汾州时就遭人背叛,汶阳的今宵客栈已暴露,她怀疑我们的人中有奸细,回到上京后虽未发作打草惊蛇,可却暗自斩断不少可疑联络点,否则怎轮得到小的来敕勒川找您?”

  季怀真一想,又问道:“你来的路上,可有人阻拦?”

  三喜摇头。

  片刻后,季怀真冷笑一声:“我明白了,他既想利用我,我便也利用他。”

  三喜依然不解,季怀真却无心解释,只道:“上京人手不够,就让白雪从恭州调,我不管她用什么手段,趁着迁都一事还未落实,上京的人还未听到风声,无论如何也不许商贾离京,听明白了?叫她放心做,绝不会有人拦她。”

  “另外,再放出风声,说陆拾遗以抵达敕勒川,因在汶阳战场上舍身救下夷戎七皇子,被苏合可汗奉为座上宾,择日回京。”

  “这张小像中裙子上的花纹是地图,你去苍梧山下汶阳的必经之路上找,那里埋伏着我一千亲兵,你将此像交予他们,让他们分散开来,守在下苍梧山的各个要道上。”

  “就这三点,记住了?”季怀真眼中露出些狠色。

  三喜点头,只觉得他家大人顷刻间一扫先前颓势,一擦眼泪,忍不住道:“大人,小的一走,您身边无一可用之人,您可要怎么办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季怀真眼神直勾勾的,竟是一阵失魂落魄,又喃喃重复道:“我自有办法……我怎么来的敕勒川,自当怎么回上京……”

  三喜不解,却敏感察觉到季怀真语气中的痛惜,再想问,季怀真却摆了摆手。

  平白无故有人从上京来,不可能不知会瀛禾,或许他早就知道,正在暗处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遂叮嘱道:“若你回去路上被人抓起盘问,就实话实说,知道了?但不要说我是谁,就说你是来通报大齐立太子一事的。”

  见三喜含泪点头,季怀真才放心些许,将三喜暂且安顿好,再想办法将他送出去。

  接下来几日,都不见燕迟踪影,不知是否是那日将人给骂跑的缘故。

  可他不愿见季怀真,季怀真却非见他不可。

  上次燕迟同苏合可汗那样一闹,似乎起了作用,一连忙得几日未见人影,天黑也不回营帐,不知干嘛去了,只派人来传话,说婚期已定,就在十日后。

  倒是一旁三喜听得一惊,毛骨悚然地看向季怀真,小心翼翼道:“大人您要成亲?”

  季怀真将他一巴掌抽到一旁,淡淡道:“别多问。”

  乌兰求了燕迟好几次,燕迟都不曾把弱弱的崽子给他养,反倒睁只眼闭只眼,每次弱弱的崽子爬来找季怀真时,他都装作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喜拿手去摸它的头,差点被咬,当即悻悻道:“大人,不如给这狗崽子取个名字吧,真是凶得很,欠收拾。”

  季怀真识字不多,看着那冲三喜龇牙咧嘴的狼崽,突然道:“叫‘火烧’吧,从前认识一傻帽叫烧饼,我看这畜生像他,好没眼色,知道我烦它,还净往我身边凑。”

  再提起汶阳认识的人与经历过的事,竟恍若隔世般。

  那狼崽似乎知道季怀真在讲它,当即四爪用力,顺着他的裤脚一路往上爬,赖在季怀真身上,不动了。

  “火烧。”季怀真面无表情地喊了两声,全当逗弄。

  狼耳朵随之一动。

  “火烧啊火烧,你说燕迟怎得就这样倒霉……”季怀真喃喃自语。

  “燕迟怎么了?”

  身后一声音传来,吓得季怀真霎时间冷汗出了一身,回头一看,竟是苏合可汗,正在毡帐门口,笑意莹莹地看着他。

  季怀真立刻起身,命三喜跪下。

  火烧猝不及防,从他膝头掉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季怀真要行礼,苏合将他一扶:“不必行礼,你是燕迟的人,他对我如何,你就对我如何,不比拘泥许多。”

  季怀真心有余悸,显然还记得苏合那天一脚将獒云踹个半死的威严模样,心想你儿子敢指着你鼻子骂你负心汉,我可不敢。

  看这架势,苏合此时前来,应当是有话要说,季怀真当即命三喜退下。

  苏合一看地上趴着的小狼:“这是弱弱的崽?倒是会认人。”

  这杀伐果断,统领草原十九部,将齐兵节节败退的夷戎大可汗不曾在季怀真面前施展威压,许是看着燕迟的面子,还反倒颇为平易近人。他四下一看,又道:“你怎么不睡在燕迟帐中?”

  季怀真尴尬一笑,硬着头皮道:“还未成亲,不好睡一处。”

  “我们夷戎人可没这样的规矩。”苏合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那一眼似是将季怀真给看透了,他是过来人,又怎会信季怀真的客套话?

  季怀真只好一笑。

  这一看不打紧,几日不见,苏合可汗两鬓边的头发竟比上次白了更多,还不知燕迟那天这样一闹,又给他平添多少忧愁。

  苏合不在意地笑笑:“前几年骑马打仗,这几年不用自己带兵了,开始操心族中事物,不曾想竟是比上战场还劳心费神。”

  “那是自然,苏合可汗日理万机,所以近年来夷戎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恭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苏合打断道:“陆大人,我今日来,不是以大可汗的身份来的,我是作为父亲,来谈一谈你与燕迟的婚事。”

  季怀真一愣。

  苏合大马金刀地往塌上一坐,开门见山道:“我知道瀛禾在上京时受你照拂,与你情非泛泛,也知燕迟这些年一直痴心于你。但你既跟了燕迟,就好好待他,莫要做出欺他骗他的事情,更不要想着利用他。我虽久不带兵,但武艺却不曾生疏。”

  见季怀真神情微变,苏合又是一笑,抬手指天指地。

  “只要是在这敕勒川发生的一切,不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我都知道。”

  他别有深意地朝季怀真一笑。

  这眼神,这语气,倒像是知道什么似的。

  季怀真突然道:“既这般在意叶红玉的儿子,可你让他与一男人成亲,又让他如何服众?”

