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变数_帐中娇雀(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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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变数

  重锐刚才也留意到黑衣人的眼神了,见谢锦依皱眉看着那人,低声问:“认识?”

  谢锦依抬起头,有点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又回头再仔细看了看那黑衣人,有点不太确定地试探:“你是冯……”

  她“冯”了许久都没想起来那个名字,那黑衣人脸色苍白地接了下去:“冯绎。”

  谢锦依:“……”

  居然还真是她的影卫?

  冯绎原本是来杀宣武王身边那名医师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昭华殿下。

  这其中显然有很多他还不清楚的事情,所以他也不敢直接自称下属,以免给殿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下一瞬,他就听到了昭华殿下说——

  “是我的影卫。”

  谢锦依说完这话后,除了重锐之外,所有人脸上都有点微妙。

  重锐让侍卫们将冯绎押起,暂时收关,然后朝郑以堃道:“老郑,给昭华诊脉吧。”

  每天谢锦依每天泡完药泉之后,郑以堃都会给她诊脉,判断身体情况。

  药泉外有静室,三人走了进去。谢锦依有点心不在焉,仍在想着冯绎的事情,等郑以堃诊完后,终于忍不住问:“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重锐说:“那冯绎想杀老郑。”

  “什么?”谢锦依一脸震惊,“冯绎杀他做什么?”

  重锐摊摊手:“那自然就是有人想要老郑死了。至于背后之人是谁,这就得问冯绎本人了。”

  谢锦依微微低着头,垂下目光,开始回想关于影队的事情。

  她上一世在出使之前,因为荀少琛重伤昏迷不醒,她怕再次有人伤害他,于是让影队留在楚国保护他。

  也就是说,她的影队现在暂时听命于荀少琛的。

  那是荀少琛派冯绎来的?

  谢锦依黑着脸道:“我要见冯绎。”

  重锐点点头,让霍风将人提上来,郑以堃识趣地退下了。

  冯绎被封了几个大穴,不用侍卫们按头,已经主动跪在谢锦依跟前:“殿下,下属罪该万死!”

  谢锦依声音有些冷:“冯绎,今晚是谁派你来的?”

  冯绎身体一僵,半晌后才说:“是下属自己要来的。”

  这话说得其实也不假。

  他是因为钱若兮一句话而来杀郑以堃的,她只是开条件,并没有命令他。

  可谢锦依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在她的想法中,影卫本就是一把刀,主人没下令,刀是不会出鞘的。

  楚皇室的影卫,本来就是为楚皇室而活的。

  谢锦依看着冯绎伏在地上的背影,眼底都是怒气:“连影队都要背叛本宫了吗?荀少琛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迷魂药!”

  这罪名太重,冯绎额头贴在地上:“殿下,影队没有背叛您!”

  他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

  殿下与这燕国的宣武王看起来如此亲密,提起荀大将军时又深恶痛绝,明明她从前与荀大将军感情最好,可为何……

  “殿下,”冯绎颤声道,“下属愿以死明志。”

  这有什么用?谢锦依被气笑了,重锐握住她的手:“别急。”

  他顿了顿,笑着问:“殿下还记得吗?在昀城的时候,我们说过一点驭下之道。”

  谢锦依也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

  前世夏时也曾这样跪在她跟前,却没有将她的命令放在最前面。

  “想明志,方法多的是。”她渐渐冷静下来,朝冯绎道,“钱相与荀少琛勾结谋逆,加害本宫——”

  冯绎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随即又意识到直视公主是大不敬,连忙又低下头。

  他这几天为了刺杀郑以堃,曾经在这府外蹲过点,所以才知道郑以堃每天都会在特定的地方出现。

  重家小姐中毒昏迷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尽管他平时都在睿亲王府里,但时不时也能听到王府里的下人在讨论。他只是没想到那传说中的重小姐,竟然就是殿下本人!

  这么说来,殿下竟是中毒了,而她方才又说钱相与荀大将军勾结,难道此事与他们有关?

  他很快又想到,郑以堃为殿下诊治,若郑以堃死了……

  冯绎背上一片冷汗,想到钱若兮时,心中又忍不住一阵苦涩。

  谢锦依一字一句地说:“冯绎,本宫只要听话的人。是效忠于本宫,还是荀少琛,你选一个。”

  冯绎哑声道:“影队忠于谢楚皇室,下属是殿下的影卫,愿为殿下赴汤蹈火,求殿下给下属将功折罪的机会。”

  “好。那你告诉本宫,”谢锦依问道,“你杀郑以堃是为了什么?”

  冯绎闭了闭眼,咬着牙说:“回殿下,是为了与钱若兮春风一度。”

  什么?谢锦依觉得自己大概是幻听了,这种荒唐的理由,怎么可能出现在影卫身上?谢楚皇室的影卫选拔严格,能抵御诱惑不是很基础的要求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重锐,满脸都是“我没听错吧”的表情。

  重锐咳了一声:“英雄难过美人关。”

  谢锦依:“……”

  她瞪了他一眼,火大地说:“把持不住就把持不住,哪里来的这么多借口!”

  重锐没想到这都能引火烧身,连忙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懂,毕竟我又不是英雄。”

  冯绎惭愧不已:“是下属无用,求殿下责罚。”

  谢锦依又问:“你喜欢她?”

  冯绎更惭愧了:“是的,殿下。”

  谢锦依更加火大了,心道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钱泽朗的孙女!这两人身份天差地别,平日一个宫里一个宫外,到底是怎么搅和到一起的?

  还求她责罚,怎么罚,给他一碗忘川水吗?

  她已经大概猜到了,冯绎之所以会来燕国,大概是因为荀少琛受伤需要人保护,所以让冯绎跟着过来。

  她问道:“钱若兮也在阳城?”

  否则她如何能提出杀郑以堃后跟他过夜?

  果然,冯绎回答道:“是的,殿下。”

  谢锦依捏了捏眉心,重锐见她情绪又要上头了,低声安慰了一番,又提示道:“殿下,你可以让他先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听完之后再看看有什么想问的。”

  否则这样想一出问一出,很容易漏掉什么重要的事情。

  于是谢锦依按着重锐的提示问了一下冯绎,知道了荀少琛和钱若兮之间的事,冯绎被荀少琛利用,让钱若兮误以为自己的清白给了荀少琛,对他死心塌地。

  冯绎说完之后,静室内落针可闻。

  谢锦依的手在衣袖中紧紧握成全。

  荀少琛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玩弄人心,利用别人的感情。

  她脸色微白,朝重锐道:“我有话与你说。”

  重锐知道,小公主这是要单独跟他说了,于是让霍风将冯绎带下去。

  其他人一退出静室,谢锦依就忍不住将脸埋在重锐怀里:“我刚才是不是表现得特别差?”

  重锐松松地圈着她的腰,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比我当初好多了。”

  谢锦依闷声道:“你又哄我。”

  “真的,不骗你。”重锐低声笑道,“要是换做我从前,我才不跟他废话这么多,直接先揍一顿再说。当年我刚升伍长的第一天,就因为揍人被罚了。”

  一直以来,他就是粗人一个,哪怕如今他位高权重,依然连个表字都没有。

  最初流浪街头时,连吃都吃不饱,跟恶狗抢,跟其他流浪汉抢。即使后来入了军营,虽然有军规,但上头看不见的地方多得是,私下里小兵也是谁拳头更硬,谁才有资格说话。

  他最初的暴戾就是这么来的。

  重锐捏着谢锦依的肩膀,将她从怀里挖了出来,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殿下刚才已经表现得很好了,下次可以表现得更好。”

  谢锦依抿了抿唇,看着他不说话,眉眼弯了弯,瞳仁映着烛火,里面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在跳跃。

  她将重锐的手又扒拉了下来,重新靠在他身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慢慢地说道:“荀少琛和钱泽朗有约定,钱泽朗助他,他会娶钱若兮为正妻。”

  她跟钱若兮不熟,甚至不怎么见面,也就只在从前的宫宴里见过一两次,现在连这人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

  钱若兮既然来了阳城,想必也知道所谓的重小姐就是昭华公主。钱若兮喜欢荀少琛,应该是很恨她了,但她身边有人保护,很难直接下手,于是钱若兮转而打起了郑以堃的主意。

  若是没了郑以堃,她的蛊毒要是再被诱发,也就没人能治了。

  钱若兮这得是多恨她?