  苏合可汗反问道:“与男人成亲有何不好?他若喜欢,莫说你是男人,就算你是死人,我也会想办法替他找来。况且让他与男人成亲,正好避避风头。他越是不招眼,就越安全。你们齐人不是有句话?叫树大招风。”

  那凌厉视线紧盯季怀真。

  “这是大可汗早就与瀛禾商量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合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瀛禾来找过我,以你做交换,他成全燕迟,我成全他。我本不愿插手,不管是所爱之人也好,还是所求之事也罢,都应当各凭本事,但特使出发之前,告诉我燕迟托他将狼牙送出,我便明白了。”

  料想夷戎的特使出使大齐前,燕迟只知议和不知议亲,更不知瀛禾与父王之间所密谈的一切,那枚送出去的狼牙才是让苏合改变主意的关键。

  当真弄巧成拙。

  他突然觉得陆拾遗十分可笑,自以为运筹帷幄,背地里却被当做筹码让来让去。

  不止陆拾遗,就连瀛禾,都被自己亲爹给算计了。

  可他们算来算去,却唯独没有问过燕迟的意愿。

  “可凭我对燕迟的了解,他不想当大可汗。”季怀真道,“比起当大可汗,他更愿意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回凭栏村。”

  “在凭栏村种田、放牧,哪怕无所事事,荒废此生,恐怕在燕迟眼中,也比在敕勒川享万人敬仰要强上许多。”

  猛地从他口中听到凭栏村二字,苏合竟恍惚一瞬,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那个曾经在凭栏村恣意生活过的叶红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久久藏在心底,既动听又傲慢的声音,猛地突破回忆枷锁,又叫苏合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人手掷长枪,骑在马上长发飞舞,意气风发的模样——“谁稀罕当你们夷戎王妃,我偏要在这凭栏村无所事事,打猎放牧!”

  季怀真插言道:“大可汗?”

  苏合猛地回神,无可奈何地一笑,低声道:“倒还真是谁的儿子就像谁。”

  季怀真不吭声了,深知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苏合又发了阵呆,才若无其事地起身,对季怀真道:“那陆大人便歇着吧,我这就走了,省的等下燕迟回来看到,还要疑我居心叵测。”

  出帐前,他突然回头冲季怀真狡黠一笑:“明日是铁凌邑一年一度祭火神的日子,陆大人定要前来,不论是作为大齐特使也好,还是作为我儿燕迟的意中人也罢,说不定就能讨个彩头,有意外之喜。”

  这话又在暗示什么?

  季怀真刚想追问,苏合却背对他一摆手,大步离开,留他一人百思不得其解。

  翌日一早,季怀真被帐外喧闹声音吵醒,低头一看,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拱在怀中,火烧竟又趁他睡着时爬上来。

  出帐一看,军营外的空地上已围出一片擂台校场,苏合可汗昨日就打过招呼,今天是铁凌邑祭火神的日子,想必也同初入敕勒川时见到的那一场差不多,射箭、杀羊、篝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怀真看了半晌,突然低头一笑,心想真不怪自己诓骗燕迟,只怪天时地利人和,连他亲爹都向着自己。

  从前他心中有情,异想天开时事事不顺。

  如今做了抉择,竟处处是生机。

  他挥手叫来三喜,替他更衣束发。

  校场内人头攒动,不少草原武士聚集于此,只因苏合可汗今日也会到场,乃是他们出人头地,被可汗亲手提拔的大好时机。

  瀛禾正安排核对祭神事宜,抬头间燕迟正无所事事地发呆,叫他过来,问道:“怎么不喊你那位一起?”

  燕迟不悦道:“什么我那位。”

  瀛禾一笑:“别怄气,别说糊涂话,狼牙都给出去了,若真不在意,怎么不见你要回来?在大哥面前逞什么能。先前交代你的都白交代了?须得找个机会叫他抛头露面才是。”

  燕迟不吭声了,瀛禾一看他这副犯倔的样子就头痛,正想再劝两句,周遭却猛地静下来,继而议论声纷纷响起,越来越甚。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男人们交头接耳起来,不遑多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兄弟俩诧然回头。

  只见人群自然分开,让出条路来,走在中间享受别人好奇惊艳目光的,自然是一番打扮,旁若无人的季怀真。

  整个铁凌邑已经传开,他们七殿下要娶一个齐人,是齐人便罢了,竟还是个男人。

  先前没有机会一睹这齐人风姿,只当他如其他齐人一般,纤尘不染,宽袍大袖,头发高高束于脑后,身上锒铛作响,就爱佩戴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可今日一见,这七殿下未来的王子妃,竟入乡随俗,一身金线滚边的暗红色圆领箭袖袍,长发披于肩上,头上只佩戴夷戎人惯用的发饰。胸前那枚狼牙吊坠更是显眼,举手抬足间,当真器宇轩昂,叫人过目不忘。

  旁人要看便看,他季怀真最不怕被人看。

  这看向他的道道视线,有探究,有好奇,有惴惴不安,有谋求算计。

  唯独燕迟,看向他时眼眶一红,只有他二人才知道,季怀真今日穿的这身衣服,是那天二人定情时,燕迟穿过的。

  季怀真一笑,于一片人声鼎沸,交头接耳中,向燕迟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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