  谢锦依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又觉得钱若兮有点可怜:难道她死了,荀少琛就会喜欢钱若兮?荀少琛根本不会将任何人放在心上,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不过是达到目的的工具罢了。

  “即使钱泽朗知道了真相,也未必会跟荀少琛翻脸,”重锐说,“但钱若兮知道后,会做出什么来,那就很难说了。”

  他当然记得,就在上一世他逃出楚宫那天,在小公主跳崖的那天,是楚国帝后成婚的日子,而那新后就是钱家嫡小姐钱若兮。

  小公主不知道他也是重生的,所以只说了荀少琛将钱若兮娶为正妻。

  如今说起这些,她已经能面对了,他心中说不出的欣慰。

  谢锦依哼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厌恶:“荀少琛既然做出了这种龌龊事,不管钱若兮以后要怎么报复他,都是他活该的。”

  如果一个女人狠起来,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重锐想了想,又问:“殿下打算怎么处理冯绎?”

  谢锦依努力地想了想,眉心渐渐纠结起来,过了许久之后,眼里有些茫然,老实说道:“我不知道。你觉得要怎么处理?”

  重锐道:“让他继续跟着荀少琛,打探消息。”

  谢锦依一愣:“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不会,”重锐耐心地解释,“如今荀少琛伤还没好全,也需要冯绎来应付钱若兮,荀少琛不会杀他的。而且,就算荀少琛动了杀心,冯绎还不能跑吗?”

  “嗯,这样也说得过去……”谢锦依刚想同意,忽然想起什么,又觉得着不太行了,“万一冯绎被钱若兮迷得七荤八素,倒戈了怎么办?”

  重锐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反问:“对啊,殿下说要怎么办呢?”

  谢锦依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

  重锐慢慢地引导着她思考:“殿下还记得吗?我之前跟你说过,千机铁骑对我的忠心,与神策军对荀少琛的忠心,两者之间最大的不同是在哪里吗?”

  “千机铁骑跟着你有肉吃,而神策军……”谢锦依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边想边说,一下子就想通了,“我明白了,你是让我给冯绎承诺他想要的东西。”

  “将来钱相事情败露,钱家就是谋反的大罪,要株连九族。既然冯绎喜欢钱若兮,我可以承诺他将来饶过钱若兮一命。”说完,她一脸殷切地看着重锐,“我说得对吗?”

  重锐一脸赞赏地说:“就是这样,殿下真厉害。”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殿下还是太仁慈了,如果是我,我会再提出一个条件,比如拿到他与南吴余孽来往的书信,或者其他的一些证明。”

  谢锦依点点头:“我明白了,就按你的说法去做。”

  至此,冯绎一事的安排就这样定了下来,谢锦依亲自去给他下的命令,随后让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放他回去了。

  没过几天,钦天监把黄道吉日推出来了,燕、楚双方商议了一下,最终将联盟仪式的日子定在三月初一。

  晋、越两国使者在燕国逗留已有一段时间。

  之前凌双和董文希还在观望,想着万一重锐的妹妹香消玉殒,那着燕楚联盟一事说不定会有反转。

  如今重小姐已经醒了,盟约的日子都定下来了,他们也准备各自回国。

  董文希回晋国前,那钱刀鱼刚好到了,之前重锐给他回帖,表示欢迎上门,于是董文希带着常乐公主,以及一尾贵重的鱼,去拜访宣武王了。

  常乐公主董玉姝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怀里的狮子猫看着也是小小一团,乖巧地窝在她怀中,不管是人还是猫,看着就惹人怜爱。

  晋国的一人一猫目不转睛地盯着谢锦依身旁的花铃,麦芽正懒洋洋地窝在花铃手上,听到人声,掀起一边眼皮,看了常乐公主和白白一眼,又不大感兴趣地闭上了眼。

  重锐果然如之前所说的安排,让谢锦依带着常乐公主在花园里玩,自己跟董文希在前厅客套。

  这段时间麦芽归姑娘家养,总算是瘦下来了一点,穿着尚衣局做的小马甲,看着精致又贵气。

  谢锦依见常乐公主一直往麦芽身上瞄,眼神明亮,不由得笑道:“之前我哥哥朝殿下的兄长取了经,还未曾答谢,若殿下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一些猫儿穿的小物件送给白白。”

  毕竟是小姑娘家,看见新鲜漂亮的东西,总是容易心动的。常乐当即高兴地说:“多谢重小姐。”

  之前麦芽还没长胖的时候,府里就给它做了很多衣裳,谢锦依让侍女们挑了几件过来。常乐公主兴致勃勃地拿起其中一件,要亲自替白白穿上。

  谢锦依看着她那模样,不由得有些失神。

  这小姑娘还有两个月才及笄,眼里都是无忧无虑,让谢锦依有点羡慕。

  她回过神,见常乐公主还在系扣子,于是拿起托盘里的一个小铃铛,给白白系上,打了个精致漂亮的结。

  白白晃了晃脑袋,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常乐公主笑了笑:“真好听!待会儿我和皇兄要去听曲子,之前他还说要我看好白白,万一人多弄丢了就麻烦了,现在绑个铃铛,就算丢了也好找。”

  “是啊,”谢锦依想起了上回麦芽走丢的情形,“之前麦芽什么也没戴,走丢了好几天,可把我着急的。”

  晋国皇帝后宫妃嫔众多,皇子公主自然也多,但常乐公主并没有多少能说得上话的姐妹,只因为她与太子一母所出,暗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等着抓他们的把柄,为了不给太子带来麻烦,常乐公主跟各宫公主也只是维持表面的客套。

  为此,董文希才特意费了点心思,给妹妹找了这么一只狮子猫解闷。

  直到今天,常乐公主才第一次跟同龄姑娘说上这么久的话,这与平时只和猫儿玩耍是不一样的,她觉得这样非常开心。

  等到董文希派人过来提醒她准备告辞,否则赶不上去听曲的时候,她还有些依依不舍,纠结了一番之后,问:“重星姐姐,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听曲子吧?我听皇兄说,这城里的仙音阁有名得很,要是来了不去听上一听,都不算来过阳城。”

  谢锦依的经脉还没完全恢复,很容易就会疲乏,自然不会去那种人多的地方,于是婉转地拒绝了,又说:“你得空了,可以随时来找我玩。”

  常乐公主本来被拒绝后还有些闷闷不乐,一听到她这话,又高兴了起来:“一言为定!”

  谢锦依点了点头,陪着她一起出了前厅,董文希随后朝重锐和谢锦依告辞,两人一起将这对晋国兄妹送到门口,等到他们的马车起驾后,这才往府里慢慢走回去。

  “我跟常乐公主说了,她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玩。”谢锦依微微歪了歪头,朝重锐眨了眨眼,“可以的吧?”

  “当然可以。”重锐笑了笑,又说,“不过估计也来不了多少回了,董文希打算后天就回晋国。”

  谢锦依有点惋惜:“这么快。”

  “不快了,”重锐道,“他是一国太子,来出使的,不是来游玩的。这时间已经非常长了。晋国皇帝子嗣众多,董文希的位置也没有很稳,如果这次出使燕国,他能阻止燕楚结盟,位置就能更稳一些。”

  董文希怎么样,谢锦依是不太关心的,她只担心那刚才跟她一起玩耍的小姑娘,可那小姑娘与董文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不太清楚晋国那边的情况,不由得有点担心:“那常乐公主她……”

  “常乐公主那边倒是不用担心,”重锐安慰她,“她很快就会与晋国的永定侯成亲,永定侯掌管御林军,将会是董文希一大助力。”

  谢锦依一愣:“她还没及笄吧?”

  “也快了吧,”重锐道,“刚才董文希还说,回去后就差不多是及笄礼了。”

  谢锦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常乐公主刚才还说平时只有猫儿陪她,说不定跟那永定侯连面都没见过。

  可这世间大多女子,似乎就是这样的,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作主,甚至连什么是情爱都不懂,就已经定下了终身大事。

  重锐看谢锦依闷闷不乐的样子,大概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又说:“听说永定侯时不时送点小玩意儿给常乐公主,那公主很喜欢他送的东西。”

  他在心中又默默地补充了一句,虽然是成亲后的。

  这也是他上一世听说的,不管真实情况怎么样,但坊间传闻永定侯夫妇相敬如宾,在晋国里也算是一段佳话。

  谢锦依听了重锐的话之后,脸色好了很多:“那就好。”

  董文希从重府出来后,便带着妹妹董玉宁前往仙音阁。

  他总觉得自己对这妹妹亏欠甚多。

  这次他出使带上她,只是因为他提前打听了宣武王妹妹的爱好,知道那重小姐有一只心爱的猫儿,而她的白白跟重小姐那只是兄弟,两个姑娘自然很容易搭上话。

  虽然他和凌双最后都没能活得重家小姐芳心,燕楚联盟最后还是结成了,但以后还有机会,也不急在一时。

  只是委屈了玉儿,陪着他舟车劳顿跑这一趟,回去后就要准备及笄和婚事。

  所以,当她说想去传说中的仙音阁时,董文希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毕竟对于她来说,也算是最后的放纵了,以后回到晋国,就要嫁作人妇,学做当家主母。

  仙音阁是燕国最大的乐馆,里面的乐师各有所长,客人能在这里能听到各国的声乐,甚至能听到海外岛国等小众声乐。

  这里还有专门的谱曲师,集众家之长,将不同国家的精华融合在一起,谱出独一无二的曲子,因而这里一座难求,若不提前预订,根本连进都进不来。

  而阁主又特别有生意头脑,将一天里的经营时辰做了划分,每个时辰为一个场次,安排演奏不同的曲子,各场次的价格也不同。

  入得了仙音阁的人非富即贵,其中不乏高调张扬的,因而董文希等人虽然带着一众侍卫随从,倒也没有显得太过扎眼,在阁内侍娘的引路下,进入了雅间。

  他们的雅间在二楼,董玉宁好奇地看着四周,又小心地凑到窗边往下看。

  一楼中央的演奏台上放了各种各样的乐器,乐师们开始陆续就位。董玉宁喜欢声乐,自然对乐器也有点研究,此时看到有的乐师手中的乐器是她从未见过的,顿时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董文希看她这般模样,笑着说:“其实咱们晋国坊间也有很多乐馆,只是玉儿平时在深宫甚少外出,所以不曾看见。”

  董玉宁仍是着迷地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乐器,听到自己皇兄的话,也没有回过身,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多久后,演奏开始了,两人不再说话,安静地听着。董文希对这些其实并不太感兴趣,干脆闭起目来养神。

  一名侍卫忽然走过来,朝董文希低语几句。

  董文希皱了皱眉,睁开眼后,看了一下听得入神的董玉宁,轻声道:“玉儿,皇兄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你先自己听一会儿。”

  董玉宁也没太在意,应了一声,于是他带了一半侍卫,匆匆走了出去。

  白白蜷在她旁边的坐垫上,百无聊赖地摆着尾巴。

  演奏进行到一半,曲风渐变,忽然一声高亢,白白被吓了一跳,抖了抖身子,一下子就跳到了雅间边。

  侍卫们就守在外面,也没想到平日乖巧的猫儿突然这样,想伸手去捉。

  然而,这样只会让猫儿更加紧张,董玉宁有点急,连忙喊道:“你们轻些,别弄伤了白白!”

  公主这么一说,侍卫们又有点犹豫了,就在这间隙,白白跃上了栏杆边,他们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怕这金贵的猫儿从这二楼摔下去。

  董玉宁也没心思继续听了,跟着出了雅间,贴身侍女紧跟在身旁,低声劝道:“殿下,让侍卫去追就好了,外头人多……”

  演奏正是精彩之时,客人们都各自在雅间内,走廊上只有每个雅间外的侍娘,过道又宽,看起来反倒是空荡荡,董玉宁撇了撇嘴:“哪里人多了?”

  侍女欲哭无泪,太子不在,公主最大,偏生公主年纪小又不谙世事,根本不知道这与晋国宫中大大不同。

  猫儿脖子上系了个铃铛,随着它的跑动叮铃铃地响了起来。那铃铛是花铃特地请人做的,跟寻常的大有不同,发出来的声音异常清晰,也是为了方便让人循声。

  然而,在这演奏中,雅间就在走廊一侧,白白一顿跑,顿时让这美妙的声乐多了一串铃响,有人忍不住探头,还有人低声埋怨。

  侍女们连忙上前将董玉宁挡住,隔断其他客人那些好奇的视线。

  那猫儿跑进了另一个雅间,侍女回头朝董玉宁低声道:“殿下,奴婢会将猫儿带回来的,请殿下先回雅间,万一太子殿下回来,看到您出来了……”

  刚才皇兄离开前,确实吩咐她呆在雅间里。董玉宁自小听话,刚才一时情急跑了出来,眼下她也不可能亲自跑到别人雅间里,只好点点头。

  然而,就在她准备回去,白白就被人抱了出来。

  “原来是常乐殿下。”

  董玉宁脚下一顿,微微睁大眼,连呼吸都屏住了。她转回身,提着裙角急急上前两步,侍女们见她这样,连忙让开。

  果然是那人,仍旧一身白衣金冠,正抱着她心爱的猫儿,眼里含笑地看着她。

  董玉宁心想,这人可真好看呐。

  她觉得自己的心口那头小鹿又出现了,雀跃地跳着。她脸色微红,朝那位楚国的大将军微微颔首:“荀将军。”

  荀少琛低头看了看白白脖子上那个铃铛。

  准确地来说,是铃铛上那个精致小巧的绸带结。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结了,从前星儿就是喜欢这么绑。

  最后一次看到这种结时,是上一世星儿偷偷在他的剑上挂穗子。可那穗子上还吊着玉坠,他嫌太花里胡哨,也影响出剑,在她出使之后,他就将它摘了下来。

  荀少琛目光沉沉,伸手拨了拨,在那声清脆的铃响中再次抬起了眼。他神色已恢复如常,朝董玉宁温声问道:“这是常乐殿下的猫儿吗?”

  这常乐公主年纪尚小,梳着未及笄的双垂髻,黑白分明的杏眼,圆润的鹅蛋脸,显得稚嫩而无辜。

  与星儿的美艳完全不同,这公主长得乖巧,但那懵懂的眼神,跟她小时候却有点相似,只是少了点骄横任性。

  大抵天真的人,多少都有点相似的。

  董玉宁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地“嗯”了一声。

  男人双眼很好看,董玉宁甚至觉得,在自己父皇那三千后宫之中,没有哪个妃嫔的眼睛比他的好看。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拿他和妃嫔们相比,而且这是一名将军,就连她只在宫中,对他的战绩都有所耳闻。

  在她的印象中,武将大多是一身杀气,比如像之前见过的宣武王,不但有杀气,还长得有点可怕,大概那样上战场更容易威吓到敌军。

  她从来都没想过,神策军的主帅生得这般好看,不像舞刀弄枪的,更像是个文人。

  荀少琛上前两步,侍女连忙将白白接了过来,董玉宁朝他说了声“有劳”。

  “殿下客气了。”他笑了笑,“这曲子下面正是精彩处,殿下莫要错过了。”

  董玉宁也说不上为什么,明明这仙音阁的曲子是她期待已经的,但这会儿要回雅间,心里却莫名莫名有种不大痛快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被打算了,败了欣赏的兴致?她一边想着,一边朝荀少琛点点头:“将军说得是。”

  荀少琛看着晋国众人转身往回走,看着董玉宁走远之后,这才回到自己所在的雅间。

  钱若兮正坐在里面,鼓着腮,脸上有些不高兴:“少琛哥哥,让冯绎去还不也一样吗?还亲自给送过去了,少琛哥哥对每个女子都这般好。”

  荀少琛的伤势虽然没有好全,但也已经恢复了不少,早就不需要一直卧床了。上次钱若兮让他陪着来仙音阁没去成,这次她挑了个他身体好的日子,他总算是答应了。

  “什么女子,”荀少琛失笑,坐下来,支着下颌,含笑看着钱若兮,“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孩子,若兮这也要吃醋吗?”

  这男人总是这样的,满眼深情地看着你,让你完全没法生气。钱若兮撇了撇嘴,轻轻地哼了一声:“当然没有。”

  荀少琛又哄了几句,两人这才继续听曲。

  转眼到了三月初一,燕、楚联盟之日。

  双方代表歃血为盟,仪式完成后,各自持一份盟书,盟约正式生效。

  晋、越两国使者早已离开燕国,董文希兄妹比提前预计的要早,董玉宁甚至来不及与谢锦依告别,只托人送去书信。

  燕、楚结盟之后,楚国使者也即将离开。

  谢锦依等来等去,也没等到谢锦焕来见自己,有些郁闷地问重锐:“哥哥都要走了,为什么不来看我?”

  重锐心道:因为你堂哥怕我。

  小公主手肘支在小几上,双手托着腮,微微蹙着眉,一脸纠结。他笑了笑,伸过手将她脸颊上的发丝别到耳后:“因为你现在重家小姐,他一个外使,不方便。”

  他说完后,小公主虽然没说话,但脸色好了些,显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她总是这样心软。

  夏时也好,谢锦焕也罢,就连冯绎,她对他们都如此心软。

  尽管重锐知道,若非她这样的性格,她上一世也不会落到他的千机营时,依然没对他时天罗扇,更不会在被他抢走心爱之物时只哭哭啼啼地骂一句“你真讨厌”。可尽管这样,他仍是觉得那些人配不上她这份心软。

  重锐脸上没有显出什么异样,温声问道:“殿下想见他?”

  “嗯,”谢锦依点点头,脸上明显有些高兴,“不然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啦!上回在画舫上,都没来得及好好说话。”

  何止没有好好说话,她还朝堂哥哥发了一通脾气。

  明明小时候他与皇兄都是最疼她的人。

  重锐在脸上点了一下,朝她挑了挑眉:“那你亲亲我,我让人偷偷请他过来。”

  谢锦依:“……”

  她瞪了他一眼,耳尖渐渐地红了。

  重锐见她这样,忍不住乐了,又说:“要不然你过来让我亲一下,也是可以的。”

  谢锦依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粉色,羞恼地说:“光天白日的,你正经些。”

  重锐笑意愈深,一手撑着小桌,支起身子,越过小几,勾着她的下巴,轻轻在她唇角边啄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轻得不像他本人。

  他向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占了一点小便宜后,很快就派人光明正大地去请谢锦焕了。

  如今天下四国两两联盟,晋、越两国都比楚国富庶,军.队装备精良,而燕、楚之中,楚国国力衰弱,虽然有神策军守卫,但需要大量财力支撑,所幸燕国本就是四国中最有钱的,可以借给楚国。

  燕楚、晋越双方,燕楚财力之和稍弱,但有千机铁骑和神策军,而晋越将才之中,能力相当的只有越国贤亲王凌双,但兵力和装备上要比燕楚好。如此一来,双方说得上实力差不多。

  在这么个关头,重锐只要不谋反,燕皇是绝对不会拿他做什么的,更何况燕楚已经结盟,他请楚国王爷喝杯酒,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

  事实上,在谢锦依蛊毒发作昏迷的那段时间,谢锦焕也曾去过宣武王府,想了解一下谢锦依的情况,只是吃了闭门羹,于是又悻悻地回去了。

  这回重锐亲自派人来请,谢锦焕马上就来了。

  重锐并没有将人请到王府或者重府里,而是约在了之前第一次见画舫上。

  谢锦焕去到的时候,他那小堂妹与宣武王已经到了。除了黑夜变成了白天之外,似乎与之前他在画舫看到他们时差不多。

  甚至那两人之间的感情,现在似乎更浓烈了一些。小堂妹依旧对那狮子猫爱不释手,那宣武王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谢锦依上回觉得这宣武王温和好说话,但他这次已经不这么觉得了。

  他还记得之前在燕皇寿宴上,这宣武王一身杀气,连眼睛都红了。他当时被重锐看了一眼,就感觉寒气从脚底窜到头顶。

  加上当晚重锐在睿亲王府和荀少琛大打出手,他去劝架,却被重锐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让他知道自己在重锐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谢锦依见谢锦焕进来了,高兴地朝他喊了一声:“哥哥,你可算来啦!”

  谢锦焕回过神,侍女上前将他引入座位。他在谢锦依和重锐对面坐下,先是和重锐打了招呼,然后朝谢锦依笑了笑:“星儿身子可好些了?”

  谢锦依点点头:“好多了。”

  谢锦焕一直想找机会和堂妹单独说说话,但重锐一直守在她身边,两人偶尔相碰的目光,谢锦焕看到对方眼底若有似无的冰冷。

  眼下燕国的盟书已经到手,而重锐知道他们将星儿送过来的目的,甚至明说了他们在他这宣武王眼里什么都不是。

  “之前听星儿说,”谢锦焕终于将话头落在了重锐身上,“宣武王有头痛症?”

  重锐晃了晃酒杯:“是有。”

  谢锦依补充道:“但是没有发作过。”

  重锐看了她一眼,眼里都是笑意:“是,还是多亏殿下。”

  谢锦依想起他当初说怕头痛症发作,想借她榻下一角睡觉,后来她不忍心他睡地上,分了他半张床。

  在那之后,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就发展到了现在这样。

  谢锦依在桌底下拧了他一把,瞪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她哥哥还在呢!

  谢锦焕一看她那小女儿姿态,就知道她根本没见识过这重锐发作起来有多可怕。

  他本以为重锐是不打算给他机会开口了,谁知道在他临回去之前,重锐竟然朝星儿说:“想来你们兄妹二人之间也有些话要说,我出去船头吹吹风。”

  谢锦依并不觉得有什么话需要单独说,但再看谢锦焕,堂兄朝她微微点了点头,显然确实是有话要说。

  她有些郁闷,联盟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堂哥哥还有什么话是要支开重锐的呢?

  重锐出去之后,谢锦焕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说:“星儿,重锐的头痛症是怎么回事?”

  这问题是谢锦依没想到的,她还以为他有什么交代她去做的呢!她有点意外,一头雾水地说:“什么‘怎么回事’?没什么事呀,郑以堃医术很好的,一直有给重锐调理的,没发作过。”

  “他发作过,”谢锦焕纠正道,“就在燕皇寿宴上,你中毒的时候。”

  谢锦依轻轻地“啊”了一声,一脸不确定:“他没跟我说,郑以堃也没有……不过,我那晚有醒过来的,我看他不像发作的样子。”

  那晚她中途醒过来一次,郑以堃和霍风都在,重锐抱着她哭了。

  谢锦依想起重锐那时的模样,就忍不住心疼。

  谢锦焕说:“星儿,你要不要回楚国?”

  这话题跳跃得太快,谢锦依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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